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师父不是一个人。”初心的喉咙被浓烟呛得难受,声音沙哑,“师父有很多家人,有临泣,有衣纱姐姐,有冥昊,有十殿阎君,有太长,有西弇,有萧厥他们。还有,还有——”初心一阵猛烈的咳嗽中断了说话。
“心儿,心儿,你还好吧?”步辰殇焦急询问。
“心儿没事。师父,等心儿走了之后,你去见见伐楼,他是我们的儿子,见到他你就像看见心儿一样。好好活着,为伐楼,为临泣,为衣纱姐,为冥昊,为大家,师父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不要,不要离开师父……”步辰殇已是泪流满面。
烈火燃烧,黑烟滚滚,一点一点吞噬着初心和绝煞。
终于,绝煞停止对初心的攻击,他认命的丢下手中短剑。抬起头,他向着外面步辰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是黑茫茫一片什么也见不到。
“师父,师父——”火烧在身上,忍不住,绝煞痛苦的叫着。
步辰殇恍惚间听见了,却什么也没说。他痛恨自己,是自己优柔寡断,是自己对待绝煞的心软害得心儿最后要用自己的性命跟他同归于尽。一切都是,都是自己的错。怎么能让心儿替自己去死呢?该死的人应该是他,是他步辰殇才对。
“啊——”
“啊——”
几乎同时,初心和绝煞同时发出惨痛的叫声。可以感觉出,烈火在他们身体上恣意燃烧,他们非常痛苦。黑色团雾在空中到处乱串,剧烈的疼痛让初心和绝煞不停翻来覆去。
步辰殇忍着身体上的僵硬,追着烈火。他拼命追着,不管自己身体被封住,无论初心他们去哪,他都紧紧跟在后面。
绝煞痛苦的同时眼巴巴望着师父模糊的身影,他高声叫道:“姞初心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驱动全身?绝煞不甘心,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他的话回荡在众人的耳边,术子摇摇头,叹息道:“到此刻,他还是没有放下。”
西弇飞回术子身边,术子嘱咐道:“心儿快消失,你去看着步辰殇。他爱心儿爱得那么深,亲眼见到她离开消失,他一定接受不了。”
西弇问道:“会怎样?难道还会远走一百年?”
术子摇摇头:“不疯癫便成魔。”
“怎么可能?”西弇不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要看好他。”
术子道:“这里,你帮忙看着,我去去便回。”
西弇一把抓住术子,问道:“太长,小心快要消失,你这个时候去哪?”
术子道:“小心我已经没有办法,当然要先管活着的人。不能让步辰殇再疯掉,我去将伐楼领来。”
西弇道:“你是说步辰殇和小心的儿子?”
术子道:“目前,这个是最好的办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去将孩子带来。”
西弇点点头:“也只能试试。”
术子离开,急急向伐楼小筑飞去。
萧厥已经瘫坐在地上,玉琳的死已经让他感到心灰意冷,如今亲眼所见初心的遭遇,他整个人已经毫无气力,眼睛只是呆呆的木木的望着天上那团黑色的燃烧得浓烈的火球。
大家惊异的发现黑色火球越变越小,火球也越来越红亮。
慢慢的,慢慢的,黑色火球在迅速收缩,收缩,到后来仅仅只有手掌一样大小。突然,一声剧烈的巨响,黑色火球爆炸开。
犹如烟花一般,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变成五光十色的光芒,色彩艳丽无比光彩夺目。
“心儿,心儿——”步辰殇发疯一般狂叫着,呐喊着。他竭尽自己全力追赶着四分五裂的烟火,却不知道心儿究竟在哪里?究竟要去到哪里?
刚刚在火球即将爆炸的时候,天空划过一抹亮亮的红色亮光,由远及近,瞬间便闪现在上空黑色火球的旁边。然后随着火球的爆炸而转瞬消失在喷发的烟火之中。
寒幽王看着天上的烟火,眉头紧锁,突然,他飞身而上,在众多火焰之中伸手一捞,只握住一缕。寒幽王将它紧紧捂在手中,看着散布在周围的烟火,他的脸上一阵难过。
好一会,缤纷绚丽的烟火完全消失在天空之中。黑色的天空变回晴空万里,山川河流万物复苏回春,从新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场惨绝人寰浩劫之后,有幸活下来的人伤感惋惜之后,纷纷离开,只有步辰殇,久久跪在地上,口中念念叨叨:“心儿,你回来,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师父一个人。心儿,心儿……”
冥昊和十殿阎君站在那一动不动,陪伴着早已经失去魂灵的步辰殇。
☆、第十九章 一抹烟火2
妖心见步辰殇又愣愣发呆,又重新问道:“仙尊,您要吃些什么?”
