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拍了好几下,小童才动了动。
他还带着睡意,小脸上还透着粉白,迷迷糊糊的问道“大哥哥,外边没下红色的雨了么”
“没了呢,快起来”大童子扶起他,等小童清醒之后才牵着他出去,外边,天色已晚,空中还散发着红雨留下的腥味。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思虑这三个时辰之中,他感觉到的那些急切,仿佛佛宗整个都活了似的,再也没了那淡泊的面皮,除此之外,还有惊骇与哀伤。
整整一天,万枯山上终年佛音袅袅的修仙地,第一次听不见佛音,闻不到佛香。
他借着暗淡的阳光,抬头看着一排排一幢幢的楼阁飞宇,视线似乎穿透了这些精致的画廊,停在了万枯山顶,庄严雄伟的佛宗大殿上。
七年之前,他只身一人站在那里。
七年之后,他在群阁之后遥望当初的心潮澎湃。
临别时,小童拉着他的袖子不撒手“大哥哥,我叫龙雨,法号澄观,你呢?”
澄,是所有入门杂役的小和尚们的号名,大童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澄昀”
七年入门,到如今也是个杂役,想想混得确实太差。
送完了澄观,澄昀转身朝自己居住的禅房走去,徒经拐角时,他余光瞥见一片淡黄色佛衣走动,足下踏着同色的僧鞋,他赶忙侧开了身子“佛子”
在佛宗,黄色与金色接近,因此,能穿着带黄的衣鞋,除了枯蝉掌门外,只有佛子。
他等着佛子先行,却不料等来佛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虽然语气平和温润,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你说的话我听见了”
佛子太直接,澄昀只能绞尽脑汁在想他到底说了什么话还被佛子逮着,把今天所有脱口的话想了一遍后,他抬头平淡的回道“不知佛子说的是什么?”
总不能,那些他悄悄对澄观说的他还能听见吧。
这种话能信,除非他有顺风耳。
他在无知,也听说过,在九天之上,有一座天庭,里边有一对神仙,有一种神通,一名为千里眼,另一名为顺风耳。
接下来,他果然听到佛子说道“你跟小和尚说的话我听见了”
佛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他隐藏的那点小心思顿时照耀大地,澄昀抿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正,他据不承认自己无知。
本着死皮耐脸不承认的澄昀刚坚定了想法,就见佛子走出了两步,后脑勺对着他,语气风轻云淡的决定了他的归属“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澄昀脸一歪,眼里还透着惊愕。
“傻愣着干嘛,跟我走”佛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正好明日我要出远门一趟,你跟我一起”
说完,抬腿大步走了,很久之后,澄昀才想起来,拔腿跟上。
☆、手下败将
他自小也是被人夸过聪慧的,偏偏这个时候,他完全不能从佛子几句话里找出什么原因来。
近身跟随佛子身边,这不亚于一步登天、天降馅饼的事,反观他本身,天资根骨平平,体质也不行,一张脸也是清秀有余,这样的他,到底如何被那高高在上的佛子看进了眼里?
虽然近来因着佛子的传闻,让佛宗对佛子有了几丝不满,但这不满完全是建立在传闻身上,并非对佛子本人,除开掌门,整个佛宗也唯有佛子能独撑大梁。
就这样,抱着一肚子疑问的澄昀,在做了七年杂役之后,终于铁树开花了,他原来的禅房内,几个同屋的杂役弟子早早就把他的包袱提了过来,顺便恭喜了他一番,脸上满是羡慕之情。
佛子住的地方是整个佛宗最高、视野最好的阁楼,从雕花的窗外看过去,还能见到崖下的云雾缭绕,空气之中清心怡人,澄昀选了一间小禅房,离佛子的禅房并算太远,但也不算近,他有心想找佛子问个清楚,又怕被人说矫情,只得按耐下来。
算了,留着下次在问好了。
接着他把包袱里的几件小物件拿了出来,搁在禅房的软塌旁边,又收拾了一番房屋,这才端了水来净手,点了佛香燃起,便坐在软塌上开始做功课。
第二日,天蒙蒙亮,万枯山山顶之中,两道人影随着青白的石板路,笔直的往下走去,这二人,正是佛子和澄昀二人。
万枯山顶到万枯山底,足足要步行二个时辰,佛宗开宗之时,就在整座山上设下了结界,修士至山下,不得御空飞行,想要进佛宗,必须得靠走,以示对佛宗的尊重。
这个规矩,非但对所有外来修士,对佛宗上下,更是严格执行。
于澄昀而言,这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二次。七年前,他怀着豪迈热情足足走了一天,七年后,他再次踏上了这里,心境早已不同,佛宗磨灭了他的斗志,他的雄心,到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未知名的惊惶不安。
是的,惊惶,他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被扯向哪里,不知道哪里又是归处,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丢进了油锅里,在煎熬着。
就着这种心情,他们一路走到了山下,佛子从手里扔出了一个莲花法器,携着他一同飞入,眨眼间,莲花法台消失在原地。
澄昀有些干巴巴的问道“佛子,我们这是去哪儿?”
