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他仿佛回到幼年,他玩累了回来,母亲便会温柔的替他擦拭额间的细汗,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再见过母亲,他太想她了,所以他要尽快达到对母亲的承诺,只有这样,她才会回到他的身边。
“母亲,母亲——”他看见母亲那纤细的身影正欲飘然远去,慌乱中,他急呼出声,伸手去捉母亲的手腕。
☆、237.第237章 母亲话题
他好像真的捉住了母亲的手腕,那细腻滑润的肌肤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喂——醒醒。”练无心十分无奈的看着自己被花染尘死死捉住的手腕,这家伙的手指是玄铁勾制成的么?任凭她如此使劲,都无法甩开他的钳制。
听到声音,花染尘突然睁开双眼,眸子迅速在她脸上扫过,又看向自己的手,以及被他死死抓住的她的手,她手中尚捏着一方湿帕,而自己的脸部,尚留存着一丝湿润感,显然刚刚为他拭脸的,不是母亲,而是她,练无心。
他迅速坐起身,五指依然扣着练无心,四下扫视了一番后,沉声道:“我为何在这?你又为何在此?”
见他清醒,练无心便也少了些顾忌,以内力震开他钳住她的手掌,抚了抚那略有青紫的手腕,皱眉道:“这不明摆着吗?是我救了你,所以你在这,所以我在这。”
花染尘显然也瞧见了练无心腕间的青紫淤痕,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歉疚,随即又恢复幽深无底的黑暗,冷声道:“为什么?”
练无心挑眉反问:“什么为什么?”
花染尘盯着她的眸,那清亮又华光闪烁,宛如星辰般耀眼璀璨,压制住心中的那抹惊艳,道:“为什么救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何交情。”
练无心起身,行至篝火堆旁,拾了两根干柴丢入火堆,漫不经心道:“救一个人,难道一定需要一个理由吗?”
花染尘看着她,那被火光染红的脸颊,为她原本便风华绝代的脸上,增添了一抹妩媚,眉眼一敛一抬间,尽是风情千姿。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般迅猛又无措,他别开眼,涩声道:“难道不需要一个理由吗?”
练无心勾唇,一抹淡笑溢出唇角,眸中闪过一抹捉狭:“当然不需要理由,我在路边遇见受伤的阿猫阿狗,也会施出援手的。”
她这话听起来是这个理,却总觉不是这个味,他转眸望向她,留意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捉狭,不由失声笑道:“你捉弄我。”
练无心耸肩:“没有,是你想多了。”
两句轻松的对话,洞内原本紧张尴尬的气氛霎时融洽许多,花染尘那张原本便爱笑的脸上,终于再度爬满笑意。
他沉吟了许久,终于朝着练无心道:“抱歉,谢谢!”
练无心那秋水般柔丽的眸光扫过自己的手腕,那抹青紫淤痕依然清晰分明,于她而言,这不算什么,只是他说抱歉,那她自然要接受了。
“没什么,你不过是将我误作你娘罢了。”她也有娘,就在这昆仑山脉中,她知道那种想见又见不到的焦急。
提到他娘,花染尘的脸色明显一暗,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便爬满他的脸。
练无心见他这般,不由叹道:“你还有娘可以回忆,而我,却从未见过我娘,一次也没有。”
他抬眸看她,没想到,他与她,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有一把关于母亲的辛酸。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这是他自从母亲离开他后,第一次与人谈论关于母亲的话题。
这是他心底的伤疤,是他的禁忌。
☆、238.第238章 欠你一命
“我母亲,她是一个非常美,非常温柔的女人。”他仿佛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双目看着洞壁,又似乎透过洞壁,看着从前的自己,和从前的母亲。
他们二人,一个坐在篝火旁,一个靠坐着洞壁,他慢慢的讲述,她细细的聆听。
原来,他有一个如此爱他和他父亲的母亲,难怪他梦到他母亲时,那一脸的不舍和痛楚,是那么鲜明和深刻,令她深深为之感动,这是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感情,是她所向往的一种感情。
“后来,我父亲死了,他身为一方霸主,注定要在征战中过一生,而他的性命,也在征战中丢失,母亲悲痛欲绝,将一腔愤怒全数算在了那与之博命的另一方霸主的头上,只可惜,那人也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死去,可母亲的愤怒却没有丝毫的削减,她让我发誓,唯有替父亲报仇血恨,方能再见她。”
花染尘的声音越发干涩无奈,自古英雄于战场战死,甚至连对方都一并同归于尽,这样的仇,又算什么仇?
