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抱着二师姐离去了,昏黄的天空,远处只留给她一道远去的凄苦背影,
那一刻,她恍然想起,很多时候,美人师叔的背影,也是这般,
算算日子,她已经有一个月一十七天,沒有见都美人师叔了,
恢复记忆也是好事吧,至少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她能够从大师兄刚才的那一淡笑中,读出了极力的隐忍,似在隐藏着一个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那天晚上,她始终无法入睡,就独自出去走走,却听到两个守夜的魔兵攀谈,
“听说那个脸上一脸黑色胎记的女人就是救了魔皇的仙界低级弟子……”
“是啊,真是可怜,救了魔皇却被赶出天虞山仙派,听说她师父已经对外宣称,与这个叛逆弟子恩断义绝了呢……”
“真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现在她在魔界享受魔后的待遇,真是比回仙界享受多了……”
“就是,再加上魔皇那么至高不上的男人,看上她都是她万年修來的福气……一个小小的天虞山算什么,”
“是啊,天虞山也就那个抱着上古至宝伏羲琴的花事了算的上数,只可惜……哎,听说……”
“嘘,你看那是什么,黑漆漆一片,走吧,别在这里议论魔皇了,叫人听见,必死无疑……”
等她清醒时,两个魔兵瞬间消失不见了,
恩断义绝,逐出师门,花事了,只可惜……可惜什么,听说什么,
究竟在她走不出赤潮谷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说的,她都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
是她离开太久了吗,以至于重新回到六界,要重新适应,她不要适应,美人师叔会心疼,
对,美人师叔……回去,他一定在家等她,
“九儿,九儿,九儿……你怎么了,”糖糖颤颤地望着失神的她,脸上忽然的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哭,“呜呜,九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掉珍珠……”
凉九欢回过神,忙摸上自己的脸,那上面早已雨水泛滥,望着糖糖不知所措的绝美哭相,大窘地低下头,慌乱解开手中的纸鸢线,却越解越乱,“哦哦哦,沒事沒事,是沙子进眼了……”
“我來吧,”
一双洁白的手伸过來,轻柔地附在她的手上,教她如何解开,声音温柔地像极了梦境中的他,
“糖糖,我……,你……”她慌乱地抬起头,望着瞬间不哭的糖糖,僵硬地定在那里,
以前,她经历的少,很少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愫,因为与花事了同吃同住同睡,从不绝地男女之间的亲密会害羞,此时只觉得,自己真的如大家公认的那般,笨到家了,
“专心,”糖糖怎么了,好严肃,好认真,好专业……
“哦哦哦,”
他看不见,却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耳边还回响着皎月的抱怨,“哼,记忆恢复了,这爱发呆的痴傻性子也恢复了,告诉你啊,如果这次还放不起纸鸢,我就永远不原谅你,”
这时,远处乍然想起一道钟声,
不,不是远处,而是天地十方,
悲怆,而决绝,
纸鸢脱落手中,正要转身,却见皎月笑靥如花地站在她面前,将脱落的纸鸢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中,略带责备之意:“欢欢,你的纸鸢又掉了,可千万不能像一千年前那般任性,掉了就要捡起來,你都是个娘亲的人了,怎么比我还任性……”
凉九欢愣愣地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不如月月听话懂事,我……对不起……”
她说完,就飞奔了起來,那钟声是天虞山的丧钟,丧钟,丧钟,是谁的丧钟,
她今天总觉得自己心不在焉,虽然极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悦千冢的美貌上,可是脑海中还是不断地涌出一句话:欢欢,三师叔他……
“凉九欢,做坏事只有再一再二,绝无再三再四,你这次要是再走了,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你,”皎月大喊,
就像一千年前,撕裂她的心耳,她脚步虽未迟疑,却扭头看回去,只见悦千冢踉踉跄跄地追她而來,短短的距离,他却摔倒了无数遍,然后再无数遍地站起來,继续跑过來,
他的眼睛,根本沒有好,
将自己这些天内心的疑问链接起來,他们都在阻止她离开魔界,不准回到天虞山,
那一定是天虞山出了大事,
苍华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长禁制
“月儿住手.”
皎月急促取下手中的血玉镯.欲要飞出阻止凉九欢.却被身后的悦千冢一挥袖所拦.
望着那双狠厉的冰眸.皎月内心莫名的惊慌.这双冰眸就连当初她水淹天虞山之时.也未曾见那里面.流露出如此杀戮绝色.
杀戮.那是杀她.“父皇..”她惊愕出声.难道……“父皇你的眼睛已经恢复了.”
又惊又喜.却最终在看清悦千冢脸上的悲伤后.化成了浓浓的愤恨与辛酸.
