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脸跟我离得很近,我有些蹙眉的看着他,:“怎么样。”
我感觉他在很仔细的看着我,但我不知道一张脸有什么让他可看的,正合计着,微风拂过,鼻子里闻到一股很淡的薄荷清香,“花露水,你身上有花露水味儿……”
他再次失笑,伸手忽然摸了一下我的头,“薛葆四,你跟我走吧,有你在我想我心情不会差了……”
我愣了一下,“我干嘛跟你走。”
“也是。”
他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意慢慢的隐匿,:“你家人怎么会同意,我就这么一说。来,我帮你采吧。”
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我没在多说,蹲在地上伸手摘着地上的翠蝴蝶,这种草药有点像是野花,春末的时候会很多,而且是成片的长着的,我们俩分头行动,没多一会儿。满满当当的一篮子任务就完成了。
抬起眼,他还在看我,“你总看我干嘛。”
他一本正经的张口吗,“薛葆四,你听没听过一种病。”
“什么病。”
“白化病。“
我摇头,压了压篮子里冒尖儿的翠蝴蝶,我想多采一些,药材晒干碾碎后其实很不出数的,“没听过。”
“你挺像的。正常小孩子谁像你这么白的。”
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白也是病的,“我白是因为我很讨厌太阳晒,有太阳我就进屋子里了,所以才这样的,你才有病呢!你也有白化病!”
陆星月嘴角含笑,看着我饶有兴致,“哎,为什么我住这么多天也没见你父母啊,他们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闷闷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做什么的,我就见过我爸爸一次,我妈两次,他们说,过段时间就会来看我,可都会过很久,也许,以后我长大了,就会去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吧。”
陆星月眼里的笑意退却下去,“他们不喜欢你?”
我努力的笑笑看向他,“不是不喜欢我的,你没看见我妈都给我买了个发卡么,是我命硬,我一出生,我二舅妈还有二舅妈的孩子就死了,村里人都说是我克死的,我想,我爸妈是怕我克他们吧,所以,他们不来接我,说我在姥姥身边比较安全,姥姥是大神,能救我命,不然我也活不下来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微微复杂,“这些话是你从一出生就听到现在的?”
我还是笑着,“嗯。”
还有很多更难听的,只不过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陆星月轻轻的抿唇,眼底透着认真,“我也命硬的,你知道吗,我哥哥,也有人说是我克死的……”
我怔了怔,“真的?”
他点头,“我哥哥比我大三岁,在我四岁那年生日,我很高兴的在楼下玩,然后喊他下来吃蛋糕,结果他跑的太急,就这么摔下来了,送去医院后,他就去世了。”
我很认真的听着,:“可是,这跟你没关系啊,又不是你给他推下来的。”
他看向远方的田野,嘴角噙着一丝发涩的笑意,“是啊,我吓得就知道哭,可是不久后家里的阿姨就背着我小声的议论,说我命硬,我哥是被我克死的。我不开心了很久,我甚至内疚,我不懂我怎么害死了我哥哥,或许,我不喊他下来吃蛋糕也许就没事了。”
“那后来呢。”
“后来……”
他吸了一口气转过脸,“阿姨被我妈辞退了,也就没人再说这种话了,只是,我了解这种感受。你不知道你错在哪,却很莫名的要承担起一份自责,但其实,这一切跟你没关系的。”
我垂下眼,轻轻的抠着手指,“我觉得我是无辜的,二舅妈难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赖在我身上,可是村里人总说,时间长了,我想,也许真的是我的原因,我就是个丧门……”
“哎!烽火戏诸侯的!”
我抬头不悦,“我不是……噗!!”
一把草屑忽然洒到脸上,我听着他的大笑无语的起身,拎着篮子抬脚就追了上去,“陆星月!!”
他笑的没心没肺的回头看我,“我跟你讲,只有猪猴才会去听村里人说的那些话!
我气急,猛追了几步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四宝!”
“小讨厌!?”
一愣神的同时脚下突然绊到东西,大脑还没等做出反应,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妈呀!”
“哎!”
