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引 (言浅忆深)

鹤子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皎皎的脑袋，察觉到她想要躲开，但空间有限没能躲开。
她的头发很软，也很顺，此刻倒是不像一条鱼，像一只想要拒绝的小绵羊，扭头就忘了他刚刚还给她上药来着，不过鹤子谦倒也不介意，只是勾了勾唇角，“睡吧。”
白皎皎也有些累了，毫不客气的躺了下去，扭了扭身子，这床还是挺软的。
可是鹤子谦睡哪儿呢。
张了张口，想说，他请她睡床，要不，她请他睡水吧……
可是还是算了，人在水里好像是不会呼吸的。
鹤子谦的脚步停在了书桌前，看着一桌的水渍和一地的狼藉，最终还是将椅子轻轻的搬到了床边坐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歪着脑袋看这条在他眼前变成人的鱼。
开始一人一妖互相大眼瞪小眼，两只漆黑溜圆的眼珠子盯着他，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一点点的嫌弃，可最终还是挡不住睡意，眼皮一点一点的垂下，像人一样的睡着了。
后来鹤子谦忍俊不禁，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看着看着他也睡意渐浓，在沉睡之前，他却是在想一个问题。
她会变回鱼吗？

第三十六章 你……好吃吗？

因为太疲惫，白皎皎睡的格外的沉，而早上鹤子谦从椅子上惊醒也是因为清川的敲门声，一看外面的天色，大约是卯时左右。
“公子，公子您起了吗？”
清川还有些忧心，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鹤子谦才开门，门缝开的只有一人宽，对着清川道，“今日我有些不舒服，你不必伺候了。”
清川眉头一皱，连忙说道，“那清川去请大夫。”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日就好。”鹤子谦制止，见清川回过头，开口道：“早上送些粥和糕点过来吧。”
听到自家公子吩咐，清川应下。
鹤子谦关了门，看到床上的白皎皎睡的很安静，大约是因为鱼睡觉时也是很安静的，所以她从昨晚闭上眼时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现在。她的脸很白，就像是她为鱼时的鱼肚，如月色一样的莹白，五官小巧精致，可鹤子谦最喜欢的还是那双微颤的长睫下，灵气逼人的眸子，像是在蚌里凝聚了很久的黑珍珠，绽放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而她此刻毫无防备，睡颜带着些甜意的模样，有一种她很简单的感觉…
这种感觉宁愿让人相信她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牛犊子，而不会让人相信她是一只鱼妖。
半个时辰后，敲门声再响起，清川端了粥来，是一人份，照例还有一叠儿枣花糕。
枣花糕是给白皎皎准备的，鹤子谦直接就在房间里扎了扎马步，等着白皎皎醒来。
一直等到清川送来午膳，白皎皎也没有醒。
鹤子谦收回了马步，让清川把食膳放到门口，然后拿出一副画卷，对清川道：“你去鱼吟阁，让乔栩把这副画卖掉，我只收五万两，其余的他留下。”
清川嘟嘟囔囔道：“公子一年只出一幅鱼画，哪一副也不只五万两啊，乔公子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几万两，真不划算。”
说是说，但还是接过了。
鱼郭的鱼画是从五年前开始出名，也是和尉迟容平相遇的那一次，那画送给了尉迟容平，尉迟容平不知江湖事，其实那时鱼郭还不出名，只是为了见尉迟容平鹤子谦也是故弄玄虚，引得尉迟容平的注意，一幅高人模样，而鱼郭真正的出名，是在尉迟容平将那一幅鱼画示于众人面前，此后无人画鱼敢称第一。
至今为止除了送给江存义和尉迟容平、穆思璇的那三幅，其余卖出的只有三幅，一幅他只要五万两，而其他价格任由他们吹捧，画的好，画作又少，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鱼郭的名头也是越来越神秘。
而平时所练的画，他都会付诸一炬。
没有让清川伺候，鹤子谦亲自把菜布上桌，坐下准备一个人用膳时，就看到白皎皎奇迹般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小鼻子就先朝着鹤子谦那一头吸了吸。
香！这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白皎皎睁开了眼，大眼珠子里还泛着雾气和水光，她第一眼看见的是鹤子谦，下意识的开口：“你……”
鹤子谦顿住，有些愕然，又有些喜悦。
虽然这声音很浅，可是他听的清楚，很清脆很干净的声音，有些熟悉，让他不由自主的等着白皎皎接下来的话。
而白皎皎的目光直直下移，落在了鹤子谦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上，脑子里咚的一下就炸开了。
就是那些东西！好香好香！
而鹤子谦正拿着筷子，夹了根肉丝正准备放进嘴里，那模样对白皎皎来说简直充满了诱惑。
哪儿还记得她要你什么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好吃吗？”

