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恨心慈手软懦弱无能的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随着家族世代传承去钻研剑法。
如果当初的莫雨学的是剑,或许她就会在沐衍出手相救之前将凶兽击败。
这样,莫雨和沐衍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际。
没有交际的话,八大派系围堵天紫山的事情也许会继续,也许莫家人还是会抱着必死之心与深渊之王帝冀决一死战,也许她莫雨还是会死在这场战役中销声匿迹。
但是这样一来,便不会再有后来的煎熬与折磨。
莫雨将自己的余生困足在天紫山中与世隔绝,发誓一生都不再见纯阳剑弟子,是对沐衍的报复,也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惩罚。
她比任何人都愧疚莫家,比任何人都厌恶着软弱无能不能手刃仇敌的自己。
左手情亲,右手爱。
她的师尊,却生生将两只手全部剁掉。
其中的痛苦与煎熬,又岂是修仙界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句心有所愧就能轻飘飘带过的呢?
“莫家因何而亡我已知晓,今日......你们放我走吗?”
直挺挺的站起身挺直腰板站在剑阁内与高高在上的二人对视,莫空镜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只想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一想,就是无比压抑的,没有尽头的万丈深渊。
“我们从始至终都对不起莫家,无论如何,五大宗门也不会向莫家人出手,这是当年我们订下的誓言。”痛苦的闭上眼睛,郡秋玉不再去想其他,声音振振有词。
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莫空镜的这句话后面蕴藏的含义。
今日你放我走,来日我定上门讨债!
“很好,既然你们放我走,那......告辞。”
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莫空镜知道郡秋玉和沐衍现在的心情一定也是无比的复杂,但是再复杂......难道还有她复杂吗?
在迈出剑阁前,顿足,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今日你们放我走,往日恩恩怨怨我莫空镜不会再去追究。师尊到死都没有告诉我莫家的背后到底承受了什么,诚然,身为莫家子弟应该主动承担起家族使命,手刃仇敌。但是在成为莫家人之前,是师尊救下我,教导我,此生此世我只认师尊一人。既然师尊不让我寻仇,那么我便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全身跟脱力一样,她再也没有力气和心思去看身后人的动静,只是疲倦的拖着自己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夜中。
在成为莫家人之前,她是——莫空镜!
当年,天紫山脚下,莫雨拯救了一个孩子。
现在,莫雨淡然如水的心性,成就了一个莫空镜。
有仇不报不是莫空镜的性子,但是这却是师尊莫雨所期望的。
她希望自己的爱徒不被世间仇恨所蒙蔽,一心一意,踏踏实实的在这条长生道上走的更远。
仇恨,只会使人颠肺流离,永生不得所求。
穆嫣然快步跟上,在漆黑的夜里她只能看到前方那人儿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的脚步很轻很轻,也不敢跟的太近,抱着水月剑的她小心翼翼的在身后问道,“阿镜...你没事吧?”
漠然的摇了摇头,莫空镜淡淡地答道,“没事。”
只是蹒跚的脚步,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被全世界背叛并被遗弃的滋味儿让人难受的即将窒息。
单单就是莫家背后所隐藏的一切,她真的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至少,她现在无比的讨厌五大宗门,还有以仙盟为首的三大组织。
她曾经也如同千千万万的修仙界修士一般对这个世界心怀感激并且对未来有所憧憬,可是背负着整个莫家的她现在该要如何去直视这个将她、将师尊、将莫家伤的千疮百孔颠肺流离的世界?
天下之大,她却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哪儿还有一片息身之地?
“阿镜,莫家不是你的包袱。”身后的穆嫣然突兀顿足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那人是不是在听,“至少我认识的阿镜,不会将莫家当做一个包袱。阿镜,难道这样强大决绝的家族,不值得你为他感到骄傲吗?”
“嫣然。”
“我在!”穆嫣然几乎跳起身形来条件发射的答道。
“有酒吗?”
“啊?”
“等等,女王大人我这有!”
噗呵噗呵跑来的蔚风颜急急忙忙的将一壶酒递到了莫空镜手上。
岁月流年依静好,花间一壶酒相向。
今日月儿弯弯挂,月下三人不作答。
静寂无声的夜里,月下花前本来应该如此美好,可是一人抱着酒坛径直坐在花下灌酒,身后二人神情各异,一双双紧皱的眉头里满满地心疼。
世事总是无常,穷途末路时还能如何?
