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进了书房,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把它递给我。
是他画了三幅素描图的那个笔记本,真的是记忆很深刻的东西!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吴居蓝轻轻抚了下我的头,温和地说:“别紧张,这次不是……”不是什么,他却没有再说。
“嗯!”我嘴里答应着,心情可一点没有办法放松。
我怀着壮士赴死的心情,拿着笔记本,匆匆上了楼。
刚关上卧室的门,我就打开了笔记本。翻过三张素描图后,紧接的一页纸上写满了飘逸隽秀的字。
读了两句后,我一下子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冷酷伤人的话,而是纪伯伦的一首散文诗《论爱》:
当爱召唤你时,跟随他,尽管他的道路艰难险阻。
当爱的羽翼拥抱你时,依从他,尽管羽翼中藏着的利刃可能会伤害你。
当爱同你讲话时,信任他,尽管他的言语会粉碎你的美梦,就像北风吹荒了花园。
爱为你戴上冠冕的同时,也会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爱虽然能让你生长,却也能将你削剪。
爱虽然能攀扶而上,轻抚你摇曳在阳光中的枝叶;却也能俯拾而下,撼动你泥土深处的根须。
所有这些都是爱对你的磨练,让你能知晓内心深处的秘密,你的认知会化作你生命的一部分,完整你的生命。
但是,如果你因为恐惧,只想寻求爱的平静和愉悦。那么,你最好掩盖住真实的自我,避开爱的试炼所。进入不分季节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欢笑,但是无法开怀大笑;你可以哭泣,但无法哭尽心中所有的泪水。
不要认为你能指引爱的方向,因为当爱发现你够资格时,自会为你指引方向。
我连着读了好几遍后,紧紧地抱着笔记本,靠在卧室的门上,含着眼泪,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刚才,吴居蓝一进书房,立即就拿着笔记本走了出来,显然不可能是今天晚上现写的。我猜不到他是什么时候写的,也许是那晚他质问我之后写的,也许是他这两天思考时写的。
无论怎么样,在这段感情里,痛苦地思考和选择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个,他拷问我的问题,他也在拷问自己。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我们不约而同做了同样的选择,让爱就是爱吧!至于痛苦,我们甘愿承受!因为这就是爱的一部分!
☆、Chapter 12---1
我接到周不闻说要来小住几天的电话时,他已经在来海岛的船上了。幸好房间一直没有人住,都打扫得很干净,我只需准备好干净的浴巾和洗漱用品就可以了。
三个多小时后,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看到周不闻身后还跟着周不言。我很是意外,上次不欢而散后,我以为以周不言千金大小姐的性子,绝不会再踏进我这里一步,没想到她竟然又随着周不闻来了。
周不言甜甜一笑,主动和我打招呼:“沈姐姐,牌匾上的四个字写得可真好,是哪位大书法家的笔墨?”她说着话,拿出手机,对着匾额照了两张照片。
既然她能丝毫不记仇、主动示好,我也不是耿耿于怀的人,笑说:“谢谢夸奖,是吴居蓝写的。”
周不闻和周不言都诧异地看向吴居蓝,他们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一个深山沟里走出来的穷孩子竟然会说流利的英文一样。
我一下子不舒服了,走了两步,用身体挡住他们的目光,说:“吴居蓝不仅字写得好,古琴也弹得特别好。”
周不言不相信地说:“网上流传的那两段视频我也看过了。爷爷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最感兴趣,我本来还想让爷爷看一下的,可是那些视频全被删了。有人发帖爆料说都是假的,只是做生意的炒作手段而已。”
周不闻大概觉得周不言的话说得太直白犀利了,忙补救地说:“不言的意思是指宣传营销手段,商业上有些夸张十分正常。”
我纳闷地问:“视频全被删了?还有人说我们是虚假炒作?”难怪最近再没有接到订房的电话了,我还以为是网友们的热情已经如风一般过去了。
周不闻诧异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以为是你们要求网站删的!”
我正要开口辩解,一直沉默的吴居蓝突然插嘴说:“是我做的,小螺不知道。”
既然是吴居蓝做的,我就懒得再追究,而且他身份特殊,的确能少出风头就少出风头,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态度忽变,还有耐心和网站交涉。
转念间,我心平气和了,何必在乎周不言怎么看吴居蓝呢?不管我的吴居蓝再好,都无需向她证明!
