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呆呆站立奈河桥上,翁擎阴沉着脸,问道:“哪一家?”
冥昊道:“和妖心是一家。”
莲漪道:“你们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姞儿?还想着要去纠缠?”
冥昊道:“别说的这么难听,大家只是舍不得小心罢了。”
大家齐齐点头。
——————
灵化山,银杏林
步辰殇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睡着的他,头始终左右摆着,额头一粒一粒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他的脑中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围绕在空旷之中,他循着笑声来到一条小河边。河中,满满的一池翠绿翠绿莲叶,在徐徐微风的吹拂下上下浮动,犹如波浪上下翻动。一个身穿翠绿色纱衣的少女,站立在一个竹筏之上,手里撑着竹篙,从荷池远处慢悠悠而来。少女由远及近,她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
“心儿,心儿——”
步辰殇从梦中惊醒,他坐在床上,全身是汗。
“心儿,心儿,你等着师父,师父一定找到你。”
步辰殇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向屋外走去。
术子晚上睡不着,走出房间,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白天,独孤又回来一趟灵化,告知太长小心已经转世投胎。术子突然感到一种无奈和无力感。自己没能照顾好姞正和于珠的孩子,让她在这个世间受到许多苦难,最后不得不选择与绝煞同归于尽来结束自己的人生。术子希望小心下一世能够平平安安,可是他听见独孤的叙说,知道翁擎他们并没有打算放弃她。术子思量再三决定去找一趟翁擎他们,商量商量小心以后的事情。
术子飞身而下,向山门方向走去。
恰好,步辰殇从后山走出,他看见太长向山门走去,心中不免疑惑:三更半夜,太长不睡觉,这是要去哪?于是便在后面跟着。
山门,术子停下脚步,他犹豫着该不该去。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既然小心已经决定从新开始,那他便不应该再去打扰。可即使他不去,翁擎他们也已经决定不会放开小心。究竟该如何去做呢?到底自己要不要去跟翁擎他们谈谈?即使他知道谈话最大的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见太长站在山门前一动不动,脑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太长,你这是要去哪?”
术子听见步辰殇的声音,身子不觉一震。他回头看看步辰殇,道:“没什么,睡不着,想着出来走走。”
“太长,您想出去走走?太晚了吧,明日再说吧。”
术子笑笑,道:“好,明日再说。”
术子转身离开山门,往回走。二人并肩走着,术子问道:“怎么,你也睡不着?”
步辰殇点头,道:“刚刚做了一个梦,惊醒了。”
“什么梦?”
步辰殇摇摇头,道:“不说了,否则您又会责怪殇儿。”
术子道:“知道,你又梦见小心,对不对?”
“嗯。”步辰殇点头,他说道:“不知为何,这一次跟以前不同。以往,我梦见心儿都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就在刚刚,我却见到从未有过的情形。”
“什么画面?”
步辰殇略有所思,道:“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空灵悠长,殇儿循着笑声来到一条小河边。河中,满满的一池翠绿翠绿莲叶,一阵微风吹过,荷叶徐徐下上下浮动,犹如一层一层波浪上下翻动。一个身穿翠绿色纱衣的少女,站立在一个竹筏之上,手里撑着竹篙,从荷池远处慢悠悠而来。”
术子问道:“你——看清她的脸了?”
“嗯。”步辰殇点点头:“看清了,是心儿,真的是心儿。”
术子叹口气,道:“你太想她的缘故。”
步辰殇摇摇头,道:“不是。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能够感觉得到。她一定在,一定在这个世间哪一个角落,只是我还没能找到她。”
术子道:“殇儿,非要这样?小心已经消失三百年。它不是一二年而是三百年,我们可能没什么变化,但在凡间,已经轮回了四代人。”
步辰殇道:“翁擎那边,至少还有一抹心儿的魂魄,我不会放弃,一定要找到。”
知道劝慰没用,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术子道:“人世间,有生就有死,有情就有轮回,生生世世做朋友是可能的,永生永世***侣也是可能的,当然,一再地做仇敌也是可能的。然而,这样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纠缠束缚而不得解脱当真值得吗?为何不能放下一切。唯有放下一切才能超出轮回的束缚。唯有放下一切,你和小心还有其他人才能真正解脱。”
步辰殇静静听着,他的脸色显得孤寂和悲伤,“太长,您说的这些殇儿都知道。可殇儿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离开心儿,失去心儿,没有心儿的任何消息,殇儿没有办法活下去。这三百年,殇儿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找到心儿。这个信念支撑殇儿三百年,往后,它还将继续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殇儿,你不能靠这个活着,否则你以后的生活——”
步辰殇苦笑道:“每一个人活在世上不都是需要一个信念吗?心儿便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信念。”
“殇儿,你——”
步辰殇恳求道:“太长,您别劝了。让殇儿抱着这么一点幻梦活着吧。只有这样殇儿才能喘息,才能活着。至少让我活着,活着吧!”
