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童信恍然大悟地:“西红柿啊...是什么?”
苏绿拿手比划:“就是这个大个...红色的,一种蔬菜...”
童信摇摇头:“没听说过。”又疑惑地看了苏绿一眼:“是唐国的特产吗?”
一直面色冷淡着神游天外的沈白,也将思绪从天外收拢,挑起清冷的凤眼看了她一眼。
苏绿着实没料到此处并没有番茄,顿觉自己没有考虑到食材的因素,很不周全,顿时有些丧气地敷衍:“...啊,唐国的特产。”
童信又挠挠头:“师姐你犯馋了?”思索着皱起脸,又舒展开,劝慰道:“没关系,师姐你且忍一忍,过两日我们便去唐国了。”
苏绿怅然地摆摆手,心底盘算自己还会做些个什么菜,但盘算一番才发觉自己除了对番茄和鸡蛋这对绝佳伴侣的煎炒煮蒸之外,实在拾掇不出其他什么确保能食用的菜,怅然之中仍不死心地抱了希望问童信:“你知道在谷中,还有些什么蔬菜?”
修行尚浅的弟子隔三差五还是需进食的,童信如今每隔了十日还是需吃些蔬果,听苏绿这么问立刻便答了上来:“昔华仙君座下有位李师兄,入谷之前是位庄稼人,入谷之后还是喜欢种菜,便在西北角开垦了一块地出来耕种,如今谷中师兄弟进食的蔬果,全靠那块地供应...”一面说,一面掰着指头细数:“有青荇、冬寒葵、白藿、蔓青...”
苏绿认真听着童信报出的这些菜名,脸色越来越颓唐,最后打断他:“成了...”
童信十分忧心:“师姐,这些都没有你喜欢吃的?你饿着了吗?”
苏绿沉痛地别过脸:“不...”
这一别过脸,便望见了景华上仙指给她照拂她却没照拂几日便闭关、托给陆见离代为照拂的孙玉蔓。
孙玉蔓穿着沉香谷女弟子的白衣白裙,站在参天的古树下,一脸笑意地跟面前的黑衣少年说着什么,手舞足蹈地,跟她素日沉稳谨慎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晨光漫过茂密枝叶洒在那双月牙般的眼上,墨色的眼瞳里盛满灿烂的光影。
只有在这个时候,苏绿才觉得孙玉蔓有个□□岁的孩童应当有的模样。
童信扶着近旁的一节竹子,老成地叹了口气:“他们感情太好了。”
苏绿正准备日常般地打趣童信几句,便听沈白冷淡的嗓音在竹林幽幽瑟瑟的婆娑声间响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苏绿略微一怔,沈白觑着她的神情,凉凉道:“踏入修仙之途,便是另一个轮回的命格,却偏要与凡尘之人纠缠不清。即便没什么劫难,又能同处多少年?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十载,数十年后,一人垂垂老矣,另一人又当如何?”
童信在旁边补充:“所以进了沉香谷的师兄弟,从来没想过要回凡尘的家看一看,亲眼看着父母宗亲生老病死,太不是滋味了...”
童信说完这个道理,便有些得意地想自己终于给师姐说了一回大道理,正得意着,却发觉自家师姐根本没看自己,而是定定地看着自家师弟,顿觉气氛有些微妙,一双浓黑的眼睛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观望。
良久,苏绿惊讶道:“师弟,你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话!”
童信:“...”
临走之时,苏绿犹豫着回头望了孙玉蔓与楚离一眼,却发觉斑驳的光影之下,那抹明媚柔和的笑容仿佛蒙了隐隐雾气,如何也望不真切。
另一个轮回的命格...
苏绿回过头来,望着沈白的侧影,日光漫过他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苏绿恍惚地眯了下眼睛。
这是一个...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真实的世界。
入夜,苏绿躺在时隔大半月的床榻上,想起那些睡在冰川火海的时日里,柔软暖和的被褥令她差些喜极而泣。
但转过身,望见屏风上勾勒出的另一张床榻的剪影,苏绿顿时便把这份喜极而泣的心情抛到了天外。
她又翻了个身,裹着被褥,从半开的窗户里望了许久的夜幕,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劝一劝孙玉蔓。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得不承认沈白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沉默许久,先开口的却是与她隔了一张屏风的孙玉蔓:“苏师姐,你还没睡着?”
苏绿“唔”了一声:“吵到你了?”