我微笑着,对周不闻和周不言说:“将来有的是时间聊天,先上楼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吧!”
我带着周不闻和周不言上了楼,本以为周不闻会住在以前住过的大套房,周不言住他相邻的客房。没有想到,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周不言就住了套房,周不闻住在了相邻的客房。显然,周不闻照顾周不言已经成为了习惯,周不言也早已习惯被照顾,两人间的小动作和眼神非常默契,显得十分温馨。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等他们选定了住处,确定没有缺什么东西后,我让他们先休息,自己下楼离开了。
我走进厨房,吴居蓝正站在洗碗池前洗菜,我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背上,闷闷地不说话。
吴居蓝打趣说:“电话里热情洋溢地说着欢迎,怎么人真的来了,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觉得周不言碍眼了?”
我说:“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吴居蓝安慰:“本来属于自己的大头哥哥被人抢走了,嫉妒难过都很正常!”
我怒了,张嘴咬在吴居蓝的肩头。
吴居蓝说:“你小心牙疼。”
他肩头的肌肉硬邦邦的,的确好难咬啊!我哼哼着说:“才不会疼呢!”
“牙不疼,就该心疼了。”
“为什么心要疼?”
“如果你牙不疼,就是我疼了。我疼了,你难道不该心疼吗?”吴居蓝一边说话,一边把菜捞到盆子里放好,一本正经得不能再一本正经了。
我却傻了,我这是被调戏了吗?啊!啊!啊!我家的冰山吴居蓝竟然会调戏我了哎!
吴居蓝转身,把两个空菜盆放到我手里,“厨房屋檐下放了茼蒿、豆苗、菠菜和生菜,都帮我洗了,我们晚上吃火锅。”
“哦——”我仍处在主板过热的当机状态,拿着菜盆,机械地走出了厨房。
我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傻笑着回想刚才吴居蓝的话语,一边拿着几根茼蒿,对着水龙头冲洗。冲一会,就放到干净的盆子里,再从青石地上拿起几根茼蒿,接着冲洗。
周不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洗菜啊!”
“洗菜?菜也能干洗吗?”周不闻走过来,打开了水龙头。
水哗哗地落到我手上,我终于清醒了,水龙头竟然没有开。
我看看盆子里脏乎乎的菜,若无其事地把菜倒回青石地上,淡定地说:“我们晚上吃火锅,周不言喜欢吃什么?如果家里没有,给江易盛打个电话,让他来时,顺便带一点。”
可惜周不闻和我朝夕共处了三年多,对我这种空城计、围魏救赵的花招太熟悉了,“不言喜欢吃鱼和蔬菜,你们应该都准备了。”
周不闻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到我身侧,一边帮我洗菜,一边问:“刚才在想什么?”
我淡定地说:“我在思考那些人究竟想要什么。”
周不闻含着笑问:“那些人?哪些人?”一副等着看我编的样子。
“抢我钱的人,到我家偷东西的人,晚上攻击我的人。”
周不闻不笑了,惊讶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在心里对自己比了个剪刀手,得意地想,他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他?诚心想骗总是骗得过的!
我笑眯眯地把最近发生的事和我的推测说了出来,还把江易盛追查那两个小偷的事也告诉了周不闻,让他从律师那边再打听一下。当然,一些和吴居蓝有关的事,我没有告诉他,倒不是我觉得周不闻不可靠,只是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不闻沉重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
周不闻问:“你想到会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吗?”
“没!所以还在苦苦地思索!”
周不闻沉默地洗着菜,我若有所觉,迅速回头,看到周不言站在客厅门前,盯着我和周不闻。
虽然她立即甜甜地笑着说:“沈姐姐,要我做什么?我也可以帮忙的。”但我从小寄人篱下,极度的不安全感让我对他人的喜恶很敏感,我明显地感觉到了周不言对我的敌意。
周不闻笑,“周小姐,你还是好好坐着吧!你一进厨房帮的都是倒忙。”周不闻对我半解释、半夸奖地说:“不言三岁就开始练钢琴、学绘画,非常有天赋,婶婶十分在意她的手,从不让她做家务,她对厨房的活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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