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殊 (鸡丁爱马甲)
- 类型:玄幻仙侠
- 作者:鸡丁爱马甲
- 入库:04.09
玉珰老实不客气的瞪回去。
她这一路被扎得不舒服。正恶向胆边生。被烧光了衣服也不管的,反正她的光身子好看得不怕任何人看。
少年的目光忽然又变了。
水气泼在窑口,烧红的铁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变成了一把剑。少年不再是少年。
然后他走了。
男人一言不发站着,手放在玉珰肩上。玉珰的食指动了一下。
这以后男人的府里出了很多事,都是命案。男人的得力手下进到府里,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站着不动了,脖子前后穿通,标出细细的血箭来。有一位还是习鹰爪功有了点声名的。摇摇摆摆花园里走,忽听好似有“飕”的一声。反应也算敏捷,急立掌啄上——他的“飞鹰啄”能啄碎一块铁片。但是那片光溜溜的东西划出个妖异的弧,滑过他的指尖,轻柔的啄向他的脖子。他急回爪相拦,那东西竟然不见了,像一滴水珠融进他的脖子里。
然后他听到了水声。
“咝——咝——”的水声。
哪里在喷水?他奇怪的转头四顾,只见到奇怪的红雾,像细细的红泉一样急射出来,在空中喷成大雾。
“啊呀,那是我的血呀。”他想。
然后就倒了下去。
众人赶到时,他的血尚未喷完,生命却已终结了。
仵作和某高手验尸下来:死者脖颈左侧为一利器穿透,该物应厚两分、宽一寸一分许,边缘较薄,作为兵器来说不算太锋利,可能是一柄没有开好刃的窄剑。它在死者脖颈中穿越的轨迹是弧形的,那么只能是软剑。凶手用的是一柄没有开好刃的窄窄软剑!
鉴于凶手藏匿在府中的可能性非常大,府中展开了一场浩大的搜剑运动。鉴于凶手随身藏剑的可能性也不小,搜剑必须搜身。而根据某高手的经验,软剑一般是冒充腰带的,所以所有人的裤腰带和发带都被解下来细细捻过,连主子的宠妾也不例外,有个性子烈的当场把亵衣都摔到了外面:“德性!我什么都不穿了叫你省心!”
这个人就是玉珰。
她光光的站在男人面前哇哇哭,皮肤有蜜乳的甜香,胸前一弯血红的月牙儿。男人皱了皱眉头,向外喝道:“滚。”
某高手就滚了,一边还纳闷那软剑到底在哪儿呢?
直到他自己成为一枚小月牙的吻颈之交,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要命。
这样子男人府里的人就一个个少了下去,直到一位有点身分的人找了七八十个人护身还是冷不防在茅厕被穿了个通透,所有人才抱在一起呼吁处罚元凶。
元凶当然是少年。
男人的党羽都被剪除,第一个得益的是谁?当然是等着夺权的少年。而且谁都知道他自玉珰进府后就不肯跟男人说话了,枭獍之心昭然。
没有人怀疑玉珰。
没有人怀疑玉珰在像处理蚊蚋一样精确而有效的处理男人们的脖子。
妈妈的计策是多么完美啊。接下来应该是******和保皇党势力火并,不管谁得胜也要元气大伤。玉珰则可以乘乱逃回来。
现在玉珰已经回来了,与小竹楼阔别不过一年之久。她深觉自己办事效率比那只千古狐狸苏妲已还要高……当然这也是妈妈策划的功劳。
阔别一年的小竹楼空空的,不见妈妈。玉珰就自己担了桶井水净身,井水中飘着一朵桂花,很香甜,玉珰微笑着把它吃了下去,亲切的打量小楼。
她好像又听到当年小小的女孩问:
“妈妈你说什么?”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是帮我作这件事,还是不?”
“如果不的话妈妈就不要我了是吧?”
