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委实磨人得很,我初到此处时不过早膳时间,一阵折斗智斗勇的折腾后,这厢已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刻。此番我只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坐在草地上,又饿又渴,如若只是饿,兴许还能撑上一阵子。奈何那水可是生命之源,不过半刻我也到了陪受煎熬之境地,精疲力尽到无能为力。
最终我只得无奈地躺在草地上,见空中云卷云舒,周遭寂寥无人。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冷笑,那玄衣之人并未出来寻我,如若不然,以他之力,怎又会找不到我?
至此,我内心所盼望的,仅存的那抹希望已似天边那落下的夕阳,太阳下去明早依旧爬上来,而我那抹卑微的执念,永远不会再有未来。我忘尘今日怕是要藏身于此地了!
迷离之际,我嘴里哼了句:“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生从何处来?死向何处去……”
我嘴边声音越来越小,截止小到听不见,双眼一闭,我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寂寥……
恍惚间,我只觉脸上是股被拍打的疼,疼中又伴随着些许凉意。那股清凉似根救命稻草,竟将坠入黑暗的我拉回了光明。
我有些吃力地缓缓睁开双眼,这光倒是明了,然我这待遇,却不是很人道。伴随着周围无数乌央乌央地吆喝声,我终于看清此时的形式。
此番正是本尊我被五花大绑在一根铁柱上,用的材质我不清楚,看样子倒是很牢固。而我本尊,光看自我发尖上滴下的水,毋庸置疑,我定是狼狈不堪,也就是这水,将我自黑暗中泼醒。
还不带我看清周围环境,便听见一空灵的:“好个水灵的美人儿,为何之身躺在草地里?岂不是寂寞得无趣?”
若换往日里,此等大言不惭,我定是士可杀不可辱的宁死不屈。但好歹这厢我也算是劫后余生,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
周围除了阵阵乌央乌央的起哄身,从始至终我未见过半个人影。我提起嗓子对前方道:“得英雄如此厚爱奴家实属三生有幸,若想谈婚论嫁,何不解开我再作商讨?”
又是阵空灵的大笑,那人又道:“方才见你诡计多端,小会使诈,若解开你岂不让你逃了?待你与我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饭后我自会放了你。”
闻言,我脑门心忍不住抽抽,此人乃真真是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我又试着道:“英雄这是在怕甚?就算我出得了你这洞府,也躲不掉先前你那蔓藤阵的,迟早还不是你囊中之物?此番你将我放开,你我把酒言欢一番,也好商量婚事之细节嘛。”
许是我一番大道理起了作用,那边一阵沉默,许久未语。我抽空扫了一遍四周,竟是一个偌大的山洞,奇石怪状很是诡异。四周皆被封锁,未见有出口!
目光游走之际,只觉十指一阵钻心的疼,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自指间流出,低头一看,顿时大惊,是血!心中顿时怒气冲冲,遂朝着墙壁吼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忘尘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以至此?就算是死,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那方才之人狂笑了几声,语气已变,乃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数千年前你既然已死,为何不死个彻底,此番再找上门来又是何用意?我等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今日你必死无疑!”
不晓得他们用什么绑了我,我纵使运足全身之力,已只能暂缓指间流出去的鲜血,而不能彻底止住。我心中如炙火焚烧,怒吼道:“尔等今日最好让我无还生之力,否则他日,我若不死,定踏平你这狗洞!”
那人:“哈哈哈哈,你这妮子越发狂妄自大了,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将死之人口气倒是不小!”
我瞟了眼源源不断自十指流出的鲜血,不再理会那人。想不通为何我就如此这般多灾多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用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
随着血液流出,我整个躯体已是酥软无力。洞中吆喝声乌央乌央地更加响亮,奇怪的是我流出的血竟未流到地上,好似凭空消失一般!在看向光滑的石壁,恍然大悟,他们要的乃是我的血,究竟作用何在?
正在我心灰意冷之时,终有一盖世英雄凭空出现,来者一袖水丹青,姿容甚好,爽朗清举,明眸皓齿!奈何我未能给他助威,只得勉强挤出抹笑意表示兴奋!
我挣脱不开的绳索竟被佩玖一剑斩断,对于他的惊人之举。我早也见怪不怪了!佩玖在我双脚一软倒地之前接住我。迅速为我点了穴道,封住经脉,止住了十指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
表情复杂地道了声:“抱歉,我来晚了!”