连续叫好几声,步辰殇“哦”了一声,他眼睛迷茫着,思绪还在空中飘荡,他无意识开口道:“三脆羹”。
妖心一愣,随后点头:“好,我去做。”
冥昊不知道什么是三脆羹,他问道:“三脆羹”是什么?
妖心道:“小心在这里时最喜欢吃的羹,没想到仙尊还记得。撄”
妖心去做三脆羹,冥昊看着茫然失神的步辰殇,想着要多跟他说说话,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
“步辰殇,想什么呢?偿”
步辰殇看看他,没有说话。
冥昊委屈神情道:“能不能说说话。你知道的,我一个人说话太无聊,你成天痴痴呆呆找找寻寻,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好歹你也心疼心疼我,至少跟我说上只言片语的,我也好知道我不是在对着空气呀?”
步辰殇将头移向冥昊,过去好一会,道:“你别跟着我。”
冥昊道:“那可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休想甩开我。”
步辰殇道:“你跟着我干嘛?回去吧,好好管着你的地府。”
“哎哟哟!”冥昊看着他,脸上笑容满面:“你还知道我是谁呀?太好啦!”
冥昊手舞足蹈,他抱着步辰殇的脖子,高兴极了。
步辰殇的眉头皱了皱伸手推开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妖心端着一碗三脆羹走出来,将它放在步辰殇面前,道:“仙尊,趁热吃,放凉就不好吃了。”
步辰殇低头狼吞虎咽吃起三脆羹,冥昊在一旁看着有些傻眼,他何曾见过步辰殇的这般形象。
妖心则站着靠在一边,面带笑容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步辰殇。她的眼中浮现出初心和步辰殇在她这里私定终身时的情形。
“仙尊,还记得您和小心在我这里私定终身时的情形吗?”
步辰殇猛然抬头望着妖心,他的思绪却早已经飘向遥远的遥远。
*
草原之上,步辰殇一手抓住奔跑中的初心,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初心心中一惊,嘴里叫道:“师父。”
步辰殇紧紧抱住她身子,在她耳边轻语:“心儿,乖,听师父说话。”
初心“嗯”一声。
步辰殇轻语:“心儿,师父不会说已经爱上你了,师父能够告诉你的是看不见你,师父会想你;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师父会生气;你下落不明,师父坐立不安,无法安睡;师父只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不分开。”
初心愕然,师父,师父在说什么?师父是在向自己表白?师父说喜欢自己?
步辰殇继续轻语:“心儿,答应师父,嫁给师父,好吗?”
“啊?”
初心的脑袋瞬间炸开,师父说什么?不知道,没听清楚,他的脑袋炸哄哄,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见她迟迟不回答,步辰殇放开她,手按在她肩头,眼睛紧紧盯住她的脸。
“听见师父说的话吗?”
初心眨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师父,您哪里不舒服?”
“什么?”
“您怎么会?您刚才说要我嫁给您,我听错了吧?”
“没有。”
看着师父一张严肃的俊容,初心呵呵呵傻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笑岔了气,“哎哟哎哟”哼哼起来。
步辰殇无奈摇头,抬手在她身体上一挥,初心的岔气便好了。
“严肃点,回答师父。”
初心收住笑,惊异的眼神看着他,问道:“师父,你说真的?”
“师父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突然,初心连连摆手,头一个劲摇着:“不行,不行,不行。”
步辰殇脸上表情清冷下来,道:“嫁给师父很委屈你吗?”
初心道:“不委屈我,委屈师父您。”
“师父不委屈。”
“不行,不行,不行。”初心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
步辰殇将初心抱进怀中,道:“你想着独孤还是萧乙?”
初心否认:“我没有。”
“那你便嫁给师父,你早已经是师父的人了,还想跑去哪?”
“我——”
初心害羞的无地自容,当初两人亲密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自己脑海之中。
步辰殇道:“心儿,乖乖跟师父成亲,师父不会逼你现在便跟师父在一起生活,但至少,先给师父一个名份,让师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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