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花瑶也只敢在心底里这么一说。不是百分百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她还沒缺心眼到把这些话明目张胆说出來。
花瑶微微一笑。大有深意道:“人是会变的。不是么。”
“当然。”柯瑾赔笑道。
花瑶目光瞥向别处。餐桌上良久无话。
桌上的菜只动了几口。柯瑾也是将筷子搁在碗沿上。吸了口气。并不打算放过之前的问題。道:“小瑾沒有恶意。不过是想问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之事。何以变了这么多。”
花瑶挑了挑眉。暗道:她变了很多。为何她沒觉得…
花瑶突然觉得与柯瑾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疲惫。别样的累。却不得不伪装应对。莞尔一笑道:“那依小瑾看。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
柯瑾攥了攥袖子下面的手。语气有些冰冷道:“这么说话小瑾累了。想必姐姐更是累了。那就恕小瑾直言。姐姐从前从不会在应对上这般算计、字字小心。也从不会处处提防着小瑾。”
见花瑶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沒有说。柯瑾更是沒來由的愤怒。道:“姐姐若讨厌九玄的人。柯瑾现在就可以带着阿珍脱离九玄。去天涯潇洒。只是姐姐、多年未见。一定要弄得这般生分么”
花瑶垂着头。反复捉摸柯瑾说的话。她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年发生的事。而心中对柯瑾的警惕也渐渐放下。
她自忘川醒來以后。莫若人情世故。就连语言也都忘了个干干净净。但凡遇到她不能理解捉摸不透的事。除了不懂装懂。就是憋在心里不说。长年累月下來自然就变成了闷葫芦的性格。
只是花瑶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种耗人耐心、又肉又面又不爽利的性格。除了戡普。还真沒几个人能忍受得了。久久。柯瑾自嘲一笑。暗道:饶是他如此说。花瑶还是无动于衷不肯告诉他实情么。
柯瑾摇着头。眼神迷惘。有些失望地道:“柯瑾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不过是不想再看见世上唯一的亲人过的有任何不快。小瑾自那年被人打伤根茎以后。也算得上是参透了生死。知道灰心绝望是个什么滋味。更清楚一个人若沒有经过变故是不会连本心都忘了的…”柯瑾的语气越來越激动。
沐珍忽然拽住了柯瑾的袖子。轻轻拉了拉。柯瑾回过神便不再继续讲了。只道:“罢了。我无意窥探姐姐的私隐。昔日我跟姐姐也算无话不谈。今时今日。也只当是我们在蓝水殿彻夜长谈吧。只是再见面不知是何年月。也不知还有沒有这个机会。小瑾先告辞了。”
花瑶乍然抬头。声音干涩地唤道:“小瑾。”话毕。花瑶眼神复杂的凝视了他一会儿。又垂下头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一旁装聋作哑的秋花看得都有些着急。想替她说了。
半晌。花瑶又缓缓开口道:“我的记忆只有两年。”
“什么。”
花瑶把这两年的事原原本本的跟柯瑾说了一遍…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你不记得我了。那思儒呢。你当年可是为了救他甘愿被封印在剑中还差点丢了命的。”
花瑶摇摇头。她对于思儒的记忆。太浅。甚至她心里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可能有段故事。却仍旧不愿相信。
“姐姐还是随我回九玄吧。有什么误会是不能澄清的。就算为师门想想。也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魔界跟着戡普。被旁人说三道四吧。”
花瑶默然。
柯瑾脖颈一歪。颇有些无奈地道:“好。就算姐姐不愿跟小瑾回去。小瑾只问姐姐一句。姐姐可还想恢复记忆。”
挂在门前的风铃作响。旋即。咯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花瑶忽然抬头。算计着脚步声。数到五时。转过头微微一笑。却并沒有起身。道:“七哥回來的正巧。要一起用饭么。”
戡普一撩后袍。坐在花瑶旁边。“饭都凉了。还有再用的必要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算计(上)
花瑶干笑了笑。“我拿去热一热就是了。”
“道不同。连吃起菜的味道也会不同。瑶儿当知道我的喜好。”戡普轻吞慢吐道。
看來刚刚的话他全听见了。花瑶只道是刚摁下了葫芦。又鼓起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间也是头痛不已。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太阳穴。
花瑶重新扬起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朗着声道:“是啊。瑶儿跟七哥喜好一样。并不喜欢吃今儿做的菜。”
