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轩笑着,却故作无奈:“欢欢,母后可是当着众多的面,在偏心呢。”
“嘿嘿,那是啊,因为我比整天深锁眉头的你,要可爱千百倍啊……”
如此厚脸皮的话逗得旁边众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呵呵,美人师叔都笑了呢,他望着她,仿佛眼中只有她一人,有着说不清的绵长温柔。
“咳咳……”
被他们这师侄俩的深情对望一刺激,旁侧很不适时地插进一道委屈的陪笑声:“欢宝啊,师父也在呢,呵呵,看你平安回来,为师……”
灵智子一直都站在姬瑾轩和白向晚旁边,这丫头刚才定是也看见他了,只是出于什么什么,所以直接将他忽略不计了呢。
咳咳,一点也不与他分享重逢的喜悦,看来还生着闷气呢。
哎,瞅瞅自首并没有出现紫衣华影,总算没有雪上添霜,咳咳。
华圣人啊,老夫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要是再出卖一次这宝贝徒弟,他敢打包票,他家三师弟一定会疯了一般踏平他的太虚大殿。
哎,您此行目的,十分堪忧啊。
凉九欢听到那声咳,凉凉地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灵智子,没有说话,只是扑进白向晚怀中不肯抬头。
最终大家都在好笑中散了去,为她们母女俩腾出了充分诉说贴心话的空间。
凉九欢扶着白向晚回到花事屋,“还生气呢?”白向晚忍不住打趣她。
“灵智子神君将你留在那里,也许是有他之意的……”
她醒来后,也听敖听心无事时对她抱怨过,说灵智子将她输在了苍华莲境,这其中,对一位神君而言,必然有他之用意。
但,总归都是对欢欢好的。
“没有生气,雪妈妈……”她趴在她怀中,羞赧地抬起头,“其实我根本没有生无良师父的气,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情,脑子很乱,感觉怪自己好笨,总是禁不住好多东西的诱惑,就……”
白向晚坐在那里,轻抚着她的海藻秀发:“你说的好多东……可是那个位尊的应华神尊?”
“额?雪妈妈也知道了?呵呵,哪有?”不用多想,定是无良师父回来这样告诉大家的,而六师姐那个大嘴巴子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面上顿时红热了起来,“雪妈妈,其实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师父不是不要我,只是让我自己选择,但是……”
她就是,一不小心就被美色给骗了,以至于师父也没办法反悔。
想起那天,那人在问了“你,可想入我怀”之后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你须知,一旦入了我怀,从此就是我姚应华的了”。
明明就是她没有给师父一丝争取自己机会……呜呜,到现在想起都好愧疚。
“雪妈妈,小轩哥都对你讲了我和你的事情吗?”
“嗯,那些天在宫里,心中一直藏着这些话,不能说给雪妈妈听,是不是很辛苦?”
白向晚每每想到姬瑾轩所说的,凉九欢为救她的前世,才被大火烧伤送到天虞山的,想她一只小兔子,却吃了那么多苦,眼睛就湿润了起来。
“雪妈妈你别哭啊,不辛苦,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我在天虞山吃好喝好,大家都宠我,我很好的……你别哭……”
凉九欢不知所措地伸手拭去她满面的湿润,见她哭,自己忍咬着嘴唇,这会儿刚哭过的眼睛又急红了。
白向晚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我不是难过,是高兴。欢欢,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一直在找我,关心着我,而我却忘了这个乖巧的女儿……”
“雪妈妈,不是这样的。转世的人都会被抹去记忆的,这是六道轮回的规则,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再说,雪妈妈转世已经很辛苦了,我当然要牢牢地记着找到你。”
“嗯!谢谢你,欢欢。”
白向晚从袖中取出一只黄色的翡翠手链,递给她:“这个翡翠手链乃是我幼年时,一个高僧化缘到我家送与我的,说能集福消灾,很有灵性。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虽然不及神仙世界的东西珍贵,但确是雪妈妈的一片心意,只愿你以后都能平平安安。”
“雪妈妈,这太贵重了,我……”她捧住手链,激动的眸光清亮。
“收下吧,呵呵,你以后看到它,就当看到了雪妈妈……”白向晚细心地帮她系在纤细的手腕上。
“嗯,我收下!嘻嘻,这是雪妈妈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我一定会好好爱惜的。”
“你喜欢就好,其实这手链,原本是一对儿,另一只……”白向晚说到这里,眼睛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来,雪妈妈帮你梳个美髻,我这一世就轩儿一个儿子,这次有个女儿,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还不进来?”
