却是为何,绿衣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是担忧,云音忽听绿衣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笑意,“可巧你已化为真身,把翅膀抬起来别动,我便可以直接染了。”
云音顾不得问她为何耽搁,赶紧依言照做。可是任是绿衣尝试了各种颜色,她腋下的那支红羽却仿佛是什么百色不侵之体,任是她如何浸染,都无法将那红色改变分毫,非但没能去处红色,反而让那醴红之色更加鲜艳欲滴了些。绿衣怕再折腾下去,她的暗羽真能滴出血来,只好赶紧收了手。
天色早已暗了,却由于头顶上那轮皓月当空,照得周围宛若白昼,也照得云音心里一片明镜。
“其实,去给凡人报喜,与会不会飞并没有什么关系,对吗?”云音化作人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手足无措的绿衣,“在凡人面前,其实并不需要飞的,你说是吗?”
绿衣不知道她此言何意,只是点了点头,“是。”
“可惜鹊皇不这么觉得。”云音叹气。
那天晚上,云音靠着绿衣的肩膀,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染料不行,法术无用,灭了它又狠不下心,云音走投无路,只好乖乖地听鹊皇的话,每日在宫里唱唱小曲,闲着没事就编绦子玩。渐渐地,绿衣的箱子已经被她装满,她看着手里面精致的绦子,心思一转,还是决定再试一次能不能送给别的仙娥。可是那些个仙娥依旧对她避如蛇蝎,偶尔有一两个接过她的绦子的,脸上的神色也分明极不情愿。
她想,也许她知道为什么。
她的歌喉越来越好,歌声越来越动听,那些个百灵鸟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善,她心里愧疚,这种感觉,与鸠占鹊巢好像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无法得偿所愿,就去横刀夺爱。
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鹊皇请命。她说,世间万物,都该各司其职、各归其位,方才能万事和顺,井然有序,祥和有礼……
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各处搜罗来的正义之词细说彻底,就被鹊皇凉凉地扫了一眼,鹊皇说,“云音,你能不能直奔主题?”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向鹊皇作了一个揖,义正言辞道,“云音以为,是喜鹊,就该到人间去给人报喜,不该在这儿哼哼唧唧,跟百灵鸟抢饭碗。”
“能者为上,没什么抢饭碗不抢饭碗的。”
云音张了张口,还没有出声,就见鹊皇瞥了她一眼,语调鄙夷,“怎么?在云庭,你们难道还会没有饭吃?”
于是云音只好怏怏地把嘴巴闭上,蔫蔫道:“不会……”
“不过,你说的也有理。”
云音一听有戏,喜滋滋地把头抬起,满眼期待地看向鹊皇。却见鹊皇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要是真不想唱……嗯,哼哼唧唧,倒也可以做点别的。”
云音大喜,对着鹊皇长拜下去,清脆地喊了声:“鹊皇明鉴!”
“我这里正好缺个粗使丫头,你若闲着没事,到我的院子里扫扫庭院浇浇花。我的居处正在建一片竹林,你过去监管着。”
“鹊……鹊皇?”
“怎么?嫌少?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的居处有间屋子,经久未居,大概,有两千年没有打扫过了。你去打扫干净了,以后做茶室也好。”
“鹊皇,我……”
“我现在要去到苍山找桐老下棋,你退下吧!”
云音抬头看着鹊皇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英俊面庞,欲言又止,终于欲哭无泪地转身退了出去。
退至门口,突然听到鹊皇说:“等一下!”
云音闻声大喜,回头的时候,颇是有些喜形于色,“鹊皇您也觉得这样不好对不对?”
“记得,不能用仙法。本鹊皇不喜欢仙法变出来的东西。”
云音神色一僵,只是看着鹊皇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是低眉顺眼地回了句:“是。”
自此,云音到鹊皇的居处,打了三个月的杂。
自此,各路鸟雀看她的眼神,又那么诡异了几分。
眼看着比她资历还小的鹊仙都纷纷下凡帮人排忧解难去了,云音心痒难耐,终于心一横,决定找个绝佳时机偷溜下去。
那日风和日丽,她给绿衣留了封信,收拾了一些细软,给守门的麻雀小精送了几颗玉露丹,又唱了一曲迷魂曲迷晕了他们,心满意足地下凡了!
