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疾尘一愣,看向徐柏之,见他微微示意。
她便也顺势跟在了徐柏之身后准备退下。
“且慢。”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君墨闻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二人喊住。
他盯着思疾尘素白衣袍以及那方白色面纱;“把你的面纱摘下。”
原本静立的仪风忽然身子一僵,看向思疾尘。
只见思疾尘回眸望了眼君墨闻,那双深似幽潭的眸子一片清冷淡然。
“陛下!”不等徐柏之上前解释,仪风当先开了口;“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摘了面纱,那一定是有她的苦衷,何必强求呢?”
君墨闻伸手拍了拍仪风的手背,却仍是看着那道背影。
为何……他竟不想让她就这样走掉。
思疾尘却也仅仅是回眸望了他一眼,再回头,便像什么也未曾听到过一样缓步离开了养心殿。
徐柏之见此,匆匆向君墨闻行礼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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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养心殿。
便看见那白色身影淡淡立在那里。
等看到徐柏之出来,二人默契的一道缓步向宫外而去。
徐柏之看了眼思疾尘平静的模样,他一直以为思疾尘对君墨闻也是有意的,但看如今,在她的面上竟看不出丝毫失落神色,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抛掉这些思绪,徐柏之摇了摇头向思疾尘道;“方才你当真大胆。”
思疾尘却笑了笑;“放心,不管目的为何,那个“思疾尘”是不会愿意让君墨闻与我过多接触的,这些麻烦,她自会竭尽所能帮我们挡下。”
“这么说,思姑娘是认识她的。”
思疾尘远目,看着一座座宏伟宫殿;“有过一面之缘。”
她闭了闭眼;“盛海轩、歌女、仪风。”
第九十三章 只查孙齐
玉华宫中。
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寂静,所有的宫女皆被仪风驱赶了出去。
她跪坐在地,抚摸着手中胭脂。
“大人明明说过,思疾尘被人劫走了,不可能再回来。”
她自语,仿佛在安慰自己。
看着镜中的自己的容颜,想起思疾尘那白衣清华的模样。
她与她相像的也只有那张脸而已,思疾尘的清冷无争,从来不是红尘中的她学得来的。
一旦君墨闻见了思疾尘的模样……
仪风的手一颤。
翻腾在心头的怒意、恐慌、恨意一下子爆发开来,她猛地站起身,将胭脂砸向镜子;“你为什么要回来!”
红色的胭脂一下子撒在镜子上,把镜中仪风的衣裙映出片片艳红。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不,不可能是她。”
她相信大人的话,既然大人说思疾尘回不来了,那便一定回不来了;“一定不会是思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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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查不出病因?”徐柏之脸色一变问道。
难得见这位稳重的丞相变了脸色,思疾尘多看了他片刻遥遥头道;“查不出,君墨闻的脉象一切正常。失忆常见的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受刺激太大、二是头部受到重击留有於血未化、三是中毒。而君墨闻的脉象中,根本没有这三种迹象。”
“难道……”徐柏之看了思疾尘一眼;“陛下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在假扮失忆?”
思疾尘低头沉思,复又摇了摇头;“应当不会,不然她的眼神是瞒不过我的。”
在养心殿时,她也由此猜测,只是当她真正与君墨闻对视的时候,她便明白,君墨闻是真的已经不记得她了。
“那我们现在打算如何?”徐柏之问道。
思疾尘却淡淡看了徐柏之一眼;“丞相大人似乎料定,我会管此事。”
徐柏之却笑了;“既然思姑娘如今还愿住在我的府中,便说明姑娘已经不准备置身事外了,不是吗?”
