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怎么能呢?
算了……今日想的太多了,脑子都有些混乱了,还是先行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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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仙君坐在万花塔上,望着下面的云梯中人,来来又去去,唯有凤鸠一直半依着黑雕木椅子,从青唯抛开后,便端着那蓝瓷茶杯许久,即不饮也不搁下。
其余些仙君想要说些什么,却看着他那副别离出世的模样,不敢前去。
就连宝元仙君,亦是拽着自家丫头宝悠怒冲冲地训斥着走了。
眼下已然傍晚了,凤鸠还是端着那蓝瓷茶杯静静摩挲着,静谧出神。
几人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直接叨扰不是,可直接开饭瞥凤君在哪儿,岂不是找死?!
众仙家大眼瞪小眼对望许久,终于,凤鸠放下蓝瓷茶杯,看着上面随着微风波荡而去的涟漪,一圈圈散开,待平静后恍惚显示着一个人的容颜。
模模糊糊,让他看不清楚。
琳琅仙君轻咳一声,凑近凤鸠谄媚道:“凤君大人腹中可有饿意?”
凤鸠已怔,抬起凤眸淡淡地环视了四周,那些仙君都围在他身边等候他的话语。再看向这天,苍蓝色的天际已染上霞紫色,环拥着朵朵细碎的花朵。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他往人堆那瞧了瞧,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她难道……不回来了吗?
于是挥了毁手叹道:“已到了酉时,你们先用膳去罢。”
几个仙君对望,看着凤鸠这样有些紧张,询问道:“凤君、我们……”
他将蓝瓷小杯中冷却的茶水倾入随身的一片花田中,那些花朵受了茶盏中的雨露仿佛盛开得更加娇艳。
他拂了拂衣衫微尘,起身。
“本仙君想去散散步,你们去罢。”
那几人候了那么久早已饿得慌,哪儿还顾得上面前这凤君是不是为情所困,是不是需要他人宽慰。他们自个儿心底早就想去开饭了。
但这想法直接表露出来不大好,他们拱手伏礼,“那凤君大人、再会了。有事您就吩咐我们罢。”
“嗯。”
曾以往在仙桐林中,这时正是用晚膳时间,他不论在忙什么,只要一到了这个时候,手头上的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停下来。
望向窗外逐渐阴暗的天,想起凤翎宫大厅中的灯火通明,与在桌前等着他的那只臭狐狸。
他一个人用膳久了,习惯了一个人,
她来到仙桐林的时日比起他一个人孤独的时间,着实太短,却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她的存在……
夜风微拂,带来海风的淡淡咸味,他神情落寞,似有无数哀愁又无从谈起。
……
都这个时候,天将黑了,
臭狐狸,
你怎么还不回家?
☆、264.第264章 有只凤凰:花海等待(2)
他仔细回想起清晨时,宝悠在那边用话语堵青唯,那只傻狐狸不懂得与人争论,他心里觉得气闷。
正是他欲辨几句,可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已然冰凉。
好像……
与云水殿的那日神情一模一样。
‘凤鸠、’
她攥着腰间玲珑细绳编制的配饰,极力隐藏着不安,猛然抬头望向他,用别样的语气唤着他的名字:‘——凤鸠!
你以为你是谁?我青唯美丑与否需要你的维护?
你我不过夫一纸妻罢了,我的事你少管!’
——她的事,他少管……
他曾经以为青唯与其他女儿家不同,她不拘小节、作风大气豪迈、所以、也不会有那些细腻的,该死的想法!
可为什么、他觉得他才是该死的那个!
唯儿、
唯儿……
现在,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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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未进过半颗米粟,白天又被头顶烈日给轰晒,青唯裹在外衫中,身体缩成一团颤抖。凡人修仙都是要经过辟谷一关的,可她青唯生来便是仙胎,用不着如此。
本觉得是幸事,现在看来,一旦脱离了水与粮食,整个人饥肠辘辘十分难忍。就连睡也睡的不安稳。
可现在夜起,四处荒芜,她又能去哪儿呢?
想了想唯有强迫着自己闭眼睡下,忽而她想起了云殷,平日里他那么多话,找他唠唠也是不错的。
她转过身,却发现云殷身上除了内衫几乎一件不留,就那么躺在那,身体抖动得比自己还厉害。仿佛能听见他上下门牙相互磕碰的声响。
不对啊,他的外衣呢?