是要杀人还是放火,总得跟他讲清楚吧,好歹也是当事人啊。
佛子看了他一眼,清隽的脸上有几分哀伤“去东洲”
准确的说,是去长洲,在转道去东洲,他想起昨日佛宗异像,之后掌门紧急召他去大殿问话,这才知道,原来佛宗派出去的几十名尊者陨落在芒山,更有圆空、了蝉等大和尚悉数被玄宗囚禁了起来。
为了此次夺取山河盘,佛宗出动了泰半的大能尊者,已经动摇了根基,结果却通通失败,虽然外人还不曾得知,但他们都很清楚,自此一战,佛宗开始逐步从顶尖的宗门之上走下了神坛。
天道无情,又岂是人力而为,玄宗的崛起,不正说明这一个甲子的劫难开始了么,佛宗,正是那个身处量劫的人,可叹,那些尊者和尚们不趁誓蛰伏,反而加剧了佛宗之劫,落到如今地步,合该是天命所归,由不得人。
而远被困在东洲荒古山脉之上的佛修们日子可就难过了,至从被当做战俘给掳了回来,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过眼了,也不曾吃过茶饭,玄宗就好像是吊着他们一般,只把他们关在小黑屋里,不打不骂,除了每日都有一些小辈跑进来当猴子似的盯着他们许久,倒也不是不能忍。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蝉等人到现在也没摸清楚玄宗打的什么主意,又准备拿他们做点什么,只能一声不坑任由小辈奚落,脸色黑得都成锅底了,偏偏面前的小辈还一脸的意犹未尽,仰着头在哪儿细细吹嘘。
灵真实在忍受不住,冷着眼瞪着“你这人到底来干什么,炫耀你玄宗了不得么,反正如今你们胜了,说什么都有理”
身着一身白衣的弟子小脸一寒,讥讽的看着他一身的狼狈,不屑的瞥了瞥“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自己没能力怪谁?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前几天没人来收拾你们,那是因为都在布置山河盘”
听见山河盘三个字,了蝉总算开了口,他目光如寒的盯着小弟子“你说什么,山河盘已经被启动了?”
枉他们费了无数的心思,搭了无数条英灵进去,竟然连山河盘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番心血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是自然,那山河盘出现之时,霞光漫天,天上七彩祥云出现,这等天地之象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小弟子眼里的表情明明白白是说:你个土包子,你懂个撒?你想都想不出来。
“霞光、祥云”了蝉垂下了头,喃喃自语,完全没把小弟子的炫耀放在心上。
一直闭目的圆空和尚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身后众为佛修闻言,皆闭目念道“阿弥陀佛”
小弟子傲娇了半天,最后得了个这么结果,心里梗住了,又说了几通话,但是在没人理他,只得悻悻然的出了房里,到了门外,他嘟起嘴对外面的年轻男子告状“凌师兄,这群和尚目下无尘,半点没有当俘虏的自觉,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凌霄看着一团孩子气的同门师弟,忍住了笑,给他解释“佛宗虽败,但念在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和尚,不好做得太过,否则别人该说我玄宗自大狂妄、容不得手下败将了”
其实,每日里各路小辈们跑去他们跟前各种炫耀谩骂,又何尝不是侮辱。
只是,玄宗当没看见而已。
“不对啊,师兄”小弟子脸上惊疑不定,还抬出了崇拜的人出来说话“叶曦师姐可是说过,咋们气不顺,现下好不容易有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干嘛不用?”
被指责是落水狗的一群佛修闻言,脸都绿了。
至佛修俘虏给压了回来后,以叶姑娘为首的一群人上蹿下跳,直说要把这些人拉出来溜溜,顺便折辱一番,好回击当初佛宗在背后给他们添乱的事。
以玄宗的骄傲,被人追着跑了十几日,比落水狗好不了多少,等到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哪还能忍得住不找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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