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天后。
年头久远的古宅很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到处都挂着红色绸子和灯笼,窗户上都贴着大大的‘囍’字,直到现在我才真的切身感受到,我真的要结婚了,和我最爱的男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
火红的霞帔,金光闪闪的凤冠,我这辈子第一次穿戴这么美丽的衣服和饰物,一向素颜的我今天为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新娘妆,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自己,我的一颗心五味杂陈。
门外身姿俊朗的巫瑾贤正在等我,我赶走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勾起嘴角对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红盖头,盖在了头上。
“相公,我准备好了。”
“恩,为夫这就来。”
门外的巫瑾贤走进来,温柔的牵起我的手,带我去前堂。红毯一直铺到前堂,这条路再熟悉不过的路我自己走过无数遍,只有这次,每迈出一步,让我整个人都激动想掉泪。
“今日过后,娘子就彻彻底底是为夫的人了,为夫定会好好呵护娘子,永远陪在娘子身边。”
巫瑾贤的性子一向清冷,虽然对我温柔如水,百依百顺的宠我,但是却很少说这种甜言蜜语,我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可是却暗暗带着苦涩,想了想,语气带笑的回答他:“这是你自己说的,可别忘了啊!”
“呵呵呵,当然不会。”
一路说笑,我们很快就到了前堂。
我和巫瑾贤这个特殊的婚礼,没有宾客,没有酒席,只有我们这对新人和我二姑,虽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
因为我和巫瑾贤现在都是无父无母的人,所以二姑既作为证婚人,又作为可以奉茶的长辈,正在进行的一切都和我期望的一样美好。
“夫妻对拜。”毕竟是我的大喜日子,虽然二姑一直反对我和巫瑾贤在一起,但是从她的声音中我能听而出来,她也很高兴。
巫瑾贤扶着我一对面对面的跪下来,就在这时,我的小腹开始绞痛起来,痛的我根本直不起腰,我身体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浑身开始直冒冷汗。
巫瑾贤也慌了,一把扯下我的盖头,把我圈在怀里,我能感受到他浑身剧烈的颤抖,也能感受到他的不知所措,我抬头贪恋的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我想,如果他要是人的话,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已经湿润了吧……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的下身流出来,我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巫瑾贤抱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就好像怕我消失,想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一样!
忽然,老和尚和他的徒弟踏进前堂,巫瑾贤对于他们的出现视而不见,还是抱着我,但是却什么都不说,二姑似乎在就料到了事情的结局,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不断轻轻地叹气。
“施主,该上路了,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
老和尚低沉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忍,说完就和他的徒弟盘腿坐在了原地,一起拨动手里的佛珠,嘴最里面开始念念有词,我的肚子绞痛的更加厉害,我咬着嘴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免得让巫瑾贤更加担心,可是我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这时,前堂的屋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我记得…这个漩涡和那天在地下密室里出现的那个一模一样,漩涡里面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笼罩在巫瑾贤的身上,巫瑾贤的身体似乎是瞬间被抽走了力量,被迫放开了抱着我的手臂。
我身体下面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可能是身体本来就虚弱,我的眼前也开始有些发黑,但是我还是使出最后的力气撑着身体,抬头去看巫瑾贤。
巫瑾贤被金光束缚着升到半空,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回到我身边,可是根本就是徒劳,最后他终于认命,放弃了挣扎,一遍一遍悲戚的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今天……”
原来他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他这么狼狈和激动过,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的心疼的就像是被活生生油煎一样,但是就算到了此时此刻,我都没有后悔过的决定,因为只要为了他好,我可以抛弃一切,牺牲一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
他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看他最后一眼,把他的模样牢牢的印在脑中,刻在心里。我的话说的虚弱无力,但是我知道,巫瑾贤一定听到了。
他无力的闭上双眼,我看到他的眼窝有红色的鲜血流出来,他这是…流泪了吗!?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巫瑾贤就被那条金光送进了漩涡了,一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呆愣了好久,直到眼前黑暗袭来,我昏倒在地上。
在昏迷后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在想…如果我能就这样什么长眠不醒,没有感官没有思想,那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会痛苦……
我不知道巫瑾贤在离开的那一刻心里是怎么想的,恨我?或者是怨我?但是我知道,无论他是抱着哪种心境离开的,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想在他到了阴间以后,不管是重新回归九重天,还是再入轮回投胎做人,都会被抹去上一世和这几百年的记忆。
他根本就不会再记得我,这个和他有过短暂情缘的女人,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我们,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番外——
今天是蒋世轩的婚礼,我一早就来到了婚礼现场,这是我在巫瑾贤离开后的两个月里,第一次出门。
刚才蒋世轩抽空和我聊了一会儿,他看到我很吃惊,好像我憔悴瘦弱的样子把他吓到了,他问了从他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我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
蒋世轩唏嘘不已,但他是个心思清明的人,他肯定一早就料到了我和巫瑾贤的结局。
巫瑾贤的离开虽然是我的安排,但是从他离开以后,我就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过着枯燥乏味,甚至可以说是煎熬的日子,这两个月对我来说,感觉比两年还要漫长的多。
现在想想,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能保持清醒,不被爱情冲昏头脑,事情也许会更早就结束了,我和巫瑾贤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情感上的伤痛,可是爱情这种玄妙的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如果真的能重来一遍,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当初的选择,毕竟和巫瑾贤相爱,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低头勾了勾嘴角,这时奢华的大厅里面忽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把陷入回忆的我拉回现实,婚礼已经开始了。
郑丽珍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挎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出现在大厅的门口,在花童的带领下缓缓走进来……
说起来也有意思,郑丽珍本来就是未婚先孕,也不知道两家是怎么想的,竟然现在才举行婚礼,郑丽珍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六七个月大,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结婚做新娘她也是独一个了,关键是听蒋世轩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婚期还是当初郑丽珍自己定的,女人的心思啊,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厅里坐满了宾客,蒋世轩一身白色西装阳光俊朗,站在台上却黑着脸,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郑丽珍的脸色也不好,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蒋世轩从他岳父的手里接过郑丽珍,司仪清了清嗓子,婚礼也算是正式开始了,但是谁都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宴会厅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特别有气场,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却注意到郑丽珍的脸上竟然浮现一丝喜色。
“小珍,我知道你因为我上次的不告而别非常恼火,可我是有苦衷的。现在我回来了,来接你和孩子回家,我保证,给你一个更加盛大的婚礼,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和宝宝了……”
这个男人的话音刚落,从兜里掏出一个鸽子蛋一样大的红宝石戒指,宴会厅里的宾客们一下炸了锅,大家议论纷纷,顿时各种版本的流言传了出来。蒋家人动怒了,一面质问郑家人,一面叫保安把这个男人拉出去。
郑丽珍却喜极而泣的扔掉捧花,挺着大肚子朝男人走过去,得意的说:“你个坏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娘俩!”
男人身手不错,三两下挣脱了保安,朝着郑丽珍跑过去,给她戴上戒指后抱起郑丽珍就亲了一口,开心的快步朝宴会厅外面走,宾客们赶忙跟了出去,眼看着男人把郑丽珍抱进车里,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蒋世轩被抢婚了!?
名门望族不比普通人家,参加婚礼的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好好的婚礼演变成了抢婚闹剧,蒋世轩现在一定变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唉,这个倒霉的熊孩子。
我赶忙回头去看蒋世轩,没想到他竟然一脸欢喜的样子,我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情,不用再被逼着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他这是等于甩掉一个巨大的包袱,可不是开心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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