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仲晚是吧,你看看这个地方,起码有……我看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少说有40层。就算你能轻松进去,你能找到司承炎那死小子在哪儿?”
仲晚收回仰起的头,转身看向滕池:“加上你就能找到?”
滕池语结地耸了耸肩,眼神左右飘着:“我……进不去!不然也用不着通知川少。”
“所以……”仲晚抬头看了眼三十三层飘出油烟的窗户:“我让你等在外面。”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哇哦~!”滕池抬头吃惊地张着嘴,对着似乎踩着空气跳上三十三层的齐仲晚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仲晚攀上窗户,用植物异能在墙上弄了个持久些的立足点,小心地观察里面的状况。这似乎是一个大厨房,厨师和助手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号人,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杀了他们,也不能保证不引人注意。
“看来这里不适合进去。”脚下植物失去异能快速枯萎风化,仲晚旋身绕过窗户,踏空直接登上了屋顶。
屋顶不小,足有上千坪,被做成了高层花园。仲晚藏在一丛低矮灌木内侧,用李然探测的办法查探着周围的情况。虽然不能像李然的探测那么细致清晰,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知道哪些地方有人,也就够了。
幸运的是,她所能探测的百米之内,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幸的是,仅凭耳朵她都能听到两百米之外喊打喊杀的声音。不幸中的不幸,她所能看到和探查到的地方,都没有出口。十分钟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跌进仲晚的怀里,冲着她嘘了一声,指了指外面还在搜查的人。
仲晚看了眼朝这边越来越近的搜查者,压下想把她扔去的冲动,低声问:“他们有多少人?身手如何?”
女孩儿扬起肉嘟嘟的可爱笑脸,伸出四根手指:“四个人,战五渣。连抓我都要这么久。”
“等你不用逃跑了再去藐视他们。”仲晚说完便隐藏在暗处潜行而去,迅速地将几人撂倒后回到了原地,用危险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是什么连小孩都不放过的杀人狂魔,但把她控制在这里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她是要去救人,不是做客。
“谢谢你漂亮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唉哟!”女孩儿傻愣愣地想要扑到她身上,还没近身就被一巴掌呼在额头,拍得她往后一跌。
“我不是救你,只是顺道除了他们,现在轮到你了。”仲晚伸手,刚准备用植物异能把她绑起来,这小丫头又蹦上来抱着她的腰。
“漂亮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睛:“你是来找承炎哥哥的吗?我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哦?”仲晚脸上笑着,心里却更是警惕:“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找他的。”
“你身上有承川哥哥的味道啊。”她抱着仲晚猛地嗅了嗅,抬头咧嘴笑嘻嘻地:“还是新鲜的。”
仲晚脑袋里突然划过小时候去农家,仲宇捡了鸡蛋给她看:“姐姐,鸡蛋上面有屎哦,还是新鲜的呢!”
抽了抽嘴角,又把她的脑袋推开,挑眉问:“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哦,这个花园是城主私属的,我只是好奇上来看看嘛,他们就这么喊打喊杀的,真是!”女孩儿很是不爽地踢了被仲晚埋得只剩个脑袋的几人,锲而不舍地扑在仲晚腰上挂着:“漂亮姐姐,我们去找承炎哥哥吧,他被抓进来好久了。”
仲晚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先下来!”
“哦……”
仲晚看着她突然变得委委屈屈的小肉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你叫什么?”
“漂亮姐姐,我叫澄澄!”
仲晚弯腰盯着她的眼睛,警告道:“带我去找司承炎,如果半路发现你耍花样,我会让你死得很惨,明白吗!”
“知道了,和承炎哥哥一样爱威胁人!”澄澄撇了撇嘴,拉着仲晚往花园出口走:“你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不要说话不要松开我的手,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你是异能者?”仲晚猜测着:“该不会是隐身这么特异的异能吧。”
“嘘,都说了不要说话了,漂亮姐姐你比承炎哥哥还要笨啊!”
“……”
‘笨蛋’司承炎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刻,他只记得她爱穿浅色的衣服,妆容淡雅。她不常来看他和大哥,但每次来的时候都笑得温暖,她的眼睛会弯成两条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司承炎都觉得并不漂亮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但实际上,自从八岁那年知道了她死去的消息,她的脸就开始模糊了,司承炎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彻底忘记她的样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了她。可是,爸爸为什么要叫她零落?