她早已从绿衣那里知道了许多人间的消息。
她知道醉仙楼的桂花糕要一两银子一块,街上的小贩却只卖五文钱。她知道千香居的糕点做得最好、一品楼的烤鸭味道最鲜、靓衣坊的衣裳最为精致好看。
所以在她一路扶贫济弱劳累半天之后,特地去靓衣坊买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裳,一个人坐在一品楼的雅间里,慢悠悠地品着小酒,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歌舞升平。
老板说,这是上好的桂花酿,入口醇厚,暗香盈口。
她吃着杏仁酥和黄金鸭,不时浅酌几口。美酒顺着食道慢慢滑下去,浑身都暖融融的。她觉得惬意极了。
生而为鹊嘛,在为别人带来喜悦快乐的同时,也得学会自己行乐才是。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概,说的便是这番道理。
暖酒入喉,云音甚是欢喜,闭上眼便用神识去搜寻周围的怨气。
隔壁雅间里的气息呈赤红色,怒火太盛。
左前方十米开外有股强烈的蓝色气息,积怨已久。
右后方百米之内有股淡淡的白色气息,无欲无求。
前方百米开外,有股蓝紫色的气息,绵软悠长,却又时断时续,似是哀绝痛绝。
前方一里左右……
云音将神识集中于此处,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头上插着一根草,正要卖身葬父。
云音忽地睁开双眼,眼波流转,叹道:“便是你罢。”
良辰美景奈何天,美酒佳肴作伴,真是想好好享受一番。不过来日方长,云音也不急于这一时,只又浅酌了一口桂花酿,便打算起身离开。
这桂花酿……听老板的意思,后劲极小,简直可以当水喝。可她不过是浅酌了几口,怎么就就已经双眼迷离、烂醉如泥,晕晕乎乎地不知身在何处了呢?
“卖身葬父!”她突然打了个机灵,强撑着站起身子,伸出右手食指往四周指了指,嘟囔道,“那……那个小女孩,是在……哪……哪个方向来着?”
话音刚落,便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的连载文《他来时阳光正好》正在更新中,欢迎小天使们移步指点~
在遇到虞姝之前,他一直一个人,因为无人所爱。
在遇到虞姝之后,他依旧一个人,因为一不小心,爱上了一个人。
直到十年之后,二人再度重逢。
虞姝:据说女人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个程序员,因为他挣得又多死得又早。
岱梓风心口一痛,眯着眼睛冷哼:哦?
虞姝心头一凛:别装了,你敢说你当时对我就无所图谋?
岱梓风诚恳点头:有。
虞姝:嗯?
岱梓风的唇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唇上。良久,她才听到他的声音,“夫人姿容上好,为夫心驰神往。”
虞姝:好文艺的……一只……色鬼……
第2章 沐家庄
苏堤春晓,樱花初绽。
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变了,剑眉上挑,目光幽深,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种近乎扭曲的笑,出言如五雷轰顶,字字诛心,“云音,你可知罪?!”
云音从来没见过鹊皇这个样子,吓得缩了缩身子,拢了拢袖子,嗫嚅着,“云音……云音……”
鹊皇冷笑一声,大喝道,“拿鞭子!”
云音一惊,双眼猛地一瞪,醒了。
绿纱窗,红纱帐,雕花床,一室香。云音支起身子,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惊魂甫定,她这才看到,这间典雅的居室里,有几个人正瞪大了眼睛在瞧她。
与她目光相接,几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跑出去的路上,还有一人撞倒了一个凳子。
那个样子,怎么……就那么像,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嗯,怪物?
云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还好还好,还是人身,还是那一件红衣,自己的红羽也还在身上。
她刚刚长吁一口气,却忽而想到了什么,蹬上鞋子就去照镜子。
她在镜前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白皙的皮肤,光洁的额头,还算精致的五官,墨染般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还挺像个人啊!
可是……云音摸了摸头顶,这一堆羽毛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她看外间无人进来,赶紧利落地捏了一个诀,把头顶的羽毛变了回去。头上的那堆羽毛才刚消失不见,她便听外间传来了声音,“姑娘醒了?”
于是她赶紧伸手理了理头发,端端正正地坐下。她张了张口,想知道这是何地、自己为何在此,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这……她无奈地低下头来,慌乱地抠了抠手指,心里哀叹,溜出来之前,怎就忘了问一问绿衣,人间都有什么样的礼仪规矩,见到陌生人的时候,该如何寒暄问好?
她正琢磨着,外面的人就已经走到眼前来了。她慌乱地“嗯”了一声,正微笑着,欲要抬头向人家道一声,“叨扰了。”却在抬头的那一瞬忽而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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