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取来中衣替昙萝披上,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主上倒是欢喜的很,分明一早就醒了,却故意躺在那里装睡,真是欲求不满。”
“……”别告诉她,这两小子方才是在唤她起床,这是哪门子的起床方式。
两人熟练配合,很快将她收拾妥当后,又自行换上侍女穿戴的衣裙。三人站在一起,俨然就是如花似玉的三姐妹。
昙萝将这两位少年带到凤鸣宫乐坊,然后潜伏在大殿内开始蹲守布阵。
琉璃取出布阵用的阵旗和灵石等物,又划破昙萝的手指将鲜血滴在阵眼中,一旦有人踏入此区域便会触动困神阵。
万事俱备只欠捉鳖。
琉璃和玲珑两兄弟随后提出想在阵内相助,昙萝却想着待她抓住桃花男后,还要好好休整一番,怎可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穷凶极恶的一面。索性打发他俩守在门外,若是遇到不测再唤他们进来。
昙萝好整以暇地倚在梁柱上,等鳖入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漆红门扇被人大力推开,走进来一只大鳖。
这男子红衣墨发,凤眸流光溢彩,眼角是一尾凤翎纹饰,不正是百媚生那厮。
眼看着对方大步流星的即将踏入阵内,昙萝匆忙掠下,将男子手腕一拉一拽,衣袂蹁跹旋转,将他搂在了怀中。
“小侍女——”东皇风华脉脉含情,神色温柔地轻轻唤道,往她怀里又蹭了蹭,“你是想我了,所以在此等我?本君可是随时做好准备,不过待会有人要来,爱妻不妨在外面稍等片刻。”
昙萝心想着那人必定是桃花男无疑,她将百媚生拽向门外,耳语道:“还记得昨日我跟你说过什么吗,眼下是大好的机会,你只需出门左转下楼,然后右转,五十步开外有一处凉亭,你先乖乖在那等候,待我完事你再上来。”
“此事成功后你是不是要离开妖界?”东皇风华一双神采奕奕的凤眸忽而黯淡下来。
“没错。”除非她不怕死的敢留下。
东皇风华有些始料未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
“不过你且安心,离开妖界后我应该会去魔界和其他几人汇合,你到时可凭那束断发前来寻我。”昙萝安慰他道。
“好……”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倘若他对昙萝说,他能让月无痕不追究她的罪过,亦或是让月无痕拱手交出自己的心头血,她会相信吗,毕竟他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昙萝不知对方所想,故作轻松地看他:“那桃花男很快就会来了,你先去凉亭那避避。”
东皇风华走出大殿,回眸又看了她一眼,丹唇翕张,默默无声。
风逐桃花落,昙萝含笑的眉眼,却没来由得眼眶一热,看见他无声说道:“等我……”
她颔首转身,走进大殿。光阴岁月不应该浪费在等待之上,为了她爱的人,以及爱她的人,这次决不许失败。
没过多久,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人依旧是莲青色长袍,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
他不急不慢地走来,腰带上佩戴的一对碧色美玉叮咚作响,发髻间是同色系的云纹玉簪,手上执着的檀香绫绢扇,扇面轻如蝉翼、薄如晨雾,给人以温文尔雅之感,果然是桃花男附庸风雅卖弄风骚之必备神器。
她暗啜一声,待你踏入阵中,看老娘怎么撕破你那张欠扁的嘴脸。
月无痕越走越近,眼看着要从白玉砖踏上红毡,步入她早已设下的困神阵,却在临门一脚时,“咦”了一声。
他转头望去,见门外只是几名侍卫路过,月无痕旋即笑了笑,后退着踏入红毡。昙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肚了。
四周光景飞速转换,光线一下暗淡了下来。月无痕警觉查看,见自己身处幽暗的丛林,头顶是遮天蔽日的苍天大树。伴随着鸟兽惊散的动静,一柄利剑破空而来!
他执起手中折扇抛向当空,发出呼啸之声,岂料那飞剑似被无形的手操控般,以诡异的角度避开折扇,直取面门。
月无痕上身后仰,堪堪避过,他不恼不怒地看向前方,沉声道:“阁下既然有胆量偷袭,为何就没胆量示人?”
丛林中除了风声,死寂到沉闷。飞剑划破半空飘零的落叶,破碎成两半落向男子的额际。
这并非是普通的幻境,能布下此等阵法的必定是位高人,难道,他的身份已被人识破,是魔界那边的人在此设下埋伏?