第三十七章 不知道好不好吃。

白皎皎的潜台词是：
你知不知道好吃还是不好吃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吃吃看！然后告诉你好不好吃！
可是鹤子谦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有些高兴，但又有些疑惑，有些想笑，但又只能憋住，她问他，“你……好吃吗？”
他可以回答，他没吃过，不知道他自己好不好吃吗？
可是看到白皎皎的目光巴巴的落在他面前的吃食上，鹤子谦忍俊不禁。
“你想吃？”
白皎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鹤子谦坐在桌前，伸手朝着白皎皎招了招，示意白皎皎过来，白皎皎哪儿还不懂。
白皎皎刚伸出一条腿，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下是光溜溜的，又巴巴的看着鹤子谦，“我…没穿裤衩…”
大约是裤衩这俩字太过震撼，也让鹤子谦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起身走到白皎皎的面前，看着她披着自己的大长袍子坐起来，白皙的腿还有精致的锁骨以及小半抹圆都在外头，突然就感觉有些热了。
可看到白皎皎干净无辜的小麋鹿似的眼神，就像是一阵凉水泼到了他的身上，他只得像个老妈子似的，亲自伸手把白皎皎身上的袍子裹了个严严实实，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自己看见，然后用一根腰带系在腰间，而袍子下的带着粉的小腿随着缝隙一点一点的露出，倒比之前还带着一股另类的风情。
腰带缠了两三转才缠紧，打了个结。
鹤子谦找来一双自己的靴子，让白皎皎将脚伸进去，他又看见了十个粉嫩白皙，圆润如珠的脚趾头，鹤子谦第一次觉得，其实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心里刚起了点邪念，可理智却在看到白皎皎的眼神后果断收了回去。
“去吃吧。”鹤子谦开口，白皎皎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起了身。
她一点没觉得此刻的自己不伦不类，虽然没有裤衩，可她不是光光的，那也行。
一站到地上，瞬间就感觉自己满足了，摇着屁屁夹着腿一点一点的拖着大靴子小碎步的向前移动着，两条腿感觉还像尾巴似的连着，两只宽大的袖摆随着她纤细的手臂向前不停的晃荡，而鹤子谦看着白皎皎滑稽的模样突然就感觉责任重大。
他的鱼变成了人，却不会以人的方式生存，他还得教。
白皎皎学着鹤子谦的样子坐到了鹤子谦方才的位置上，拿起两根筷子，想要去夹东西，却总觉得这手指跟打了结似的，那筷子就是不听话，越摆弄张的越开，毫无合拢的样子。
明明好香好香的东西在面前，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就在她想要放弃直接伸手抓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手背，略带薄茧的指腹从她的指背一直到指尖，最后带着她的五根手指头，做着一个很和谐的动作。
鹤子谦从白皎皎的身后拥住她，弓着腰几乎将她整个纳入怀中，语气低沉富有磁性，就像是从水底听着上面的人用石头砸进水里，在耳朵里也能泛起涟漪。
“像这样，别太用力，你想夹哪一个？”
两根筷子瞬间听起了话，在她手中乖乖的，交在一起，发出浅浅的声响。
白皎皎的心突然就漏了一拍，有刹那间的失神。
身后的人恍若未觉，那只大手也始终没有放开。

第三十八章 大鱼…吃小鱼…

随着桌上阵阵扑鼻的香气，很快，嘴巴里有了一种泛酸的感觉，而她的鼻子闻着一股最特别的味道，向着一个盘子里快速的夹去，带着鹤子谦的手。
鹤子谦压根儿来不及收回，那一盘，是红烧鱼！！！
暖滑鲜嫩的鱼肉落入口中，口感比之前更好，味蕾上传来麻麻的，咸咸的，有一些热度，带着微微的辛辣，不同于甜味，这个味道简直让白皎皎有些措手不及。
天！鱼怎么能这么好吃！娘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真的好多好吃的！
那副神情传递给了鹤子谦一个她很享受的信息，咀嚼完毕手下动作极快的再向着那条鱼夹去，这一次动作被鹤子谦制止了，白皎皎不乐意的撅起了小嘴，满脸意见的望着他，眼睛里就写着三个字：我要吃！
鹤子谦眯了眯眼，轻声开口：“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
白皎皎很生动的翻了个白眼，“鱼啊。”
鹤子谦有些不能理解了，白皎皎是鱼妖啊…鱼妖带头吃鱼吗？话说一直不是应该，成妖为中皇者，应当带头护之，落到白皎皎这里，反是带头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