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 (寂蓉孤修)

【我以为，我表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从未说过接受，当然也从未拒绝，只是任由海娘痴心一片。

【你还可以再明显一些。】

罗佛桑焰挑挑眉，示意让他去到对面，亲自和海娘解释。

【当然，我这就和她去说，也不必她再辛苦离去。】

天帝冲罗佛桑焰点点头，起身就要去对面。

【风，你手里还有一个凡人魂魄是吗？】

冷不丁，天帝走到罗佛桑焰面前时，听到桑焰问道。

【没什么用，早就消散了。】

天帝没有回头，依旧淡淡的答道。

【哦？！那你还记得那个魂魄的妻子，在凡间被你杀死的女人？】

罗佛桑焰蹙了蹙眉头。

还是迟了。

【不记得。】

他甚至几乎都忘记海娘的存在和样子了。

若不是孚光总说着要找她。

若不是罗佛桑焰一声云淡风轻如同炸雷般将他猛然惊醒，他都已经忘记他今天的所得是源于那个女子。

‘吾已找到海娘。’

原来她真的还活着。

【那就现在开始记起，她叫风然，她是你的女儿。】

如风的脚步兀的顿住。

风然……

命泣与孚光呆住。

【哈！不可能。】

天帝欺身回首，不震惊那是不可能。

【是真的，那是海娘和你的孩子。其实正是海娘有了身孕，吾觉察到她有了威胁，但当时她请求不要吾查寻孩子的生父，请求让这孩子渡入轮回永不为神，请求让这孩子生世丑陋不会红颜薄命。于是，为了保护海娘和那无辜的孩子，吾借毒娘之事将她藏至陀螺海。】

‘轰’！

云笑角的大门轰然而倒，烟尘弥漫中天帝冲入断肠涯。

明明只有这么近的距离，却像是跨越了千万年的时光，那些海娘在身边的日子渐渐清晰起来。

她的笑，她的体贴，她的温柔，她的隐隐忧伤，她的不计得失……

他明明不爱她，但他觉得冷，为她觉得冷。

【风，你来了。】

而现在，海娘静静的坐在冷清的桌子畔，笑得一脸的孤寂。

即便已经如此，她还是能对他笑得出来。

【为什么会有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爱你！】

天帝却是抵达她的面前，却是劈头盖脸的先一气恶吼！

他不知道他现在还能说什么，难道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弥补多年的伤害或者如此多的过错吗！

【我知道，我知道……原本我都还抱有一丝期望，但我被远贬之时，你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就明了了……但那又能怎样，就因为我得不到你，只能远远的望着你，我才更觉得的那你是那般的完美而遥不可及……】

海娘暗自叹息了一声，她也曾气过自己，但一切都于事无补。

在这场爱情里，她注定要输掉一切。

【你感觉不到我在利用你吗？！】

天帝握住她的肩头，狠狠的摇晃。

他真的看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我感觉到了，但我爱你啊，所以被你利用也是幸福的……】

海娘的脸几乎透明，像个支离破碎的脆娃娃般，随时都要散掉。

她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又何苦夜夜醺醉，借酒消愁，她又不是傻子。

【愚昧的女人。】

天帝冷笑一声，蓦地放开了海娘。

自讨苦吃。

【是啊，是啊……愚昧。】

清冷的泪，潸然而下。

【一开始我只是个平凡的仙子，什么都没有，我努力修炼，一心想成为最优秀的。当焱帝赐我鱼珠的时候，我觉得我做到了，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甚至想也许我活着就是为了鱼珠，不但可以篡改天命，而且可以守卫帝王的生命之光，那是让天下人多么羡慕的荣耀。然而就如焱帝所说拥有在手的东西，我觉得越来越平庸。但是我遇到了你，你让我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动，那种美丽的感觉，让我愿为之失去一切，于是我明白，我活着是为了遇见你。遇见一个不爱我的人，阻止我继续贪婪的梦。】

海娘一边说着一边狠掐着自己的手心。

那些遥远的过去，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那么真切彷佛还残留着可以触摸的温度，却如一根根细针紧密的刺痛着她的心房。