“那丞相又为何要淌这滩浑水呢?”思疾尘定定看着他。
“我身为一朝丞相,如今有人暗中操纵我南朝局势,这件事……我自然要管。”
“你倒是个好官。”思疾尘淡淡道,语气却柔和了些。
这一刻,房内忽然宁静下来。
二人相视一笑。
“姑娘过奖了。”
就在这时,绍青从外面匆匆进来,将一封信函放在了徐柏之手中。
等到拆开,徐柏之细细将信看了一遍,转手递给思疾尘,他神色凝重;“我的眼线又断了一条,这已经是近期的第五条了。“他安排的人接二连三的被清除掉,这也意味着手中的消息会越来越少,那么南朝本就混乱的局面岂不是更难掌握。
看着徐柏之面色沉沉,思疾尘淡淡的开了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建议。”
将信函放回桌上;“如今既然已经能确定幕后的那个人是谁,我们也就不用再查那些细枝末节,只要查孙齐一人……便足够了。”
第九十四章 再诊一次
清晨。
思疾尘迎窗而立。
情景的小院里,入眼已经是一片枯黄,偶尔风过,带着淡淡凉意。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她轻声开口。
还记得,当时初下苍茫山,那时还是冬雪初化的迎春时节,如今竟是时间一晃便到了秋季了。
比起在苍茫山上的十六年,下山的时日实在算不上长,但此时再回想苍茫山上的日子,却恍若隔世。
一片枯叶如蝶般飘飘然然的落下。
“阿三。”
在一旁的阿三忽然被点名,他一愣立刻来到思疾尘面前;“姑娘。”
思疾尘看着他,将手中捏了许久的信交到他的手中;“我要你回冥府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的护法妖鲤。刻不容缓,现在便动身吧。”
阿三一下子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姑娘,我们是护法安排贴身保护你的,怎么能离开。我可以叫其它人帮忙去送。”
阿四听到这里也连忙上前;“是啊姑娘,我们二人是专门保护你的。”
思疾尘遥遥头;“这封信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阿三来送是最好的。”
“可是。”
见二人依旧犹豫,思疾尘一笑;“还记得你们护法交代过什么吗?”
阿三阿四动作一顿;“护法交代过,您是我们的少府主,只要是您的任何要求,我们都要遵从。”
“既然如此,还不快去?”思疾尘眼神定定盯着阿三,眼里平静无波。
终于,阿三一咬牙跪下;“属下会尽快回来。”
说罢,他转身便向外而去。
方进来的徐柏之只觉一道人影极快的从身边掠过,他一怔看向思疾尘。
“这是怎么了?”
思疾尘摇了摇头;“让他去做些事情,倒是你,今日倒是回来比平日还要晚。”
徐柏之定定看向她,神色间有些古怪。
见他这般神色,思疾尘渐渐蹙起眉,她眼里平静下来问道;“宫中又有什么事情吗?”
徐柏之淡淡叹了口气;“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今日早朝后,我被陛下单独留下。陛下……想要你再进宫为他诊一次病。”
要让她再去为君墨闻诊一次病?
思疾尘蹙眉,她记得自己那次诊断已经说的很清楚,她对他的失忆的确是无计可施。本想着先查清楚孙齐究竟想要干什么,待解决掉这些事情后,再慢慢想办法医治君墨闻。
这才过了几天,她不去找他,他倒是要召见自己了?
“你若是不想去,我倒是也有办法将此事推了。”见思疾尘一直锁着眉久久不语,徐柏之适时开口。
思疾尘眼里一片清透;“这些日子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进宫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现在的她的确是闲来无事,如今徐柏之查孙齐查的艰难,她此刻进宫倒是可以吸引一部分对方的注意。
而且……想起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
她既然是孙齐送入宫中的,应当多少也跟孙齐有所联系,既然孙齐那边是堵密不透风的墙,那也许从仪风这里开刀反而更容易些。
第九十五章 思之不忘
御花园中。
亭台烟纱笼罩,美人跪坐在亭前抬手抚琴。
清雅的琴音低低流泻,没有慷慨激扬,有的只是平静安详。
桌上是宫中收藏的珍贵陈酿,君墨闻坐在仪风的对面,一杯酒一杯酒的品着。
又是一首曲子抚完,仪风抬头。
只见君墨闻仍是静静品着酒,他的眉头深锁,注意力竟全不在仪风的曲子上。
握着琴弦的手一顿,原本清雅的调子一下子提高。
那熟悉的调子,正是仪风最喜欢弹的曲子——凤囚凰。
既然已经弹了,她索性清开嗓子唱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被从沉思中拉回,君墨闻看着抚琴而歌的仪风,此时的她,全不像平日清冷淡雅,那抚琴的神态,即使仍是素衣素妆,却给人一种身在红尘凡世的妩媚妖娆。
这种神态让他陌生,君墨闻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见君墨闻此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仪风不自觉扯开一抹艳丽的笑,她仪风自认在混迹风尘这么多年,男子的心思又有谁能比她摸得更为透彻,她自幼便苦练歌舞音律又有一副好容貌,无数男子倾尽千金只为她一笑,她又为何一定要模仿思疾尘那冰冷的模样,她仪风……也不差!
心中的不安在君墨闻的注视下渐渐平静下来,她想让君墨闻真正的看见她,而不是那孤高清冷的思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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