他原本不是妖界中人,而是独立于六界的一个夹缝空间,那里被广阔海域所覆盖,盛产珍珠和鲛绡。由于靠近魔界,一直被历代魔尊虎视眈眈,而为了寻求妖界的庇护,族长会选出将来的继承人到妖界担当质子,也就是明面上的摄政王。
妖皇从不担心这些质子会威胁到妖界,他们鲛人一族,一旦认主后将忠心不二,全力辅佐。
半空中的飞剑调转方向,再次袭向他的后背,与此同时,积满落叶的地面轰然下沉,化成黏湿的沼泽,深深裹住了他。眼看着剑尖迫近,月无痕抬手施术,注意力全在后方。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胸膛传来阵阵刺痛,只听一道婉转的笑声在他头顶郎朗传来。
“终于弄到手了,接下来,该如何报答你呢?”那少女放肆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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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鱼皇子
月无垠听到动静匆忙回眸,见那少女嬉笑看他,不正是近日以来一直纠缠着自己的细作,想不到她到现在还不死心。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他厉声质问,桃花眸中温柔不复,冷若冰霜。
昙萝懒得跟他解释,抽出饮血针后捻在指间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眼竟让她顿时愣住。怎么会这样,血怎会是这种颜色?
要知道修行之人的心头血都是赤中带金,灵力混厚,可针上淌出血液只是殷红,压根就不是什么心头血,莫非她扎错了位置?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觉得事有蹊跷,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再扎他一次。昙萝心念一动,脚下的沼泽瞬间变成藤蔓虬结的陆地。
感受到自己从泥潭脱困,月无痕立马轻身,打算飞出这片诡异的丛林。
“想逃,果然是没胆。”昙萝随即做了个鄙视他的眼神。
“你这女人!”月无痕回瞪过去,只见那少女的双眼像是缀满繁星的墨色深渊,他僵硬着身子,意识渐渐开始涣散。
“乖乖地躺下来。”声音轻灵,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虚无缥缈的又似林间晨雾,风一吹就会随时飘散而去。
月无痕清晰地看到自己躺在纵横交错的藤蔓上,双手和双脚被那些藤蔓牢牢裹住。
她在对自己使用摄魂术?
这女人诡计多端又私学禁术,果然是受人指使有所企图。或许是因为自身修为还不够强大,虽然能使用摄魂术,却无法像东皇风华的瞳术那般完全洗除被控者的意识,所以此时此刻,月无痕尚且保留了一丝清明,亲眼目睹着自己是如何被人给掌控。
昙萝恰好觉得如此甚好,玩弄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有何意思,她就是想要桃花男看清楚,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阴恻恻地笑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磨刀石,将饮血针磨得锃光瓦亮,而某只即将待宰的男猪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人生在世,并非因看不到的命运而颤抖,而是为看得见的下场所战栗!
月无痕面无表情的僵硬外表下,内心沧桑,早已将这可恶的女人连同她的幕后主使,用鲛人语诅咒了一通。
往常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知难而退,从未见过这种像苍蝇一般黏人的。即便当初隐王有意想招纳他,月无痕随即放出摄政王流连花丛美色,放荡风流的传言,隐王心生厌恶,也只是打发一些侍女过来试探,未曾亲自纠缠过他。
而那些侍女则更好解决了,仅凭他调制的香料就将那些女人弄得晕头转向,早已忘了最初试探的目的。待她们清醒过来,只是谎报摄政王举止轻浮,近了自己的身子,谁敢宣称她们被月无痕摆了一道。
可他面前这位,显然没有按常理出牌,接二连三的跑来触犯他底线。就目前看来,她抓住自己又不急于带走,整天摸着根破针。这女人如此煞费苦心,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
就在月无痕心思百转千回,设想了数十种可能性后,胸膛再次一痛。
视线中,昙萝三指捻住饮血针,毫不留情地戳向胸口,末了,还在男子胸膛上将银针转了几下,用那种扎针灸的方式将针尖缓缓推入血肉,看似动作轻柔,实则比一刀宰还要痛苦。
如果月无痕可以开口,他肯定会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昙萝完全不在意男子眼眸深处的怒火,她继续慢条斯理地将银针拔出,放在手心观察。当她看到针孔中淌出的依旧不是心头血时,狠狠瞪了眼月无痕,咬牙道:“果然是人面兽心,不,应该是禽兽不如!”
“……”
月无痕原以为这女人不过是想折磨他,但眼下看来,他怎反倒成了亏欠人家的那位。
昙萝依旧不死心,又提起银针,在某男身上狠狠扎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欲哭无泪,躺着的那位更是心在滴血。
“再试一次。”
“嗤”的一声,针尖没入。
“为何血还是红的!”她开始烦躁不安起来,此刻丝毫没有将桃花男捅成马蜂窝,那种成功报复后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