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答,却是透骨冰凉,她慢慢撕下脸上那张布着皱纹的脸,是一张美艳无双的脸,道:“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宝贝,让他在仙界也不得安生。”我僵在原地,看着落在地面的丑陋假皮,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此后,我未再见厨娘,她像这座安静的府邸,感受不到一丝生气。也未再见过那仆人,即使落叶满地,灰尘飞天。
我坐在房间,抚摸着只剩的光杆长棍,道:“仆人,你如何不出来,你感受到焚毁的疼痛吗?”我呵呵一笑,又道:“厨娘走了,一去不回,像从未来过,仆人,你为何不挽留她,在她消失之后,你也消失的这般干净,她说得对,干净了,都干净了?”狸猫坐在我脚边,用头蹭着我脚腕,我将它抱在腿上,道:“碧水,你知晓厨娘和仆人的故事吗?”狸猫‘喵’的一声,我接着道:“你当然不知。”说着声音渐渐小声,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清晰的感受到那种绝望。”狸猫磕上双眸,躺在我腿上入梦,我又道:“不知为何,我没有心,也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你体会到了吗,碧水。”我伸手抚摸着它头上的毛发,一一诉说着情感。
我抬头看着满屋的字条,无奈的苍凉一笑,再看看睡梦中的狸猫。它什么都不知,它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奇怪的狸猫,会学猫叫。
我忘记了我和狸猫最初的认识是什么时候,只是忘生,是我永远不能忘的东西。
看了看窗外的时辰,这时候,该是喝水的时候了。我伸手端杯子,手肿的像熊掌,红的像红烧茄子,包裹的像粽子。我嫣嫣一笑,道:“我当真是奇怪的瓜儿。”手掌肿胀的握不住玉杯而掉落地面,碎成一片片。狸猫睡梦中被这声响惊醒,‘喵喵’叫,我安慰它道:“碧水,莫慌莫慌,只是杯子碎了。”狸猫看了眸地面杯子,再度安睡下。凝静与师傅同一时间推门而入,凝静紧张跑来道:“锦芯,怎么呢?”看着我腿上的狸猫,道:“你在这,锦芯的手成了这般,如何抱你,我抱抱。”说着来提狸猫颈上皮毛,我道:“它在安睡,让它留我这儿罢。”
“你房间贴的这是什么?”
师傅大步走去卸下一条纸条,我连忙起身跑去,凝静也发觉,卸下一条纸条,斜过头来看向我道:“锦芯?”我的谎言技术许是太好,一想一个,未思考但脱口而出道:“没什么,这是我一时兴起恨不得将每天要做的事都写出来,但只是想出这些。”师傅伸手来握我手腕,道:“哪条神经错乱。”我闪躲开,将手藏在身后,道:“师傅,男女授受不亲。”师傅今日心情像是很好,上次之事如若未发生,道:“那悬丝诊脉,如何?”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双眸一眯,道:“你又不是我夫婿,我为何要你诊脉。”
凝静惊讶的目瞪口呆,继而吞吞吐吐道:“锦,锦芯,你怎能这样与师傅说话?”我直视师傅眼睛,看着他越发难堪冰冷的双眸,神色无一丝欢喜。“你现在就是这么与为师说话的吗?”师傅一声叱喝,而我笑而不言,继续挑衅着他的耐心。凝静摇晃着我手臂,道:“锦芯,你这是如何呢?”我依然不语,紧接着师傅一甩袖,‘哼’的一声离开,凝静连忙追出去,道:“师傅,师傅,锦芯最近感染风寒,头脑发晕,不是有意那么说。”听着声音与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跌坐地面。
狸猫因我与师傅的争执而惊醒,双眸泛着泪光看着我,我道:“碧水,莫哭。”它吸了吸鼻尖,继而乖乖躺在我怀中,眼睛睁的像红果子般圆。
自出这一系列事,我们师徒三人,延误了启程时间,暂停留在这府邸。那有缘人未出现,厨娘与仆人也像消失了般,凝静则是忙着两边跑,我同师傅的关系更为僵。
这日,师傅来替我换药,我唤了凝静来接手,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凝静顾不上仔细勘察我手上脉搏,师傅在旁指导用药。
他未多说话,我也只是笑笑,凝静滔滔不绝说着话,缓和着我们之间的气氛。
一回生二回熟,每日给我换药便成了凝静的责任。
而吃药,失心被凝静当成风寒诊。
师傅走出门外,凝静倒上一杯清水放在我唇边,我喝下几口,她温柔道:“锦芯,你当真要将事情做的那般绝?”我看了看处处贴的纸条,道:“不是绝,只是觉得我应当那么做。”凝静端坐一旁,默了良久,道:“那好吧。”那日之言,任谁谁都能知晓我说的,只是敷衍之言。