……
————
日夕交替,寒来暑往,春来秋去,岁月如流。
十五年之后,正值三月春。
长江中游的鹯墩渡口纷扰一片,人声鼎沸,驴声马声好不热闹。河水涨潮好几日,最近一个月,暴雨不停,河水水位不断往上涨。这几日,大雨停歇,蒙蒙细雨,河水水位有所下降。怎料,这一日,寒风吹来,又下起雨来,整整一日的暴雨将河水水位又涨起。水面既不能渡船又不能行人行车,许多客人都被阻在鹯墩渡口,不能前行。鹯墩渡上有几家客店,专门招待来来往往的行旅。但北来南往的客人源源不断,不到一日的功夫,几家客店早已经住满,后来者也无处可以住宿。
天色渐暗,雨却越下越大起来,夜里既然比白日凉气许多。忽听得马蹄声响,二骑马飞奔而至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平墩老店’门前,堂中一个客人皱眉道:“又有客人来了。”
果然,听见一个女子大声说道:“掌柜的,给备一间上好的上房。”
掌柜赔笑道:“实在对不住,本店已经住满,实在腾不出房间。”
女子又大声道:“随便一间便好。”
掌柜再次赔笑道:“对不住,一间房都没有,全部住满。”
女子一听,显然不高兴了,她拿着马鞭的手“啪”一下拍在店门上,叫道:“没房开什么客店,存心跟本姑娘过不去?”
说完便往堂上闯进。
进得堂来,女子的脸上明显愣住。堂上足足挤满了七八十人,店家将桌椅全部搬走,众人围坐成好几圈。店家在堂上中央弄几个小火盆,上面用绳子吊起几只大水壶,供大家随时饮用。
掌柜的来到女子身边,满脸赔笑道:“姑娘,没骗您吧。这些客官都是没有地方住的,只能在这里将就将就。”
女子见掌柜没有撒谎,于是语气稍稍缓和下来,说道:“那我们也在这将就一宿吧。”
掌柜听见女子说话语气缓和,他的心中稍稍放下来。他们在外开店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最怕跟客人起冲突。
堂中那些客人们相互取着暖聊着天,打发着时间。刚刚女子从外面走进来时,众人眼前都是陡然一亮。原本以为是一位女子,却不成想是一男一女两位。头前的少女容貌娇媚,身穿蓝色缎裳,领口套上一圈貂皮,显示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势。她的后面跟着一个年纪比她稍小的少年,容貌秀丽之极,如美玉如娇花,他身穿一件淡绿色缎袍子,头上发髻处插着一个金色发簪。
众人为这二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所惊呆,特别是后面那位着绿色衣服的少年,他的美貌简直是将所有人镇住,大家停止说话,眼睛直直盯着他,根本舍不得移开。
掌柜的搬来两把椅子放在一边,说道:“二位,暂且在这里委屈一晚,待到明日,河水稍微退下,兴许可以过河。
二位在座位上坐下,众人又呆呆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过来,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聊开。
一个客人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奇事,大家说来听听。”
一个大汉模样的人,问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到过东海?”
一个北方口音的客人说道:“那可是仙境,有很多神仙的。我有认识的人一心求仙,去到东海拜师学艺,可惜,没能通过考试,怏怏而归。”
大汉道:“是的。最近东海仙境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
一个南方口音客人道:“我知道。我经常路过那里,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客人纷纷好奇问道:“究竟是什么?”
“快说说,说说。”
“是呀,急死人了,快说,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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