练无心眉眼皆惊,起初对花染尘母亲那温良贤淑的印象,在这一刻全数被推翻,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母亲,竟然让儿子去报这样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仇,甚至为了逼儿子复仇,走上杀戮之道,不惜生生与他分离,这样的母亲,真的是一个母亲吗?
“所以,你决定要去复仇了吗?”练无心皱眉,看着花染尘的眉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原本爱笑开朗的人,却在一提到母亲之时,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母亲,真的爱他吗?
花染尘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一边是母亲,一边是那子虚乌有的仇怨,他难道真的要为了与母亲团聚,而走上那条充满无辜血腥的道路么?
“花染尘,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最正确的选择,因为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练无心道。
花染尘苦笑,望进她清亮明丽的眸子,道:“你我相识不久,只凭着这寥寥几句话,你便能断定我的为人?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练无心摇头:“不,人的品质好坏,无需深交,只需一个眼神,一两句会心的交谈,便足矣。”
花染尘看着她,她也回望他,二人久久不语,一个眼神清澈明亮,一个眼神复杂纠结。
他最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朝着练无心道:“我欠你一条命,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派人去西域万鬼山找我,只要我办得到的,便绝不推辞。”言罢,他取出一方黑玉,玉块形似头骷,触手生温,润泽非常,乃是上上品的美玉,只这玉形怪异。
“这是信物,凭此信物,在万鬼山随便找一个人,便能替你传话。”
练无心正欲推辞,花染尘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便如之前一般,不待她出声,他的身形便在她眼前消失,如一阵疾风,来无影,去无踪。
今天的更新完毕,明天见。
☆、239.第239章 银雀告饶
尚天回来时,形象颇为狼狈,灰头土脸,一袭飘逸的水蓝仙袍亦被利物撕破多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师兄,你怎么了?”她忍住笑,起身迎向尚天。
尚天那好看的俊眉几乎拧成了一条麻花,伸手将怀中正打着呼噜的银雀扔在柴堆上,没好气道:“还不是这只痞雀,偷了那妖兽雪狼守护的灵果,那妖兽雪狼岂是好惹的?一声高呼,立时便出来上百头雪狼,好家伙,这痞雀竟然当着上百头雪狼的面,将那灵果一口吞下,这一举动,立时便将成群结队的雪狼激怒,它他好,吃了灵果便自己钻到我怀里睡觉,害我被上百头妖兽追赶。”
练无心能想象到银雀儿当着上百头雪狼吞下灵果时的痞样,一时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天才缓过气,道:“师兄,没想到你英明一世,今天竟然栽在了这只痞雀儿的手中,哈——你这模样,我还从没见过呢,还挺——挺——挺特别的。”她能说挺搞笑的么?
尚天恶狠狠的瞪着银雀,怒道:“还装睡?我知道你醒了。”
银雀四仰八叉的躺在柴堆上,呼吸似乎有些微的急促,不知是听到了尚天的话还是没听到,它竟翻了个身子继续鼾声阵阵。
尚天却冷哼道:“也好,左右今日没寻到吃食,咱们便将这痞雀烤来吃。”
谁知这痞雀一听要将它烤来吃,立马便从柴堆上跳起,一双银羽掉了个七七八八的小翅膀,竟如人类一般插在双侧腹间,尘声恶气道:“你可不能吃我,我可不是一般的银雀。”
尚天那里管它说什么,一心想要惩戒它,径直自土地上拾了根又细又长的木棍,朝着练无心道:“就用这木头,将它的毛先拔了,再开膛净腹,用这木条串着烤。”
那痞雀一听,小身子一抖,朝着尚天恶声恶气道:“你如此狠毒,小心找不到老婆,生孩子没屁眼,喝水塞牙缝——”
练无心一脸惊奇,这痞雀儿,究竟是在哪儿学来这些骂人不着边的话?
尚天朝无心眨了眨眼,接着又道:“它嘴如此厉害,咱们便用这木条,从它嘴里穿过去,让它再也说不出话来,再架火上烤,我瞧它肉虽不多,塞个牙缝还是够的。”
痞雀见骂术不奏效,便将绿豆眼移向练无心,声音立时便柔缓了许多:“好姐姐,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你既然从那黑鹰嘴中救下了我,那你总给为我的安全负责吧?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烤了我。”
练无心敛去一脸笑意,佯装无奈道:“我也想帮你,可是他是我师兄,我凡事都得听他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