司璋打开棺盖,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额头:“零落,好不容易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准备了你喜欢的饭菜,起来吃一点,好不好?”
司璋说完便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司承炎惊诧地看着,感到身上的精神压制稍稍缓解,犹豫着开口:“爸,你……在做什么?”
“小炎,来,叫你妈妈起床,零落最喜欢你,你叫她肯定会起来的。”司璋的样子越来越不对劲,一手温柔地握着零落冰凉的手,一手用力地扯过司承炎:“快,你不是也很久没见过妈妈了?”
司承炎犹豫地看了看父亲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又看了看在冰棺里容貌一如当初的母亲。即使这状况有些诡异,他还是跪在了冰棺一旁,犹豫着伸手触了触她的脸,指尖的温软霎时让他湿了眼眶。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一直以为,是父亲不爱她,所以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给她。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父亲不止是爱,而且还为爱成魔了。
“妈妈,我……我是小炎。”
冰棺里的尸体自然不会回答这父子二人,司璋却在她身边等了许久才放回她的手,直起身惋惜道:“看来你还是想多睡一会儿,我们不吵你了,你好好睡。”
司璋拉起司承炎,将棺盖盖好。桌子就在冰棺旁边,上面摆着酒菜,司承炎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妈妈爱吃的,但肯定不是他爱吃的。说起来,司璋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和大哥爱吃什么,要不是每年他们都会去城主府吃团圆饭,他可能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来,小炎,陪爸爸喝一杯。”司璋给他倒上酒:“我们一家三口自从……”司璋顿了顿,艰难地咽下她死去的事实:“已经好几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以前不止三个人,还有大哥!”
司璋压抑着怒气:“小炎,我不想在你妈妈面前对你发火,你没有什么大哥。”
承炎那里是凶两下就会乖乖听话的孩子,除非用武力压制,否则叛逆期的孩子对家人向来是无所顾忌地。况且父亲和哥哥冰释前嫌,是他最想要实现的愿望。“妈妈疼大哥更超过疼我,你要是真的这么爱妈妈,就不该追杀她最疼爱的儿子!”
司璋突然伸手钳住承炎的脖子,拖到自己眼前,面容变得危险狰狞:“我再说最后一次,他不是我的儿子,更不是你妈妈的儿子!他是仇家之子!”
大哥是……仇人的儿子?怎么可能?承炎挡开他的手:“你少骗我,妈妈每次来看我们都是先问大哥,连她的势力都一并给了大哥,我是被大哥带大的!不是你!”
司璋激动的情绪突然平复下来,喝了一杯酒:“小炎,你母亲离开你们的时候,他是怎么告诉你的?生病?”
司承炎怀疑地看向他,不明白这和大哥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大哥说妈妈是异能者,异能者生病都是很危险的,很难救过来。”
“呵呵,生病?整个华国每年死于疾病的异能者,不超过百人,你以为你母亲这么倒霉,偏偏成了这个百人之一?”司璋笑得伤痛,拍了拍自己唯一儿子的肩膀:“我来告诉你,你母亲不叫杨玲,她叫零落。她也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暗杀!”
暗……杀?
司承炎不理解地摇头:“为什么?因为……你是城主?”
“城主?”司璋笑:“呵,对,因为我只是一个城主,一个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城主。”他说着又开始不正常地喃喃自语:“是我对不起零落,我说过要保护她,我答应过要救她的。但是她死了……死在我怀里……我看着她死的,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呵,哈哈哈,我看着她死的,看着她死的!”
“爸?爸爸!”司承炎看着他越发发狂,把桌上的东西都掀了下去,忙站起来捉住他的双手。可是清醒的司璋都能随意掌握他的生死,何况是癫狂后的司璋。眼看着抓不住他,司承炎看了眼身旁的冰棺,一脚踢开了棺盖。
“爸你醒醒,妈妈在这里,你看看她,零落,零落在这里。”
“零落……零落……”司璋突然脱了力似的坐在了冰棺旁边,看着棺里的人小声地念叨着:“我杀不了他……我会给你报仇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的。”
承炎越听越是头晕:“到底是谁杀了妈妈?为什么你杀不了他?”
“……”
司璋突然静默如一尊石像,像是在想些什么,承炎轻轻地推了推他:“爸,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