“月儿……你退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伤害她.”
冷冷的语调.听得她心中更加大骇.也更加.无比委屈.仿佛千年的苦忍都要倾诉而出.“父皇.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你知道吗.就在刚刚.她又要一次抛弃了你啊.你用昏迷.痴等千年.可是她依然不爱你啊……”
从凉九欢毅然决然地飞身离去那一刻.悦千冢都始终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直到他出声阻止皎月动手拦她.
这样的画面好熟悉.
千年前.在千绝湖上.她也是这般决绝地飞离去.皎月大哭着跟在她身后跑了很久.直到被东西绊住摔倒.她才回头停下.将她扶起.
却不想.只是扶起而已.然后又决绝地离去了.再也沒有回头.
那时他在哪里.
冰眸.终于恢复了光明.为何他却感不到一丝激动.如果失明才能留住她.他的想挖掉这双用她卑微的祈求.以及那人的施舍才医治好的眼睛.
耳边是皎月一声声地质问与凄叫.悦千冢听着听着.却忽然想起了那时他在哪里.
那时.她收到天界迷惑.留下一句回“天界找姚应华”的话.就要离开.
他闻言.笑了一声.沒有挽留.
可是却在她转身匆匆离开后.他就赌气地站在这做农家小院的门前.寡凉地望着远处.那里.是稚嫩的皎月跌跌撞撞地追着飞离的她.凄厉地哭喊着.
天上突然打起了响雷.四周逐渐昏暗起來.皎月哭倒在地上.他却倚在门架上.不知该想些什么.
九儿啊.这个哄不熟的小东西.固执起來比石头还臭.他们之间都有了孩子.那是不可磨灭的牵绊啊.可她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易地抛弃他.去找那个根本不会接受她的人呢.
呵呵.九儿.你非要到头破血流时.才能知道只有我最爱你吗.
好.我让你去.让你去找他.只不过是你刚刚敷衍我了一句“悦哥哥.你等我.我一定要见他一面问清楚”而已.
仅此而已.我放你去见他.放你却被他利用然后对付我……只要你问清了.肯回來.我就在这里.抹去魔皇的骄傲.痴痴地等你.
可是你失信了啊.你至死都不肯回來.你宁肯死在他面前.都不肯回头看看我.
真傻.你可真傻.可是我却比你更傻.竟然还能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会回來.哪怕昏迷千年.
说好的千年之约呢.
我醒了.为什么你还沒有回來.
是迷路了吗.或者是.你依然不会爱我.
恢复光明的冰眸.在温暖的微风中.掉落一滴寒泪.
“皎月.父皇要你记住.无论此刻的她是谁.都是.挚爱你的母后.我决不允许你再伤害到她.”
“父皇.难道你忘了这个女人的狠心吗.呵呵……”教育闻言.竟然悲哀的笑了.“认认真真数下來.自遇到她开始.这整整一千多年來.她根本就沒有陪伴我们多久……却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抛弃了我们三次.一次比一次决绝.狠心……无情……弃我们魔界的尊严如敝履.如今.她又为了另一个男子离开.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简直死不足惜..”
痛苦地说出最后四字.皎月跪在悦千冢面前.像是吓了很大的决心.再抬起稚嫩的脸时.已是布满阴狠:“我要杀了他们.全部屠杀了那些迷惑她的人.杀杀杀..”
“月儿.你此刻.好像曾经的我.”悦千冢心疼地抱着她安慰.“可是.父皇却一点都不开心.父皇的心思.诡谲难辨.不能详尽道与你说.但也并非你所猜测.皎月.父皇养你.并非你成为屠戮天下的一颗棋子.你是我和她最疼爱的女儿.不是我的杀戮之刀.她也不会喜欢看到.所以……也许终有一日.你会长大.世事变幻无常.到了那时.父皇不在身边.希望你能坚强起來.学会独自一人去面对.一人却护得自己周全……”
“父皇.你.你这什么意思.”皎月惊愕地抬头.紧紧盯着这样“絮絮叨叨”的父皇.心中好像蓦然张开一个可怕的无底黑洞.
悦千冢弯起一个笑容.轻轻拍拍她慌乱的小脑袋.笑道:“父皇突然发现.自己这个父亲当的很失败.浑浑噩噩地昏睡了一千多年.也苦了最疼爱的女儿一千多年.醒來后更是毫不负责任地痴傻了起來……月儿.父皇每次清醒过來.都把自己关在森罗魔殿.其实……都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你.”
这样的你.为了父皇.为了魔界.再也长不大……
这样的你.明明一副天真纯善的女童样貌.却总是硬装出一股狠巴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