“没有,”孙玉蔓似乎转向了苏绿这边,苏绿只能隐隐屏风后的被褥拱了拱:“师姐,我想求你一桩事。”
苏绿也翻了个身,转向屏风:“何事?”想了想,补充道:“我若能办到,定当尽力。”
孙玉蔓道:“师姐,明日你去唐国修业,我想与你同去。”
碧落生外出修业,按理是需入门三年之后方可外出,或是在藏兵殿取得了上品或天品法器的弟子,才能提前外出修业。孙玉蔓入门不过才一月,更不曾进入过藏兵殿,如何也不在能外出修业的弟子行列内。
苏绿沉默片刻:“你为何要去唐国?”想起孙玉蔓也是唐国人,补充道:“想家了?”
孙玉蔓没有立时回答,屏风后传来一阵衣袍摩挲声,转眼孙玉蔓便踢踏着鞋绕过屏风,立在苏绿床前。
夜晚寒凉,孙玉蔓只穿了单薄的里衣,苏绿连忙坐起来,将她拉到床榻上,匀了一半被褥过去,将她从头到脚裹好:“说吧。”
孙玉蔓抱着被子:“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回家一趟,但跟想家是扯不上关系的,只不过是想跟家里人撇清关系而已。”
苏绿讶然:“撇清关系?”
孙玉蔓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觉得,算得上我家人的,不过楚离一人而已...他虽然只大我七岁,但从我很小时他便是我的暗卫,我们家不分男女,出生时都会择一人作为暗卫培养,所以五岁时我们便在一处了...”孙玉蔓顿了顿,“我出生在唐王宫,我的父亲是唐国国君,而我的母亲...是我叔父的妾室。”
随着孙玉蔓的讲述,一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宫廷狗血大戏便在苏绿眼前徐徐拉开帷幕。
唐国上一代国君膝下子嗣不丰,唯有两位王子,长子是嫡出,次子是庶出,理所当然便由长子继承了王位。而这位庶子在母亲的教导下从小就很有眼色,一直在长兄和嫡母面前伏低做小,顺利成人,还在长兄继承王位后当了一个闲散的公侯。这位公侯素来喜爱吃喝玩乐游历山水,有一回便在游历山水的途中救下一个美人,美人父母双亡,为报答救命之恩,就跟着公侯进京,做了公侯的妾室。
这便是孙玉蔓的母亲。
从孙玉蔓粉雕玉琢的容貌可以看出这位美人的确有倾城之姿,于是不明所以又顺其自然地就入了国君的眼,国君便在宫宴中命人将美人半请半绑地召入了寝宫,红烛帐暖颠鸾倒凤了一夜。
公侯知道了这桩事,对着自己的这顶绿帽子竟然没有发怒,还很高兴地恭恭敬敬地将美人献给了兄长。国君起先对美人宠幸了几日,奈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王宫里又有更多的美人,很快国君便失了兴趣,干脆地将美人丢到了一边。美人没有娘家撑腰,又因为算一女事二夫,王宫里其他从一而终的贞洁嫔妃便看这位美人很不顺眼,百般刁难。
美人生计艰难之时,却发现自己大了肚子怀了龙胎,消息传到跟他老爹一样子嗣不丰的国君耳里,国君立刻就重新宠幸起了美人。
十月临盆,生下的却是个公主。
美人听见是个女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立即便香消玉殒了,因着国君没能添个儿子的迁怒,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被宫人抬到野外胡乱葬了。
没娘的小公主,只能在王宫里挣扎着求生。
孙玉蔓讲述到此处,不由便裹紧了被褥,低声道:“如果不是楚离,我早就饿死了...小的时候,他为我去御膳房偷吃食,每每被抓住了便是一顿暴打...”
苏绿这个被爹娘大哥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一时之间除了震惊和心疼,竟然找不到一句劝慰的话。
孙玉蔓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在王宫里一直无人问津,国君有二十多个女儿,除了宠妃的女儿之外,他一定都记不得名字...”
苏绿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替她拢紧了被子。
“再后来,宜华仙君游历途经唐国,因顺手除了几个潜藏在王宫的妖魔,受到国君盛情款待。见到我,仙君便说我是个做医君的好苗子,问我愿不愿意修仙...”孙玉蔓冷笑了一声,“其实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在王宫里生不如死,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只不过我还没有回答的机会,国君便一口答应下来,还招我过去,问我是哪个宫的宫女,说要封赏我的家人,嘱托我努力修仙,日后好庇佑唐王室,庇佑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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