青唯动了动身子,发现上面盖着的东西突然厚重许多。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发现最外边披着的一层质感与她那薄柔纱幔完全不同。
质地较硬,暗绣有团团云纹在衣袂间,这是男儿的服饰。
青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将衣服给她盖,她本身并不算怕冷,两人也都是仙胎。尽管这洪荒的夜寒再厉害,她也是损伤不了多少的。
况且……
她暗暗抚了抚掌心的茧子,那是手握长戟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证明。哪怕在仙池殿中泡过三天三夜,这薄茧依然存在。
当初在魔窟比这还要寒冷数万倍的冷气她都受过,仔细想想,也不算什么了。
“云殷,”青唯唤了唤他。
云殷本是半睡半醒之中,偶然瞥见了青唯掀开那衣衫。他心怕青唯将衣服还给他,便赶紧闭上了眼佯装熟睡。
好像这样,青唯就会安心睡着那般。
她叹了叹,把外面云殷的长袍褪下给他盖上,瞧他冷得厉害,指尖触碰到那薄薄衣衫时,仿佛摸着一层冰。
顺道,她把自己那衣裳也给他盖住了。
“——青唯!”云殷惊吓得翻身而起,把那两外套忙盖在青唯身上。
他环拥着双臂,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怕冷。道:“青唯、你是女儿家!你怎么可以给我一个男人盖!”
他言语激动,目光灼灼。
忽然让青唯心底一愣,像是有些触动。
其实……她都习惯别人把她当男儿的目光了,突然这样很奇怪。
☆、265.第265章 有只凤凰:花海等待(3)
云殷似乎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连忙住嘴:“那个……青唯、呃、也叫你阿唯吧。阿唯、唯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发誓,我真的不是——”
他真的不是瞧不起她女子身份!
“嗯。”青唯打断他的话,蹲下来环拥着膝盖,淡淡道:“我清楚。”
云殷瞧着青唯明白他的心思,心底有些痒痒,试探道:“那你是答应……”
“你很弱。”青唯将衣衫给他牢牢盖上,并且系上了蝴蝶结,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也能凑合。
他很弱……
云殷有些颤抖,他抚着青唯给他披上的衣襟缓缓道:“我、我知道我很弱!没有你强大、也没有那只鸡厉害!可我——
我会保护你!再脆弱我都会挡在你的面前!
谁人若想欺辱你半分,先踏过我云殷尸体再说!”
青唯眸子里的神色暗了暗,紧紧抿唇不语。
他云殷不过七八万仙龄,所谓的情丶爱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哪儿是真的懂得呢。她若当真,便太可笑了。
青唯躺在了地面上,阖上眼,让自己尽量什么都不去多想:“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呃……哦。”
云殷被她这冷漠的一话逼退得无言语,心底冰凉凉的。
不过没关系,哪怕阿唯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水滴石穿,耐心等下去,他总是有机会的。
云殷翻了翻身,美美的睡去了。
可青唯却这么僵着身子,仿佛等不到天亮。
……
凡人皆道修仙好、修仙妙、仙人长生不老、四处逍遥。殊不知就连她这仙胎脱离了米粟与水,难受得就像入病那般。
如若后边一些时日再不寻到水源与粮食、死或许倒不至于死。毕竟数万年的仙身,只是这副皮囊与躯体,怕是会渐渐的萎缩。
最后浑身无法动弹,只剩下能思考的灵魂,与死无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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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鸠本以为青唯会到花海中散散步,谁料遍寻无果,又差人寻问了仙桐林情况。玄色听闻使出紧急,便连忙赶了过来。
见到凤鸠时,凤鸠已然不顾形象满头大汗地,在花海中拔着那一株株半人高的花。汗水湿透了衣背,仿若浸染一般,半深半浅。
在他那指骨分明的白指上是被锯姬草割破的痕迹,就连原本干净污染的指头缝隙里,也是盛满了泥泞。
——他何曾见过凤鸠这般不顾形象!
当即吓坏了,连忙伸手阻挠凤鸠拔花的动作,大喊着:“凤君、您在干甚麽呢!这样要不得,要不得!”
凤鸠猛地一惊,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一个人,他一瞧是玄色,心底稍微好了许多:
“唯儿可是回仙桐林了?”
玄色怔了怔,显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能令他家凤君如此慌张。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回禀凤君,凤君夫人她……她……”
“也是,她不会丢下本仙君一个人的。”
凤鸠摇了摇头,手中的动作继续得更加厉害,原本拔花的动作直接换成了拉扯,丝毫不顾花植娇嫩的茎。
玄色大叫:“——凤君不可!不可啊!这里是万华君的地方,凤君若真想拔东西玩,回去拔梧桐树可好?”
凤鸠猛然摇晃着身旁的玄色,一张魅惑的脸现在写着的全然是沮丧:“——唯儿不见了、唯儿定然是生气了,躲着本仙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