不知是酒太过辛辣,还是心里太过苦闷,只是几口下肚,便觉得喉咙如同火灼一般焚烧炙热。
眼前的场景迷糊了好几番,大概是醉酒醉到了深处,连人影也多看出来了两个。
一个是月光下一身红衣耀眼的人儿,另一个如同天山之上不可亵渎的雪莲亭亭玉立,远远地背景,是她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家园,天紫山总是那么美,美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师尊......镜儿这么听话,你回来好不好?”
谁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抱着酒坛疯疯癫癫的在花下乱撞,也不知道最后那个疯子神经兮兮的说了什么。
过往曾经,无人——忘记!
(未完待续。)
☆、第605章 对饮成三人
“咦?没酒了吗?嗝...拿酒来!今日姑奶奶非要喝个够本...嗝...”
看着面前疯疯癫癫口齿不清的人儿,穆嫣然倍感头疼,刚想轻手轻脚的哄哄人先把人弄回去时,一旁的蔚风颜竟然又拿出来了两坛好酒。
其实闻着陈年老酒的芬香,穆嫣然就晓得这定是好酒,酒香便如此醉人,酒就更加没话说了。
只是......
穆嫣然蹙眉低喝,“蔚风颜!你想干嘛?”人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想来捣乱吗!
蔚风颜根本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将酒递了过去,“女王大人,给,酒来了。”
神志不清的一把抢过酒坛,急匆匆的就往嘴里灌,一下子灌的猛了将口鼻都呛了个不轻,穆嫣然急忙轻手轻脚的拍着莫空镜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拿着恶狠狠的眸子瞪着没事尽捣乱的蔚风颜。
哪知后者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抓了一坛酒,学着莫空镜的样子往自己嘴里灌,蔚风颜也不是个嗜酒的人,才灌了两口就脸颊通红整个人脚步轻浮醉呼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嫣然气的话都咬不出口,而这边刚刚被她好容易顺过气的祖宗就又跟酒坛子杠上了!
“呃...嗝,酒不醉人...嗝,人自醉。...女...女王大人...嗝...现在...嗝,呃...就需要...嗝,大醉一场!”
好容易从支离破碎的字里组建成了一句话,无言以对的穆嫣然瞬间沉默。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醉一场只是给自己一个发泄点。
或许......蔚风颜说的是对的。
于是,穆嫣然便松开了搀扶着莫空镜的双手,任由人抱着酒坛子大呼过瘾。
蔚风颜的酒量似乎比莫空镜这个滴酒不沾的人还要浅薄,才两口就晕乎乎的,找不到天南地北。
“咦?女王呢!嗝...嗝...女王你别躲了!...嗝,快出来!...嗝,咱们三...今日来一醉解千愁!...嗝”
失声轻笑的穆嫣然温和着一双眸子看着醉呼呼的蔚风颜抱着酒坛子在原地打转,而离她只有一步距离,便是抱着酒坛一顿牛饮的莫空镜。
“来,一醉解千愁。”脸上挂着温柔似水的笑,穆嫣然轻手轻脚的拿起一坛酒对着疯疯癫癫的二人举起酒坛。
酒入喉时,那种辛辣将眼泪都激了出来,下肚时却是暖暖的。
三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头一次开荤就抱着酒坛胡来,喝到最后,不仅仅是莫空镜,就连蔚风颜和穆嫣然都喝的找不着天南地北了。
蔚风颜的几坛酒都被喝了个精光,说是喝酒,其实三人一顿牛饮完全就是灌酒。
穆嫣然身为逍遥宗大弟子平日里妙手回春,一双素手不知救了多少人。向来淡水粗茶,也只有茶水的优雅才配得上逍遥宗弟子给旁人带来的温和救世的气质。
可就是这样一位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却甘愿在这人间醉一回,哪怕,她并没有凡人所谓的那些忧愁。
日上三竿,在外面的青石地板上睡了一夜全身骨架都酸痛起来的蔚风颜一股脑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嗝......昨晚上是干了什么了?哎呦...这头啊...”
拍了拍自己酸痛不已的头,迷迷糊糊睁大眼睛的蔚风颜吃惊不已的看着趴着石桌昏睡的人,再看了看一地散落的酒坛哪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我滴个乖乖,要是让人知道我把逍遥宗大弟子弄醉了,这得多少人要来替天行道灭了我啊?”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头,宿醉果然不属于一个好差事,昨晚都喝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