她颤抖着声音努力让自己的每个字听起来清晰一些。

她只是想要得到一点温暖而已，却不曾会被伤害的这么彻底。

【你是不是疯了！】

天帝皱着眉，看着她的颤抖。

他真的就那么让她迷恋吗！

【我们还不是都一样……】

海娘低首深呼了一口气，又抬起晕满空洞的眼眸应上天帝的眸色漆黑，缓缓道。

【我们都一样，你不也是在痴痴的追寻着权势么，只不过我追寻的是你。我至少得到了痛苦，得到了回忆，你呢？！】

空洞的眼神中泛着复杂的感情，声丝不断。

【我……】

【你整日提心，防备，深深的隐藏，你逼死了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很快乐……】

那声音没有丝毫的责备，像是在关心般轻柔。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如果我知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去伤害她！】

天帝却似被兀的点燃般爆发了起来！

【这就够了。风，风，风。这就够了，谢谢你。】

海娘点着头噙着眼珠，慢慢站起来拥上天帝的腰身。

风，风，风……

她喜欢这样叫他，一次叫三遍。

因为……他总是假装听不到，所以一叫三遍他就没有没有办法逃避。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并没有拒绝她的拥抱。

而就在他甚至想要出手揽住她的时候，海娘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我的天下（End）

【她去了哪？！】

天帝神色略微恍惚的又走回了云笑角。

他不爱她，他从来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担心中的那种失落……却是从未有过的。

【她回到了最初和你相识的日子。媲】

海娘……

真是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傻女子了丫。

【哼，那又能改变什么。】

天帝冷笑一声，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她甘愿承受所有因她造成的罪孽。当毒娘脸上的疤痕消失的时候，当花荷仙子能借她的**踏入轮回的时候，当幼苍的法力恢复如初的时候，她就会静静的追随在过去的你的身边，孤独的死去……】

但是海娘当时这样说的时候，是满脸的期待，或者说是释然。

是的，她的遗憾都在过去，只有回到过去，方能弥补。

【这个疯女人……】

天帝喃喃自语着。

果然不愧和毒娘是姊妹。

云笑角外的犼吻却是暗自点头。

【疯女人？！海娘是因为谁才这样的！】

孚光蓦地就从后面冲上来，狠戾的一脚正中天帝的胸口。

‘哇’……

天帝大退了几步吐一口鲜血。

紧接着，孚光也不用什么法力，实打实的拳打脚踢，纷纷落去天帝的身。

罗佛桑焰在一侧也暗暗聚敛起法力。

【焱帝……您……让我回去陪她……】

天帝无所挣扎，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却是断断续续的道出这一句。

陪她？！你永远没机会了！

罗佛桑焰不屑的一笑，手里的力量就要直发，身后的罗佛青玉就自然地揽上了桑焰的肩。

那么轻柔，那么清润，让罗佛桑焰有一时的恍惚。

良久。

罗佛桑焰轻阖着双目，按压下法力，一只手反握住罗佛青玉，一手单指轻弹，天帝就蓦然消失了。

她怕再晚一点她就会后悔。

那边，拳脚还并用的孚光突然打空了，转而回头气急败坏的盯着罗佛桑焰！

【焱帝，您有没有搞错！就这样把他放走了！】

那可是个罪大恶极的千古罪人！

【他被囚禁在过去，对吾等来说跟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但对海娘就不一样了，他是海娘的一切，难道你希望海娘郁郁而终吗？】

罗佛桑焰一转目随手掏出几个借口，一本正经的淡淡说道。

时光是种可怕的力量。

在孤独的时空里，只有他们两个是一起的，所以他们早晚会相爱的。

这就当是对海娘因保有鱼珠而落至不幸的一点儿补偿。

【焱师！】

角崖，鬼，面见下面的事情基本了结齐齐从阁楼上下来。

罗佛桑焰淡淡的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光，赶紧去等着修炼，早点再回来为神。】

算算时间，孚光怕是马上就要死去了，罗佛桑焰不得不提醒一下孚光。

罗佛桑焰真是做梦也看不出来孚光心计会如此之深，更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