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才怪吧。”易缇转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发泄性地一阵乱蹭,“这回真的糟糕了!”哥哥直接骂人也就算了,居然平静下来,那简直就是暂时停息的火山啊!一旦再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都是小事,更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是……
“哥哥好像真的生气了。”
每次两个人打电话,一般都是她先挂,这次哥哥居然先挂了电话,果然是生气了吧。QAQ一想到这一点,易缇整个人萎靡了,从头到脚几乎都变成了灰白色,眼前的美景再也无法让她提起半分兴趣。她只知道,如果哥哥生气了,哥哥以后不搭理她了,这些都完全没意义!
没错,虽然正常情况下谁看起来都觉得易绍是个妹控,但其实易缇此人……也是个颇为可耻的兄控,还是隐性重度患者。
所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这种阴暗心情的驱使下,次日早晨,易缇和塞西尔就抵达了C市。
这天刚好是个周末,易绍自然在家,因为现在的他实在没心情出去溜达。而当一夜没睡好的他冲完澡后听到门响声时,还以为是哪个蠢蛋开错了门或者哪个傻贼上门作案,心情原本就非常差的他提起高尔夫球杆,毫不犹豫地一把拉开门,看到的却不是什么蠢蛋或者小偷,而是表情憔悴风尘仆仆的妹妹。
易绍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说道:“……小缇?”他是真的惊讶,按照山的高度,下山明显不是一天能搞定的事情,更别提J省和这里的距离。第二天早上就能看到妹妹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原本还想着该怎么说话怎么道歉怎么让哥哥不生气的易缇一见到易绍本人,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鼻子一酸,而后眼圈一红,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哭了出来。
“哥……”
听着自家妹妹含着苦音的这么一喊,易绍身体一颤,手中的球杆“啪”的一声就落到了地上,只觉得心揪着地疼。多少年了,没看过小缇当着他的面嚎啕大哭,这到底是怎么了?
也来不及寻找原因,他伸出大长手就把自家看起来有点狼狈的妹妹给抱住了,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脊哄道:“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
在这熟悉的拍打下,易缇也习惯成自然地打出了几个哭嗝。
她的哭声顿了下,而后觉得自己真是丢人无比,又隐约觉察到只要自己哭哥哥好像就暂时忘记了生气,于是顺理成章地哭的更厉害了。
易绍一边哄着怀中的易缇,一边狠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那坏小子:是他做的么?让小缇这么难过!后者却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表情担忧目光焦急地注视着他怀中的妹妹,双手不停地抬起落下,抬起又落下,好像非常想接替他现在的工作。
这种认知让他既不愉悦又隐约有点欣慰,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明白了,小缇这样和赛马会没多大关系。
易绍决定暂且把这放在一边,先把妹妹哄好才是正经事,至于这小子……呵呵,难受吧?纠结吧?想接手吧?
一边等着吧!
让他好好地体会一下他一直以来的心情!
二更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女人都是天生的骗子,尤其在流眼泪这方面”,这句话用在易缇身上也挺合适。她最初的确是真心想哭,可到后来……咳咳,倒不是故意欺骗什么的,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的话自家老哥就不会不搭理自己了,可是这样做着,她又真的想哭了,利用亲人对自己的感情来获取“原谅”,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百感交集的易缇哽咽着说:“哥,对不起。”
“别哭了。”易绍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拼命抽纸擦着自家妹妹的眼泪,抽着抽着就空了,他扭头冲某人一瞪,后者立即会意地奉上了一叠洗干净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手帕。
易绍:“……”现在没空料理某人的他转过头看向自家妹妹,再次帮她擦了擦小脸,“兄妹之间,说什么对不起啊?”
易缇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轻声说:“你不生我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
易绍说的是实话,作为一个重症级妹控,他坚定地认为,妹妹永远不可能犯错,问题一定都出在别人身上!
“……”易缇眨了眨眼,一滴泪珠就从睫毛上滚了下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疑惑地问道,“那哥哥你昨天打电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平静?”不是生气到了极点怎么会那样?