“是么。”
“当然。”笑道。
花瑶直直地盯着戡普。似是觉得他今天别样讨看。实则是生怕扭过头撞见柯瑾的视线。徒生尴尬。
“柯瑾告辞了。”话毕。沒等花瑶起身。柯瑾就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
瞥了一眼一瘸一拐走出去的柯瑾。戡普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和不屑。好笑道:“好生去送送客人。”
“小瑾。”花瑶快步追出小院。朝柯瑾背影喊道。
柯瑾仍是沒有回头。拉着沐珍缓缓御气腾空。
花瑶飞快地扯住柯瑾的袍角。略带恳求道:“小瑾。下來。我不会御气。”
“姐姐还追出來做什么。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柯瑾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柯瑾冷笑着将袍角扯回。仍在半空中沒有动。
花瑶知道戡普虽在屋内。却对院外的事了如指掌。传音是断断瞒不过他的。只是她确实想知道过去的自己到底做过什么。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花瑶目光似有深意地望着柯瑾。奈何柯瑾此时正在气头上。看都沒看她一眼。
半晌。花瑶有些失落道:“我知道了。保重。”
花瑶回到屋子里。好像换了个人。双手麻利地撤掉桌子上的饭菜。撑腮坐在戡普对面。道:“七哥。你知道吗。今天瑶儿路过三闸村时。看见村头排了一条老长的队…”
戡普不急不缓地打断道:“你就这么想知道从前的事。”
花瑶吞吐了片刻。才道:“沒。沒有。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
戡普不禁摇头。失忆前的花瑶与现在的花瑶还当真是判若两人。从前不惜此身跳入忘川的是她。刚刚追出去往柯瑾手里塞纸条的也是她。自己反倒成了阻止他们俩“叙旧”的坏人了。
戡普以前不说是担心花瑶知道了全部事情以后会接受不了。虽说他心底里也有些自私的想法。但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傻丫头说不定又一个想不开再度跳进忘川河中。饶是冥界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下。也未必能将生死当儿戏。再为她替一次魂。扛得住触犯冥规的下场。
不过她还真是个傻丫头。当时若真是灰了心。找孟婆要两碗魂汤。再不济就自己下去舀两勺忘川水來喝。干嘛非要跳下去。
结果倒好。死着回來不说。搞得自己连说话吃饭都给忘了……
花瑶当然不可能知道戡普心此时的中想法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他哪里还记得和她的对话。只见戡普眼神复杂若有所思罢了。花瑶的一双小手也是无措地揪着裙角。拼命想着该怎么解释与他听。
……
花瑶纸条上说明日卯时三刻在山脚一聚。而这个时间通常是她跟秋花吃早膳的时间。戡普一般不在。
而戡普前脚刚离开小院。花瑶就匆匆下了山。她现在会的法术有限。御起剑來比徒步跑下山节省不了多少。更何况自己还有飞渡宝靴。
花瑶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脚。隔老远就看见柯瑾早已经在一棵槐树下等她了。晨早的寒露打透了肩膀。柯瑾虽然穿着披风。但披风下包裹的身体仍旧单薄。
累的弯起了腰。花瑶半蹲着、大口大口地朝地面喘气。不免暗暗嘀咕了一句:这飞渡宝靴虽快。却着实耗人体力。真不愧是上古神器。若搁在今时今日早该被改良了。
早起的山路太过泥泞难行。柯瑾哪里知道花瑶是跑下來的。还以为花瑶沒看着他。从抽出抱臂在袖子里的双手。向花瑶招了招。
隔着一条小山沟。花瑶也朝柯瑾摆了摆手。示意她实在跑不动了、让她歇会儿。
旋即。花瑶便是想到柯瑾腿不大好。见柯瑾似要过來。这才卯足了劲翻过这条山沟。顷刻之间跑到了柯瑾面前。
柯瑾的眉梢上挂着几颗细小寒露。喝出的气也是浅浅的白色。掏出帕子在花瑶额头了轻轻擦了擦。好笑道:“姐姐怎么累成这样。”
花瑶翻了个白眼给他。暗暗道:沒有听过心虚的人跑起來都是很快的么。
……
是夜。花瑶蹲在戡普的房间外。拿着三根点着的熏香。一只手掩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则对着香头不停的忽煽忽煽。不大会儿便有烟雾顺着门缝。徐徐飘了进去。
花瑶算计着屋内的人被熏透得不能再透了。这才将熏香踩灭。
用一根指头轻轻推开戡普并未上锁的房门。如猫步般轻巧地挤了进去。轻声唤道:“七哥……你睡着了沒有。”
良久无人回答。榻上只传來均匀的呼吸声。
花瑶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來。呼吸也不再紧张急促。
花瑶鬼鬼祟祟地朝榻上走去。时不时还东张西望。脚步依旧是轻轻的。轻轻的。原本很短的距离却被她走得尤为的慢。咣当。当。当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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