此后,我们师徒三人,都以师徒相称,不再像从前般以你、我相称,亲热如兄妹。
夜,我们师徒三人坐在庭院树下,吹着凉风。师傅背靠树上,我与凝静背靠背看着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我笑道:“如若年年是今日,不知还要吵多少架,使多少性子。”凝静咯咯笑道:“锦芯,莫再要提着大煞风景之言,提起,我便不欢喜了。”师傅闭着双眸,道:“让她提。”话一出,凝静偷偷跟我说道:“锦芯,就让先前的不悦随着这风消散,师傅这几日又传了一百年修为给我,我们的目的是修为,修仙,知晓吗?”我方知在这短短几日中,我这为师傅最欢喜弟子变为冷落弟子。欣慰的是,如若我是师傅,有像我这种顶撞师傅的弟子,我定是不再认那弟子,师傅的心,对我还是仁慈。
我向凝静微微点头,宽她的心,走去房中拿过一壶酒递给师傅,道:“师傅,弟子资质不高,请原谅弟子的一时冲动。”师傅睁开双目,沉默会儿转身离开,凝静道:“锦芯,莫急,师傅会原谅你的。”随后追着师傅走去。
这夜,我负荆请罪,跪在师傅门前,天下起大雨。我低着头,师傅房间的门,始终未打开。凝静拿了把伞跑来遮住我打落在我头上的雨水,她蹲下着急道:“锦芯,你本感风寒未好,这么一来,岂不是要病上加病。”
第27章 飘飘渺渺瞬间变
我未抬头,也未回答凝静之言,她伸手拉着我手臂,想将我拉起,道:“锦芯,为修为也不可如此做。”我不知我在为什么,为修为,为欺骗师傅心中而有的愧疚,还是因出言顶撞师傅他却未将我逐出师门。
我摇摇头,不,不是那样的,是修为,最初是修为,如今,也该是修为。
“锦芯。”凝静微怒的声音传来,接着将伞丢在地面,气匆匆大步跑去师傅房内,大雨,淋湿了她的裙衫,我唤道:“不要去。”她未因我的话而停下脚步,继续跑向师傅房中。她本不应该这样,是什么使她变成了今日这般不顾一切跑去求情。我在门外听来房内凝静高尖的声音,她道:“师傅,原谅锦芯罢,她感染风寒还未好,莫要再加重。”师傅未出声,她接着道:“你若不去扶她起来,徒儿便去陪着她一同赎罪。”师傅低沉着声音,道:“好,你们个个都长本事了,都来违背为师之意。”
接着凝静打开门跑来,在我身旁跪下,我看着房内师傅背过身,盯着面前一个泛着淡黄颜色的大‘仁’字。
我偏过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凝静,道:“为何要这么做?”几许发丝垂在前额,道:“因你是我师姐。”她肯定的说着我是她师姐,我微笑将她前额那几许发丝撩去脸颊一侧,紧紧牵着她的手,向她微微一点头。
这场雨,像是无止尽的在下。时间,过得分外漫长。
月沉之时,天渐渐明亮,黎明的到来,方知已是一夜,凝静脸色苍白,师傅纹丝不动紧握双锤站立原地,就像是同样在接受惩罚。
“凝静,凝静......”凝静突然昏倒雨中,我一屁股坐在早已麻木的双腿上,将她抱在怀中,嘶声力竭的唤着她的名字,这一刻,我生怕她就此离去,眼泪混着雨水一齐掉落。师傅眨眼间便来到面前,将凝静一把抱起,他严厉道:“还不起来。”我扯着他宽大的衣袖尝试站起,双膝麻木的不像自己的双腿,站起又摔倒,反复几次,却坐落地面,他便大步离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伸手在双膝上揉了揉,尝试着站起,却又以失败告终,坠落地面。我将眉黛一横,道:“凝静,等等我,我就来。”颤抖着靠拢流血的双膝,弯腰两指撑在地面,慢慢松开手站起,在倒下之际,一只苍白而消瘦的手指扶住我的手臂,我抬眸看去,惊讶道:“师傅。”
他如黑夜般的长发,青山般的衣袍,未被如露珠掉落的雨水打湿分毫。
他只是微微点头,依旧是那张淡漠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们这般的僵持着,直到双膝无力支撑而倒下,他一把将我打横抱入怀中,像抱凝静那般。我听着平和而有力的心跳声,听说,两颗心相近,便可听到对方心中的声音。只可惜,我已没有心。大步走去房内,凝静躺在床上,已换另一套粉色衣裙,仿若一朵熟睡中的莲花。我坐在对面榻上,他指尖一点,我便换上一套金黄色衣裙。
我看着对面的凝静,道:“凝静情况如何呢?”
“感染风寒。”说着走出门外,我咳了几声,默默道:“凝静,对不起。”
半柱香时间,师傅端来两碗药汁,一碗递来我手中,另一碗放置床边的椅上,继而扶着凝静靠在怀中,端过药汁,细心的一口口喂给凝静。我喝着碗内黏稠而苦味的药汁,想着前几日装病,这会儿,病,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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