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儿和陆年离开后,她便靠坐在墙边发起了呆。
县衙的牢房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傅灵宣也不在意,她出入各种秘境,多少次命悬一线,再恶劣的环境她都呆的下去。也算是和玉儿告过别了,此番她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傅灵宣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傅姑娘”,陆年突然出声喊道,他去而复返,因为傅灵宣的态度不明朗,关于紫石山的事半字不提,也没有透露她这二十天的行踪,这样淡然处之不温不火,只怕明日上了公堂,他也审不出什么,所以他想跟她单独谈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案子你审不了”,傅灵宣仍是靠坐在墙边,陆年走过来,她也不曾扭头。
陆年没想到对方拒绝地这么直接,一时也有些生气,“莫非此案背后还有什么动不得的势力?傅姑娘,本官相信你也是此案受害人,难道你还打算包庇不成?”
“我说的是实话”,傅灵宣回道。
陆年又被噎了,他顿了顿说:“本官既然是此镇知县,便有护这一方百姓的职责,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既然在本官的管辖内犯了案,哪怕是皇亲贵胄,本官也会将他绳之于法”
陆年出身尊贵,乃是安定候嫡次子,殿试皇帝钦点的探花郎,少年得志的贵公子,自请离京来这偏远之地磨砺,倒当真是个好儿郎。
傅灵宣终于扭过头来,无语地看着陆年,语气认真地说道:“你真审不了”
“你!”
“冥顽不灵!”
然后陆年气呼呼的离开了……
☆、杀人案真相
第二日,傅灵宣终究没有越狱,此案终究也没能开堂审理。
县衙大牢外
胡玉儿和一众绣阁的姑娘们,站在大牢口,等着傅灵宣出来,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百姓,低声在讨论着什么,直到傅灵宣气定神闲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嘈乱。
捕头咳了咳嗓子,大声说道:“紫石山一案疑点甚多,现已查明,物证无效,绣娘傅灵宣无罪开释~”
自始至终陆年都是沉着脸,看向傅灵宣的目光也是双眼冒火,只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唯一的证据现在也作废了,傅灵宣无罪释放,只怕再抓不易。
陆年昨夜一夜都没有睡着,一大早就更换官服,准备将她提审。
然而这时,成衣铺的掌柜月娘出现了,带着许多的锦白钱袋,与紫石山发现的钱袋无论是材料质地还是手艺,都是丝毫无差。
月娘说,一个月前她铺子里就已经开始售卖这批钱袋了,有账本还有人证,又道案发当日傅灵宣身在商市,紫石山上碎石嶙峋,山路难行,两地之间少说也有三个时辰的路程,那钱袋必然不属于傅灵宣。
陆年也是无可奈何,这正是此案疑点,傅灵宣对此案必然是知情的,她虽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可是他没有证据,只好放人。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傅灵宣心里却没有过去,这回梁子结大了,她原本只是以为邪修害人,却没想到事情真相更加令人气愤,还有她的这次牢狱之灾,傅灵宣暗道,此事不能善了!
昨天夜里她在牢里确实是打算地遁离开的,只是还未等到狱卒都睡去,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就出现了,来人一路闯进来,看守的狱卒接连被迷晕倒地,待人行至傅灵宣所在的牢门前,拉下了面纱。
傅灵宣出声:“阁老”,修士目力过人,从黑衣人出现,她就认出此人是绣阁的教习师傅,那名老妇人。
除了第一日进绣阁听到这名老妇人对自己绣品的评价“徒有其形”,傅灵宣与这位老师傅再没有交集,老妇人只教授些基础绣法,傅灵宣并不在教习之列,只是做衣服赚取工钱,所以这妇人此时出现,傅灵宣也有几分莫名。
说完她便不再出声,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傅姑娘自有通天本领,却为何还要屈居此处呢”
傅灵宣盯着这老妇人看了会儿,点了点头回道:“风景这边独好”
噎得老妇人半天不知如何接话,片刻后她才硬着头皮说道:“你是修道之人”
伴随着她的话语,老妇人的身体竟是有些僵硬,手指紧紧得抠着木栏,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傅灵宣。
傅灵宣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修士跟你有什么关系0.0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姑娘那一手精准无匹的刺绣手法,老身却是认得的”,老妇人也不在意她的沉默,仍是继续说道。
傅灵宣了然,原来如此。
“紫石山上死去的那名樵夫,与老身有些渊源……”
“那些人……是冲着老身来的”
傅灵宣一顿,一瞬间便想通了许多事,邪修害人又怎会只做下一桩,抽人生魂不是用来祭炼,不是用作养料,那便是为了搜魂!