“母后,您怎能有了宝贝女儿就忘了儿子呢?我也会好好照顾欢欢的。”
姬瑾轩得到花事了准许,一只躲在外面偷听她们说悄悄话,这会儿被母后发现,只得推门进来。
走近了,见母后将凉九欢后面垂落的海藻黑发,整整齐齐地盘旋着高高束起,露出光洁清新的额头,原本娇俏的可爱脸蛋上,顿时添了三分温婉,更显灵动清丽,便忍不住打趣:“哎呀,我们的小美人欢欢,这样一打扮,不出几年,定能出落成倾城佳人!快看多漂亮!”
说着就拿起旁侧案桌上的铜镜举给凉九欢看,果然逗得凉九欢抢过镜子就顾影了起来。
“呵呵,真的吗?”
带着少女未全退去的稚嫩,通红的脸上,欢喜得有些急切,眉眼清清亮亮,嘴瓣儿像俏皮的弯月,此刻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难得带了女儿家的娇羞。
凉九欢此刻,只觉得内心满满的,大家都开开心心,真好。
浣音崖上,一袭紫衣走向一抹独坐抚琴的青衫。
花事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琴弦轻挑,化成一刀凌厉之光,杀向来人,而来人丝毫不动,眼看凌厉之光即将迎面杀来,却在触到面容之时,堪堪躲过。
“姚应华,那天在旭日之巅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不准再见她,不要再逼我,我不会将她再交给你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姚应华叹息出声。
花事了骤然站起,转身质问:“那么你想要怎么解决?依旧为了所谓的天道苍生,再杀她一次吗?!姚应华,我一身清寡,没有天道要护,更没有什么苍生可顾念!我只知道,这次谁若再伤她,琴下绝不留情。”
沉默许久,姚应华道:“花事君,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听你师兄之言,闭关养伤。”
“不,不够……”花事了复垂头喃喃自语,像是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似是继续争辩,更似是自我催眠,“不够……永远都不够……我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不能护住她……在那一刻,我的琴声就死了。”
那一刻……烈火焚天,一身血衣残躯,邪魅地张狂大笑,三千青丝随狰狞烈焰而血腾飞舞,一双清眸身处最后一滴血泪,变成清丝,在缠绵所有的恩怨情仇之后,绝然地滴落红尘。
花事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从此他的琴声,死了。
在花事谷,他用红月杀境,满是陌生与愤怒地盯着姚应华,阻拦他为那些在仙魔大战中重伤的神仙求医:
“我对世间的执着,无非是那人在世间这个地方,笑着走了进来。那时清寡的心中,突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美妙感受,于是我跟她学会了微笑。可是,这微笑被你的心狠,一手打破了。华圣人,要想让我医治他们,除非你将她还给我。”
而在此的不久前,他还抱着琴坐在浣音崖上欢喜地问着灵智子:“大师兄,微笑是这样吗?”
“大师兄?你是在憋笑吗?”
“好看?那你说,等她下次来了,我这样笑给她看,她会欢喜吗?”
“大师兄,这里是禁止外入的花事谷,要是你笑够了,就自行离开吧,否则……”一声琴音化空而去,响彻云霄。
……
“花事君,将那禁忌之弦取下吧,否则,你永远走不出自己的心魔。”
他姚应华,又何尝不是在那一刻死了某种东西?
摸着胸口,那是心。
“心魔?”花事了冷漠一笑,“是啊,我怎比的上无情无爱的应华神尊?你隔着万丈红尘,高高在上,永远都不会懂,你口中所谓的心魔苦毒,如今却是支撑我这残躯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他看着眼前的姚应华露出困惑的表情,轻轻一笑,似是嘲讽似是可怜。
“你永远不会知,我因为这心魔多欣慰!至少我知道了什么是七情六欲,有了那么想看一个人笑容的渴望……而不再是一个活死人。这一千年,守着那么像她的她,我才会那么渴望地活下去。”
“所以,你要继续活下去,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她的生命。”
“你说什么?”她已经不是她,怎会有人……一双烟眸满是恐惧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