我未语,示意他,他这场出得着实霸气十足、威风凌凌。随着佩玖出现,周围嘈杂声中伴着慌乱,依旧不见有人影现身。
佩玖面无表情地抱起我跨过石梯,忽听有人一声:“魑……”随即便是惨叫:“啊!”那人无形中被佩玖一根银针杀于瞬间。
佩玖抱着我走到一穴口处,双眼扫过十指,脸上略带怒气,终回头对着空旷之地道:“燃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只见佩玖一道采光劈向石壁,力量之大犹如惊天之雷,绚丽的火光闪过,势不可挡。
佩玖不再管石壁上传来的声声惨叫,抱着我一个转身,只是眨眼已出了黑洞。
御剑的途中,见佩玖不语,我满腔的疑问终不好问出口。
“那是个无底的深渊,一个超出神妖魔三族的地方!不受三道九流约束,亦不入六道轮回,年年岁岁暗无天日!”,佩玖看着前方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同我诉说。
我禁不住问:“你如何知晓,你又为何认得那人?”
半响后佩玖张嘴欲说个甚,话却硬生生被云雾之后凌空而站的人给截住,那人玄衣依旧飘飘,姿容依旧俊郎!攸冥挡住前路盯着我道:“尘尘,还望你不要误会才是!”
☆、第40章 今日无颜见爹娘
最无助的事便是当你想依靠一个人的时候,一个回头,却未见来人!虽是我自己一时不查误入了那无底深渊,但满腔怒火仍然难以平复。
出了深渊,看周围旭日东升,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自己竟在里面呆了一夜。我瞟了眼因玉无殇而愈合的伤口,站直了身子。曾在书上看过不少古人的终场戏,此番我与攸冥这档子事,想必也唯有淡漠最适宜。
又想起那暗室中的画面,内心不由地一紧,调节了半响情绪后,我终是自牙缝中挤出句:“赎忘尘愚钝,神君此话缘由何在?忘尘不是很懂。”
听我一句冷不伶仃的疏远之语,攸冥一双墨黑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不出喜怒,亦读不出其中意义何在。
佩玖许是见场面着实尴尬,遂低头与我道:“我在一旁等你!”
我伸手止住欲飘出去的佩玖:“不用,我们这就走!”,又看向攸冥,终是负气说道:“此番我师兄妹二人有急事在身,忙着赶路,劳烦神君给让个道。”
那厢攸冥眉头紧皱,又盯了我良久,沉声道:“尘尘,那其中的原委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事情也并非你看……”
“我自幼无父无母,承蒙师父搭救,一手将我带大。前二十载我未出过宋山,不晓人情世故;不知人事冷暖;更不知天高地厚;你所谓的原委乃属尔等这样的大人物,与我忘尘无关!”,我心中那道坎难以过去,不待他说完,我便很不礼貌地将其打断。
眼前之人真是太容易让人慌乱,明明之前我已想好了千言万语的说辞,心中无数次发誓定将此人杀之而后快。奈何待正真遇见时,我也只说得没出息地说出句:“昔日诚然是忘尘鲁莽,让神君见笑了!”
不再想攸冥轻挑的剑眉用意何在,我御剑直径跃了出去。岂料我方飞出去不过几米远,手却被攸冥用力一把握住。手上的伤虽被玉无殇复原了,然疼痛感却未消去。经此一握,疼得我是龇牙咧嘴!
攸冥还未及放手,一声看似关心地“你这手怎么了?”将将滑进我耳中,空气中一股强大的剑气直朝攸冥斩去,攸冥一个急闪身避开了佩玖汹涌澎湃的杀气。
攸冥广袖一挥,三千青丝狂乱地在风中舞动,略带怒气地灵力之波直攻向佩玖。佩玖完全不躲,迎面而上,嘴里竟吊儿郎当念道:“我师妹说了不想与你纠缠不清,曾几何时神君脸皮竟厚到如此境地?”
一切皆发生在电闪火光间,我一头雾水久久未缓过神。那二人似那山舞银蛇,将原本晴空万里的九天长空上打得乌烟瘴气、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霜花飞舞。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攸冥何在,佩玖何在?
直至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天际,攸冥回佩玖:“我夫妻二人之事,不劳你费心!”,我心窝窝一阵抽抽,方如梦初醒,一手扶着另一只手,看向远处火拼的二人,吼道:“不要打了,佩玖,我们走!”
随着我颇有魄力的一声狮子吼,二人终是停了打斗,佩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身后的攸冥,直奔我而来。这次攸冥没再阻拦,只是潇洒地立在云端之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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