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翻身爬起来,便看到被风雪吹成了半个雪人的十五,不由得又有些幸灾乐祸。
十五见她醒了,便缓缓伸手将脸上的风雪抹掉,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风雪渣子。
他看着苏浅若道:“走!”
苏浅若认命地上前,天知道她多么希望这个走是放她走,而不是跟他走!
闻烨非那厮不是说舍不得她么,话说得好听,怎么不来救她啊。他说他一百多岁,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苏浅若莫名地觉得耳熟。
醒同…她也认识一个叫醒同的人啊。
如果他说的就是张醒同,那么他会是…荣华兽么?
可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路过崇崇山脉,路过深深密林,路过曲折阴暗小径,苏浅若已经完全不辨方向,像一个被十五牵了线的木偶。
只不过,这线,是一把随时会饮血的重剑而已。
木偶不会累,可她会。
她无数次暗中将十五骂了个臭头,你这个从小爹不亲娘不爱,姥姥不疼,舅舅不来,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的货。
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就是核桃变的,欠捶!
树不要脸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想把你一巴掌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念来念去也就这段从绿茶那里听来的骂话。
前面的背影挺拔瘦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寒气凛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从不回头,从不主动说话,也几乎不说话。
只是苏浅若累疯了会停下来耍赖的时候,他便不声不响地负手站在前面,最多一息时间便会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声,提醒苏浅若,再不动弹就要拿剑来戳了。
苏浅若便像软面条似的认命地跟上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去哪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你要血洗闻香宗,你干嘛要抓我?”
“夺仙草你也拿了,闻烨非你也打了,你为什么非得在我这个弱女子身上出气?”
林间的死寂,时不时会被女子尖叫的声音划破。
一路行来,全是深山老林子,却一只野兽也没有遇上,当然也没有苏浅若期盼的凶猛无匹的怪兽出现,当然她也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而且现状是,就算此时有机会逃,也会将自己迷路饿死在深山老林之中。
将近五天不见天日,一直在深林中行走,渺无人烟。
发未梳脸未洗也已经两日了。
叫也叫不出来了,喉头像要冒火了似的,干得快要裂开了。
“十五,我要饿死了,再不给我吃东西,再不给我喝水,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反正要死了,我不走了,不走了!”
十五听着这嘶哑难听的声音,终于侧头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背后的重剑铿地响了一下。
苏浅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会再走的坚定模样。
十五侧头,直勾勾地看着她身侧的灌木丛中,薄唇蠕动了两下,“蛇!”
苏浅若太知道这人连话都不想多说,当然也不可能开玩笑!
她凝神一听,身边确实有一些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汗毛瞬间就倒竖了起来,求救似地望着十五,带着哭音儿道:“在…在哪?”
十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耳朵。
咝咝的声音好像快爬上她的身体了,冰冷的感觉袭上心间,苏浅若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十五,认命地闭上眼睛。
“咬死我吧!我不怕,不怕…”
十五的眼角缩了一下,重剑飞了出去,唰唰几下将蛇削成了碎肉,血溅得苏浅若后背一片腥湿。
没有给苏浅若留下一丝一亳后怕的时间,他用剑在灌木丛中擦了几下,还剑入鞘,抬步又往林子更深处走。
苏浅若惊魂未定,亦步亦趋地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也忘记要骂他了。
背后的血腥不时冲进鼻端,浸进衣服的血也粘乎乎的,被风一吹,便像冰渣子似的嗝应着后背的老大一块肌肤。
“水,我要水!”她握紧双手,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话。
十五冷冷道:“半个时辰!”
苏浅若闭上嘴,努力将气力都运到两腿软绵绵像板花一样提着在走路的腿上。
远远的,果然有汩汩的流水声传来。
半个时辰后,苏浅若趴在一弯溪水畔,疯狂地掬水喝了几口。饮水饮到饱的感觉真是爽!
打了个水嗝,她又捧了水将脸洗了洗,就着水面将头发抓顺了些。
抬头一看,立刻愣住了。
十五脱掉鞋,光着脚,站在水中。
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那里可是上游…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入定
她抠着嗓子想把所有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要看 书她竟然喝人的洗脚水喝得那么高兴!