陆星月吓得不轻,回身就朝我这边跑,“薛葆四!你没事吧!!”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哼都哼不出来,篮子甩了不说,这一大口草就着土那可真是结结实实的啃进嘴里了,吭哧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抬起脸,“疼……”
陆星月看着我居然有些憋笑,上前不停的从我嘴里拽出草叶,“你就不能看着点跑,亏你还是在山脚下长大的,不知道看路啊……”
“你还说我……”
我嘴唇子这个麻,一说话就跟含糖了似得,都不敢闭上。都是土,“谁叫你欺负我的,你先撩我的,你不撩我我能摔啊,就赖你!”
他拧眉,“你怎么不说你笨,这么平整的山坡,怎么就你绊……”说着,他看向我身后位置微微发怔,:“有点奇怪啊。”
我小心翼翼的揉着嘴唇,也没心思去好奇什么东西绊倒我的,麻胀感已经开始伴着疼痛慢慢的侵袭,我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一会儿回家我姥肯定得说我,就赖你,完了,衣服都卡破了……“
他没理我,一脸正色的起身,捡起旁边的一个树棍子对着我身后绊倒的我东西不停的撅来撅去。
我无语的回头看向他,“赶紧去捡篮子吧,翠蝴蝶都洒了!”
他没吭声,手上的树棍子一个用力,直挺挺的居然从土堆里撅出来了半截胳膊!!”
“妈呀!!”
猛地看见这东西吓得我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起身就奔到陆星月的身后,“我是不是绊到坟了!!!”
陆星月没说话,那根树棍还插在胳膊上的袖头子里,略微一提,“女人,是女人的衣服。”
我木着嘴张口,“糟了,我刚才绊得劲儿太大把坟里的人都踢出来了……“
陆星月慢慢的转过脸看我,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薛葆四,你不怕就算了,但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场合让我有想笑的冲动。”
“啊?”
我苦着脸的看着他,“我怎么不怕啊,咱们赶紧回家找我二舅吧,我把死人从坟里都绊出来了。”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我,“这明显不是坟,坟哪里会埋得这么浅,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说着,他四处的看了看,最后可能是找什么东西没找着所以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手包上后对着那个土堆就一阵扒拉,我对他的这个好奇心真是无话可说,要是我我早就跑了啊。谁没事看死人干啥啊!
直到土里的一张脸被他划拉出来,“从腐烂程度上看没死多久,五官还能……”
“孙桂香……”
我站在陆星月的身后喃喃的张口,“是韩霖他妈,他妈死了……”
☆、第100章 透支
“你认识?”
我木怔怔的点头,一股阴润的凉意伴随着脊背慢慢的向全身蔓延,她怎么会死,她不是被抓了吗。
陆星月没有说话,转脸拉住我的手,“走,咱们回去。”
拉了我一下,见我没动,“怎么了。”
“我脚崴了。”
我呆呆的回道,眼睛还直直的看着那个只有五官从泥土中露出来的孙桂香,“疼……”
陆星月没有言语,把手上刚才扒拉土的外套一扔。背冲向的我同时拉着我的手往肩上一提,在我抽回神的瞬间整个人完全如同一个麻袋般被他从肩膀处扯着手拽起来了。
“你干嘛……”
陆星月对我完全不发力吊死鬼般的状态表示无语,:“你可不可以往上爬爬。”
“我又不是猴……”
仍处在惊滞状态的我还不忘提醒他正确的背人方式,“你墩一下我就上去了……”
陆星月彻底无语。咬牙把我往上一弹,我借力的同时快速的曲腿搂住他的脖子,“翠蝴蝶别忘了捡捡……”
他点头,一手把着我的腿一手还得去捡篮子顺便再把洒落一地的草药给装进去,我趴在他的后背随着他的身体起起伏伏,嘴上轻轻的提醒,“别把腰弯的太低,我容易栽下去。”
等他气息微沉的把草药捡完,我伸手接过他篮子,“累死我了。”
陆星月只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侧过脸,“你只是趴在那里,是我累好不好。”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土堆里的孙桂香,加大步伐的就向山下走去。
我伏在他的背上一颠一颠的有些无辜,“那我也得使劲搂着你脖子啊,再说我崴脚了也是赖你,现在我嘴还疼呢……”
他点头,呼吸越发沉重:“是,你辛苦,都是我的错,我就没想到你那么笨,能给你自己摔……”
“韩霖他妈在山上啦!”
一到山下我看见熟悉的村民就着急的喊上了,:“我采草药看见的!就在山上被人埋土堆里啦!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