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偌暗暗叹口气,转头一看,方才发现那紫袍男子身边静静站着的竟是曾在千水域望重山机缘巧合遇见的失明少年,长孙抚琴。
“你……”
“啊,果然是北姑娘,远远感受到你的气息,只是比上次见面时强大且纯洁,抚琴才不确定而已,好久不见了。”白衣少年朝北偌拜了拜,清澈明朗的眼睛线条温柔似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任何神采。
那女子闻言,当即骂道:“好啊,你这混小子,遇见小八竟也不告诉我!找打是吧!”
长孙抚琴当即做求饶状:“母亲饶命,孩儿只知北姑娘名讳,并不清楚她的身份啊!”
北偌问:“不知前辈到底是哪位仙皇?”
女子闻言,看着北偌的眼神很是伤楚。
“她失忆了。”皇甫猎适时提醒。
长孙角羽搂着妻子以示安慰,那女子吸吸鼻子,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八,我是栾织啊,陛下封号四清仙皇。”她又指指身旁的男子,“这是我的丈夫长孙角羽,封号五晟仙皇。还有这是我们的儿子长孙抚琴。”
虽是父子,长孙角羽与长孙抚琴长得却不是很像。长孙抚琴生得柔美,气质儒雅脱俗,举手投足间似有盈盈仙气萦绕。
但长孙角羽长相平凡不说,整个人还仿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冷淡似渊底吹上来的阴风,高深莫测就是这百万丈的高度。他的底部,到底是死亡绝地,还是一处世外桃源,恐怕只有勇于踏足的人才能知晓,而栾织就是这个人。
所以长孙抚琴的英俊大半还是遗传于栾织。
她就似一只翱翔天际的鸟儿,因自由而洒脱,因能向往辽阔而俏皮灵动。
北偌总是按捺不住冲动去看她。一路走来,她见过的故人已经不少,从守护灵到九皇,虽然她的记忆没有恢复多少,但对这些人总是会产生情绪,或亲切熟悉,或反感防备。
面对栾织又是不同的体验。这个女子她熟悉,觉得亲切,与此同时还有若有若无的依恋,她下意识想要更靠近栾织,那样方才觉得安心舒适。
但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她尚不明白,而且她下意识感觉到,从前的自己也没有弄明白这一点。
栾织抹着泪痕问:“小八,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在那场大战之中你明明已经……”身旁长孙角羽轻掐她手臂,栾织意识到身边还有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欧阳诺一家,只能忍住好奇心,暂时不问。
“我今日来是为了炎迟的事。”北偌特意朝向亭子那儿,自她进来,那名红衣的女子便一直不曾动过。
栾织道:“几十年前,我来拜访欧阳姐姐,无意发现你的鬼脸面具在她手中,便又想起了你。加之后来又见欧阳姐姐等迟哥哥等得那般辛苦,悲痛之下便将迟哥哥是你守护灵的事说漏了嘴。自此欧阳姐姐便没日没夜地占卜你的所在,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便一直劝她不要白费功夫。”
她没有白费功夫,她的占卜预测到北偌会出现在英雄会上,才会叫欧阳诺带着鬼脸面具前去赴会,这才有了如今的贯日谷一行。
北偌深吸一口气,朝那静坐的女子走去,进入亭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欺欺人
欧阳雪妍虽不是仙皇,但毕竟早已成仙,容颜不老,依旧是妙龄少女的年轻面容,只是体态气质皆饱含着成熟韵味,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子。
“欧阳夫人,在下北偌,今日带了一位故人前来,您或许会想见见他。”
欧阳雪妍自始至终手托腮看向别处,好似魂魄游离了一般。
得不到回应,北偌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动手,退后一步,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
一旁的欧阳诺也不觉捏紧手掌。
下一刻,一道淡淡的赤光闪现在北偌面前,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静静出现在石桌前。
众人等待着欧阳雪妍的反应,尤其是北偌,最怕的便是欧阳雪妍因积怨而发狂,到时候又是一场没必要的战斗。
欧阳雪妍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转头而后站起,隔着石桌与炎迟遥遥相望,却是她开口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就觉得你没有死,至少灵魂还在这个世上的。”她苦笑,“我的卦象可从不曾错过。”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炎迟不曾离世的的事,难怪默默守了他一千多年,这份心性与豁达实在叫人佩服,但这些东西,都必须有一份深沉真挚的爱作为基础吧。
闻言,炎迟叹口气,竟扭头不再瞧她,急得北偌悄声对炎迟道:“炎迟,你说话啊!”