“是。妈妈的钱只够养有用的人。”
“那我做。我不要做菜人。”她飞快的说。
她答应妈妈做这件事这样妈妈就会养她她就不用做菜人。菜人。她跟爹跟娘吃了饿死的小弟弟之后爹就把她跟她卖成菜人。捆在一起听外面堂倌唱“客官里面请客官请宽坐客官等小的先取一蹄”。进来,一刀,娘的手臂,娘的血喷出来好像没声音的在地上打滚。菜人。我不要做菜人。
“我不要做菜人!”玉珰会在梦中发疯的喊出来。这时男人若在旁边,就会很温柔的抹去她滚烫的汗,安慰道:“有我在,没人敢拿你做菜人。”
然后他会抱着玉珰,絮絮说些别的话来分她神,譬如告诉她:她戴的玉石叫腊油冻,因莹润似南方腊肉而得名,玉册中是几品、有多么多么希罕难得。玉珰就在这样的絮絮声中睡去,作着乱梦,有时梦见自己在清清的水中游行,衣物如蛇皮蜕下,只有清凉的水流吻着她光光的身子,忽把那块稀罕的玉也一把扯下;有时又梦见某人正与自己交好,自己用血月牙细心料理了他的脖子,那月牙穿透皮肉肌腱却避开了所有要害的血管筋络,他假死复生后化成了月夜的清塘……
有时候会有人夜半敲门,男人沉着问“何事?”外面低低说句什么。如果很紧急,男人就会直接出去,再没空絮絮哄玉珰入睡了。玉珰就在黑暗中张着乌黑的眼睛直到天明。
那一夜男人问了“何事”,面皮一板,就披衣匆匆出去。玉珰呆呆张着眼睛,窗框一响。外间侍女一声“啊”还没出来就没声音了,联珠帘掀起来,提花帐掀起来,云纱缦掀起来,少年走了进来。
玉珰有点呆样的睁大眼睛,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眼睛激动得发亮。他说:“他们兵谏了。要爹杀我。他们连近卫军都策动了,不过我的亲兵、我的亲兵……”
玉珰没有说话。少年走过来,走上床、向玉珰俯下身,整个身子压抱住。一些肌肉绷紧了。少年慢慢吁出一口气。
玉珰冷静的送出了她的血月牙。
Ps.
第十五章
长索牵玉
金笼锁珰
谋算得地动天荒。
一误展眼,
呀!
顿开网罗奴去也
从此是山高水长
谁管你意断魂伤。
月亮已爬到中天。男人府里的一切都像梦。小竹楼静静立着。玉珰回来旧地了。她等的人怎么还没来?
轻轻有脚步声,失却往日的从容,仍不失警惕,看见玉珰了,陡然顿住。玉珰叫道:“妈妈。”
一个妇人站在那里,年到徐娘,却是眉含风月媚作骨,天生一段任情任性的风流,看见玉珰,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你在等我?”
“嗯。”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啊。妈不是叫我有事投奔这里来吗,现在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这里找妈讨主意嘛!”
“——讨主意!”媚妇人恨声道,“你做了这么大的事,还用跟我讨主意?你杀他时跟我讨过主意吗?!”
也难怪妈妈愤怒:******和保皇党还没正式火并,太子就被真凶杀奸在床。于是所有人立释前嫌,草草把人葬了就空前团结去搜查真凶。
还是没有人怀疑玉珰。她当时全身上下除了一块玉佩不着寸缕,给少年的鲜血喷得一塌糊涂。人是骇昏了过去,救醒后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不说大家也能推测到:少年侍卫防护甚严,凶手要对他下手。只有趁他孤身溜出非礼父亲妾侍的时候。凶手放过了玉珰,因为他行凶以来还从未杀过妇孺。这都很合理。
问题是:玉珰还能藏多久?她下一步又该做什么?
所以她用蒙汗药弄昏了男人,悄悄跑来小竹楼找妈妈出主意。
但是妈妈的目光满是恼怒与怀疑:“你为什么杀了那个、不杀这个?!”她更进一步解释,“你真被那小子强奸还要更好。假使不愿意,叫人就可以了,杀他干什么?既然连他都下得手,为什么对付那老子只用蒙汗药。不干脆毒死算了?”
玉珰不安的后退一步,嗫嚅道:“妈妈……你想败坏他们家,这样也差不多了。为什么要这么……这么生气?”
“生气?”媚妇人怒极反笑:“大计都毁在你手里。我生什么气?”
“什么大计?”玉珰莫名其妙抬头,立刻吓得一呆:媚妇人双手轻扬,遥遥已制着她各处大穴。她紧张的脚下微移,媚妇人手势更动。并不放她一丝空闲。
玉珰悲呼:“妈!到底什么大计给我败了?你养我十年。从来也没说过啊。”手已闪电移向胸前玉片。
媚妇人双手便如兰花开放,冷香暗吐,玉珰只觉得有阴冷的劲气如剑送在自己手背上一分,若她手再上抬,等于把血肉送上去给它切削一般,骇得僵住,再不敢动。媚妇人冷冷道:“若让你知道了,你就算平素不露痕迹。杀人之事一旦败露也要给人拷问出实情来。棋子何必知道太多?根本只要听话就可以……你听了我十年的话,为何要在这关键的一步毁我?!”说着悲愤难拟。玉珰心知命已不能保。心灰意冷叹道:“我知不知道都已经做了,妈就让我明白些吧。”
媚妇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王座无道,英雄当起而刺之。”
玉珰失声道:“天啊。你是要造反?”
媚妇人眉眼一弯:“可不是?这个世道是烂到根了,只有我们自己捧个人夺得天下,把他的理想施行世间,才好叫耕者有其田、官宦不敢鱼肉百姓……可是你!”神情转忿,“我十年苦苦教导你为什么?那么多叮咛你是干什么?要叫他们火并、叫他们乱啊。你今天却戳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