可这煞星她根本惹不起,压抑着怒火,那火发泄不出去,都将她自己憋得快内伤了。
十五不仅洗了脚,还旁若无人地解起腰带来,似乎有泡澡的打算。
苏浅若黑着脸,抿着唇,死死的握紧了双手,转身往一处高台走去,愤怒激荡在她的心间,她怎么总能遇上各种怪胎奇葩煞星!
山峦叠嶂,道路曲折,走了一小会儿,苏浅若找了一丛人高的草丛一屁股坐了下去。
掐上手指,盘上腿,坐端正,凝神感受着天地间游离着的气。
这是气么?
在她的身体周围,在山林间,在天地间,不断窜动着,游弋着。
要如何将它们纳到身体里呢?
五心向天,静观世界,观自在,吸纳…是指呼吸的意思么?
吸…使劲吸…
吸到鼻尖都发木发痛了,怎么好像还是没有将气吸进来啊。
身前突然一沉,一把重剑插到她面前,剑把兀自嗡鸣着。
苏浅若吓得往后一翻,尖叫着跌下了断崖。
耳边是呼呼狂乱的风在尖啸,脚下虚无一片。
原来,那处高台,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顶!
摔死,像一滩肉泥那样!还是摔得半死不活,面目全非?
“墨允…”不,他不会再护着自己,时时刻刻将她圈在他的羽翼下,用他魁梧的身躯替她遮风挡雨了,他已经抛弃了她!
这个时候,深山老林之中,可能也就只有十五和她两个大活人了。
“十五!十五!十五!”
苏浅若骤然间发现自己孤孑一人,再无可依时,竟然绝望地叫着十五的名字,泪流满面。
身体不断地往下坠,绝望越来越深。
就这般死了,终究不甘心啊。
“十五!“她又叫了一声。
铿…一把重剑冲天而起。紧接着是一阵哗啦啦拨水的声音,白花花的身体也像一条鱼一样跃上了半空。衣袍一件一件的飞向他。
玄袍的少年踩着剑身,风吹着他未系整齐的腰带,衣裾翻卷,他冷凝的眉目渐渐近了。
伸手将她捞上了剑,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往断崖上飞。
隔着薄薄的外衣,她感觉到他身上除了一件外衣,里面啥也没来得及穿。
眼光略略往下坠了一下,是光着的脚,脚往上,是空荡荡的袍角…没有裤腿筒的痕迹。
没敢细看,反正是光的。
剑将她载着甩到草丛中,黑影腾地消失了。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衣服终于穿戴得很整齐,同样一张冰块脸,同样一双犀利冰冷的眼,此时却感觉顺眼多了。
“白痴!”
好吧,骂白痴的时候一点也不顺眼。
算了,我心胸宽广,不计较。苏浅若这般想着,侧头闻着背后恶心的血腥味儿,再也无法忍了。
“你坐在这草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苏浅若朝着水源处狂奔而去。
捡了一块被山石遮挡住的高处,她将衣服一一除去,一面掬水一面发抖。这大冬天的洗冰水澡,真不是盖的。
也不知道十五是怎样面无表情的洗完还面不改色的。
粗粗抹了几下,她只穿着未被蛇血浸透的里衣和中衣爬上石头。风一吹,牙关琵琵发抖。她犹豫地看着又脏又腥的外袍,终究是不想伸手去拿起来穿上身。
一阵黑风吹来,席卷着她飞向远处,一息之后,便落到了一片山谷之中。
她环顾四周,群山环抱,山峦叠嶂起伏,草木茂盛,一条小溪在山谷中蜿蜒而出,在谷底有一片藤蔓,因是冬天,叶片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枯萎的藤干,这才露出了藤蔓下的两间小木屋。
十五将她扔进其中一间屋子,自己打开另一间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浅若看了看屋里直接用一棵大树削平刨光滑了做成的板床,上面铺着的粗麻被,此刻就是她的大救星啊。
她高兴地爬过去,扯过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直接倒头便睡。
门也不关,窗户也没有打下来。
那冰块虽然爱杀人,可好像节操还成。
闻烨非说过他觉得她不堪入目,自然也懒得看她吧。
她是俘虏,他是匪首,这种关系一旦没有了生死威胁便没啥了。要是真想要她死,他有无数种方法,无数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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