易绍:“……”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最终,他叹了口气,如此说道:“我担心语气太激烈把你吓到了怎么办。”放弃手机转而使用电话的空隙,让他当时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也顺带找回了理智,“而且,我也担心你急急忙忙地下山会出事。”所以那个时候才说有事情回来再说,以及路上要小心,谁知道,她真是一点儿也不听话。
幸好她如今全须全尾地坐在他身边,否则,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换个方向来说,这也是她把他这个哥哥放在心上的明证,只因为担心他生气就一夜之间从J省赶了回来,他就算心中有再大的气也消掉了。更何况,他原本也只把责任都归结到了某只外星人的身上,没错,他家妹妹一定是被哄骗的!
到底是兄妹,即使哥哥没有明说,易缇也知道他当时在想些什么,感动之余,心里却更加羞愧了。她再次低下头,又说了一次:“哥,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易绍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我早就知道,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决定,有自己的生活,我所做的不应该是干涉而是支持,只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选择了从他身边逃开。
事后他当然有反省过,这一点,从他没不顾一切地把妹妹给抓回来就可以看出。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兄妹,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哥……”
易绍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还没吃饭吧?”
“……嗯。”从昨天中午起就只是随便吃吃,晚上没吃,今早也没吃。
“那先把饭吃了,再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好不好?”
“嗯。”易缇顺从地点了点头,她很清楚,哥哥的确是想让自己休息,但同时,恐怕还是有什么事情想和塞西尔说。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很清楚,哥哥不会让自己伤心,从来都不会。
虽然她已经离家一两年了,但是房间里的东西依旧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一点灰尘都没有。被褥和衣柜里的衣服也散逸着阳光的清香,好像经常会被拿出去晾晒。
在这样的氛围中,洗去了一身尘土也填饱了肚子很是轻松地缩在被窝中,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易绍注视着自家妹妹的睡颜,表情温柔地轻轻合上门,而后……
冷笑着看向某人:“你,跟我过来。”其实他比较想说的是“你想怎么死?”。
塞西尔:“……”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感,但亲眼看到“变脸”还是让他有些无语。但是,为了自己和小缇的明天,他早已经做好死上一死的准备了!
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是不可能的。
当易缇醒来时,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西照的余晖从窗口处洒过来,给人带来一种朦胧的恍惚感。她愣了好半天,才打了个哈欠,从被窝中探出双手伸了个懒腰,好半天才坐起来,只觉得此刻的房间中真是安静极了。
她想了想,又倒了下去,仔细地观察着物资。
这间屋子是过世的父母留下的,他们兄妹二人从小一直住到了现在。哥哥现在显然已经有条件更换,她也是一样,不过不管是谁,恐怕都压根不乐意换。
因为这里承载着太多太多的记忆。
她微侧过身,正对上墙上的贴图,最上面是她高中时非常喜欢的明星的海报,右侧是毕业时同学送的图,再下面则还有初中和小学时买的贴画,当然,现在再贴出来很有点黑历史的嫌疑。
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当年非常喜欢的音乐盒,抽屉中还藏着一只铁盒子,里面是她初高中时喜欢的发圈和发夹,之所以放这里,是因为梳妆台的抽屉完全放不下了。
梳妆台还是妈妈留下来的,上面没什么昂贵的护肤品,却摆满和装满了各式各样亮晶晶的小首饰。哥哥从以前起就特别喜欢给她买这个,然后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生怕她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人缺了点什么。每次一有人这么说,他就会去把对方收拾一顿,直到没人再敢说这样的话。
她少了一分,他就给她两分,把一切都补地足足的。
却忘记了,少了点什么的从来就不止她一个,他也是一样。
相比于她,哥哥的房间里要整洁的多,没有什么海报,也没有什么贴图,只有大本大本的书。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好型一下子就越过了少年期,变得沉稳而可靠,把家里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让她有一丁点需要担心的地方。但是易缇觉得,其实哥哥的心里也许也是很不安的,好在,他们是两个人。
她还知道一个秘密,在哥哥书桌下面上锁的抽屉里,放着一打作文本,都是她过去写的作文。
小学时老师不总是喜欢让学生们写“我最爱的人”、“我最喜欢的人”、“我最重要的家人”之类的题目吗?那个时候她写的全部都是哥哥,直到上初中后,她渐渐不好意思这么写了,却没想到,笨蛋哥哥居然把这些作文和她画的一些有关于他的画全部收集了起来,一副“要当传家宝”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