搜魂之术可强行他人读取记忆,这邪修为了找到老妇人竟是如此狠毒!
“他们能找到这里,老身怕是也躲不了多久了……”
不等老妇人继续说下去,傅灵宣出声打断:“那是些什么人”
老妇人听得此话异常激动,她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姑娘确是修道之人无疑,被人冤枉却没有动手,当是良善之辈。
老妇人看向傅灵宣的眼神变得热切:“傅姑娘,老身将死之人无所惧怕,只有一件事想求姑娘成全”
傅灵宣皱眉,说得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那邪修有什么可怕的,有我在哪有他们蹦跶的机会,为什么感觉所有人都好看不起我(︶︿︶)
看见傅灵宣皱眉,老妇人以为她要拒绝,于是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向傅灵宣,说道:“绝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老身的小孙女,现在寄养在金风城李记绸缎庄,名叫陈蝶,今年九岁,老身想请姑娘给李记掌柜的托封信,普通凡物想于姑娘也是无用,老身这一身本事都在这小册子上了,便当作谢礼送与姑娘”
“老身已做万全之策,明日便可助姑娘脱身,还望姑娘勿要怪罪老身擅自做主,老身实在是怕夜长梦多……”
傅灵宣的脸已经越来越黑了,打断了老妇人的话,说道:
“阁老既然不信我,今日只怕是要空走一趟”
见对方一脸不解之色,傅灵宣继续问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后来在傅灵宣的坚持下,终于得知了事情的整个始末。
老妇人原姓汤,后来嫁于一名陈姓男子,陈家世代经商,独门绣技闻名一方,只是五十年前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闯入陈家,抓了家主逼他交出一只碧玉簪。
陈家拿出了府中所有的簪子,却没有让这一男一女满意,后来陈家一朝没落,家破人亡,汤氏带着年幼儿子侥幸逃出,从此隐姓埋名,那两名灭族仇人却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如今整个陈家已经只剩下她和孙女了。
傅灵宣已经气极反笑了:“好,当真是好”,喜欢法宝是么,成全你!
是以傅灵宣放弃了越狱,第二日光明正大地从走出了牢房。
回到绣阁她便不再耽搁,交待众人她要离开些时日,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撤去结界,只见那卷空白画笺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傅灵宣看着这画笺充满了怨念,都是因为它,自己如今才落得这般境地,愤恨地单手一抄,扔进了储物袋,收拾了自己的衣物,也不在意这是些凡人衣物,一并带走。
收拾完东西她又同众人告别,尤其是胡玉儿,更是一顿依依不舍痛哭流涕的惜别,傅灵宣这才步行缓缓走出了绣阁,脸上流露出几分惆怅之色,这里,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傅灵宣在街道上走着,却突然停下,看着前面一身便衣站着的陆年,嘴角恶劣地一勾:“陆大人”
说着她向陆年走了过去,“大人公务繁忙,还能前来送我,真叫人感动”,傅灵宣说着不停,眼看要贴上陆年的身子,陆年惊慌侧身,两人衣衫险险擦过。
傅灵宣一派淡然地欣赏陆年的尴尬,接着脸色一变,怒道:“可是我最讨厌别人挡我路!”
“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年的脸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凶手是谁?!”
傅灵宣静静地盯着陆年看了好久,点了点头,正色道:“最后一遍你已经问完了”
“告辞”,傅灵宣说罢,便抬脚朝着镇外走去。
“你!别以为本官会放过你”,陆年咬牙喊道。
离开之后傅灵宣心情显然是极好,片刻之后她便到达紫石山,施展神通开辟了一处洞府,布下结界之后,便开始打算炼制法衣了。
朱血天蚕的巨茧,说是巨茧,其实也仅仅是一人高,想要炼制一件成“鎏霓”,就容不得半点差错。
傅灵宣没有着急开始,而是先拿出了阁老交给她的那本小册子,虽然她嘴上没说,其实她对阁老的绣艺也是心痒的,最初阁老评价她的绣艺“徒有其形”,她心里是不服气的,只是不愿多言。
直到后来她见到了阁老真正的绣品,完全不输灵器的饱含生机,没有灵气却让人觉得富有生命一般,傅灵宣很认真地研习了这本册子,她原本就是炼器大师,自然是一通百通,若是将这绣艺与炼器之法结合,再配以朱血天蚕丝……傅灵宣早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