得到催促,他方才羞赧地讷讷开口:“对不起。我……我以为你迟早会将我忘记,所以……所以……才没有来见你。”
这呆子!
这么久不见,没有甜言蜜语不说,居然还那壶不开提哪壶!
北偌无奈地抚额,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欧阳诺这一脑袋的榆木原来都是遗传炎迟的。
欧阳雪妍垂首语含哭腔:“我只知道,成婚那日你说会与我白头到老,我说我今生今世只会嫁你炎迟一人。这些承诺不论你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却是做生命准则去执行。所以不论你今日会不会来见我,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他闻言沉默不语,与羞愧难当时的欧阳诺如出一辙。
栾织酸酸地搭话:“迟哥哥你总是这样!从前你只关心你的武功关心你的修为,欧阳姐姐做什么你都视而不见,好像都事不关己一样,过去一千多年到如今又让她苦苦守着你。我每回劝你去找她,你都装作没听见,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欧阳姐姐将她一生最美的光阴都浪费在你身上了,你给她的又是什么?”
“对不起……”炎迟憋了半晌,最终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栾织几乎气得跳起来:“道歉有用吗?你……”长孙角羽适时拉住她,栾织这才愤愤地住嘴。
北偌望着欧阳雪妍,这个女子自始至终很平静,北偌能感受到她因炎迟回来的悸动的心,但也仅此而已,什么哀怨什么恨意在她身上都没有出现。
或许,与炎迟这种曾经的武痴在一起,她早已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了。
捧着早已注定的寂寥与孤寒,她自己为自己划上了一生的牢笼,只为了一份看似不值得的感情。
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们单独谈谈吧。
众人互相使眼色,主动离开此地,只留炎迟与欧阳雪妍在亭中。欧阳诺则带着凌琴悠和欧阳允修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等他们。
刚走出幻境,栾织便连忙拉着北偌问:“小八小八,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当日我明明看见你被……”
“咳!”皇甫猎一声咳嗽立时打断她的话,栾织不服气地对上他锐利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不再继续。
北偌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却也没心思追究,道:“当日是七殇皇救我下凡的。那时我奄奄一息,徐七便试着以他的神器惊雨天河锤蕴养我的魂魄,至今差不多一百多年了吧。只是我如今修为尽毁,记忆也基本没有了,相当于是废人一个。”
“谁说小八是废人了!我的小八天资聪颖,厉害得不行呢!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像小八这么好看的人!”栾织揉搓着北偌的脸蛋,言行亲昵得倒叫北偌很不好意思,“以后小八就跟着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北偌苦笑:“我在青木域还有亲人,等炎迟的事办妥了,就要回去了。”
栾织却坚决地说:“怎么可以,要是我不在小八身边,小八出事了怎么办?我很不放心啊,小八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你与长孙又不是长驻凡界,这是准备带她去仙界不成?”皇甫猎冷淡地插嘴。
“我怎样要你管!我不放心让小八一个人在外面,因为她最该防又防不住的就是你!”栾织叉腰大喊。
“懒得和你说!”皇甫猎丢给她一记白眼,拉起北偌便走。
“你干嘛!放开小八,九苍,你不准碰她!”
不顾栾织的尖叫,皇甫猎带着北偌匆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长孙角羽按住妻子的肩膀,朝她做了一串手势,栾织立刻翻一个白眼:“什么好人,你不会忘记贯穿小八灵魂那一记是谁出的手吧!看他平时对小八那么好,一到关键时刻,说翻脸就翻脸,下手比谁都狠!哼!反正我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长孙抚琴清澈双眸望着无人处,轻轻地说:“我倒觉得父亲说得是,虽然我看不见,但有时候感受到的会比看见的更真切。九苍殿下他是真心对北姑娘好的。”
北偌被皇甫猎扯着钻进溶洞里,头顶灿烂的阳光瞬间被收进黑暗里,只斑斑点点的五彩晶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路只顾蒙头往前走的皇甫猎突然停下来,毫无征兆地将她按在潮湿冰冷的石壁上。
周围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皇甫猎明亮的眼睛却散发着深深的苍蓝色,宛如月光下肆意嚎叫的野狼,眼神犀利可怕,似要将她一口吞掉。
他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脸上,充满血腥气和苦躁,好像忍耐了许久的痛苦煎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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