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平凡 (蔻訫)

　　柳盈闻言忙道：“老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罢，快步转身离去。
　　然而白老夫人却并没有等她的打算，在柳盈转身离去的同时，就迈开步伐朝着大门口走去，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街道上还显得十分冷清，白老夫人步履平稳地走在其间，边走边盘算着稍后见到五位长老要怎么说比较好。昨日与欧阳紫訫的一番交谈，她已经十分确定，自己的这个外孙女绝对不是个好拿捏的，只怕比白可还要难控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计划或许就要有所改变了。
　　“哎。”悠长的叹息声在还有些昏暗的街道中想起，听着有些瘆人。
　　站在天字一号房门口，白老夫人又有些后悔了，她今日来访，似乎有些冲动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大长老笑盈盈地走了出来，道：“老夫人这么早来访，想必有要事？请进。”
　　走不成了。白老夫人也就顺势点了点头，随大长老进房去了，坐下后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上一次态度强硬地将人从欧阳玄师府中送了出来。这一次白老夫人亲自上门，姿态倒是放低了不少。这让大长老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说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挂心了，除了白可还没有醒来之外，进来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事。”大长老亲自给白老夫人斟茶，随后捋了捋胡须，笑道：“那日之后。还以为老夫人不会再见我们了呢。”
　　“大长老说的哪里话。”白老夫人有些不自在，方才只有一些后悔贸然来了这里，现在却是后悔万分了。她这一来。什么都落了下风，只怕后面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白老夫人看着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长老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有了计较。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静静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
　　一盏茶的时间就那么安静地过去了……
　　天空逐渐明亮了起来，街道上也开始吵杂起来，开门做生意的，出门采购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房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那外孙女，昨日回来了。”
　　最终。还是白老夫人率先开口了，谁让她主动送上门来呢。
　　“哦？”大长老对这个消息倒是真的惊讶。因为他们也派人守在千年遗迹的外面了，可是却没有人回来报告说又有人被传送出来了。想不到欧阳紫訫已经回到家中了，“您与她见过了？”
　　“嗯，见过了。”白老夫人点了点头，早知道那个外孙女是那样的，倒不如不见呢。
　　大长老听出白老夫人语气中有些不对劲，仿佛没有了之前的笃定和期盼，随即起身道：“老夫人请稍等，待我去将其他四位长老请来。”
　　白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却没有说出来。
　　不一会儿，四位长老就都来了，各自寻了位置坐好，便由大长老做代表，接着询问道：“老夫人可曾问了她在千年遗迹中是否受伤？”
　　如今白可在千年遗迹中受伤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要说那暗纹如果跟白可没关系，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另一个重点就是欧阳紫訫了，如果她也受伤了，那么她和白可的几率就是一半一半，如果她没有受伤，那么皓白石上显示出的暗纹就一定指向的是白可了。
　　五位长老关心的第一个重点果然与白老夫人一样。
　　“她也受伤了。”白老夫人肯定地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
　　“老夫人言重了，您说话我们自然相信。”大长老笑着摆了摆手，如果方才他还是猜测白老夫人的态度有变化，那么此刻他就能肯定了，白老夫人在对待她这个外孙女的态度不单单是变了，只怕还变得很厉害。
　　“既然如此，白老夫人今日上门所为何事？”五长老最烦就是他们打太极了，虽然也不是听不懂，可就是觉得很麻烦，于是就直接抢着道，“有话直说不好吗？”
　　“老五！”二长老瞪了他一眼，即便白老夫人今日放低了姿态上门，可也不容他们放肆。
　　五长老不服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再说话。
　　“我今日登门也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你们怎么看那异星现世，和嫡女的事。”白老夫人并不介意五长老的话，她不是不想直接，而是多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既然他们希望直来直往，那么她也就有话直说好了。
　　“异星现世非比寻常，嫡女归来亦是如此，所以为了那一半的可能性，我们已经将白可送入离国王宫保护起来了。”大长老想了想，也就不隐瞒白可的去向了，方正他们要防的人本来就不是老夫人。
　　“什么？你们将她送到离国的王宫？”白老夫人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人就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瞒您说，白斩已经派了好几拨人想要将白可抢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将人送走的。”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顾忌脸面的时候，如果连人都保不住，还要什么脸面。
　　“他果然等不及了。”白老夫人太了解她的儿子了，现在所有的时机都对他有利，他要是能耐住性子，那他就不叫白斩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好好将白可保护起来，她那个爹可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为了权力，也不知道会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当初，他对他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
　　六人在房中商议起如何保护白可以及防备白斩，渐渐也就将之前的隔阂给化解开了，毕竟不管老夫人今日上门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现在一致的目标都是为了白族好，所以一切进展得都还算顺利。
　　只是酒楼外的一个阴暗处在白老夫人走后闪出一个身影，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后，才再次隐去了身形……
　　

☆、第三四五章 谁的戏真

　　“老夫人大清早就独自出去了？”欧阳紫訫一边让柳绿梳头一边听柳盈在一旁汇报，好一段日子没享受这种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生活了，她竟然开始有些怀念了。
　　柳盈点了点头，早上若不是她碰巧撞见了，只怕都不知道白老夫人这么早就已经出去了，想起来之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吧，只不过她们都不敢贸然进老夫人的房间，所以被瞒过去了。
　　很快，马尾辫就梳好了，欧阳紫訫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指了指身后的椅子，让两人坐下，她有些话要问。
　　“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日子，有什么感觉？”原本昨日就准备要问问她们的，奈何白素来了，就打乱了她的计划，现在有机会好好问清楚，欧阳紫訫自然不会再错过了。
　　柳盈柳绿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由柳盈做代表，将跟在白老夫人身边的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简单说了一遍，包括了其中跟着她去见白族五位长老的事情。
　　“所以她问我是否受伤，其实是想要将我的情况跟皓白石的变化对应起来，用来证明我就是她口中的白族嫡女。”欧阳紫訫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蹙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族嫡女这四个字老在她身边徘徊，在千年遗迹就是如此，如今出来了，居然还是如此。
　　难道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她真的忘记了什么？
　　“大小姐……”柳盈见欧阳紫訫突然发起呆了。轻声唤她，道：“我们觉得白老夫人对大小姐您应该是有些真心的。”
　　“哦？”欧阳紫訫挑眉，怎么她没感觉出来白老夫人对她有真心呢？
　　柳绿见欧阳紫訫明显不信的模样。也在一旁解释道：“大小姐，真的不是我们要帮白老夫人说话，那夜在酒楼知道了您可能重伤不愈，她都差点晕过去呢。”
　　还有这种事？
　　欧阳紫訫自然不会不相信柳盈和柳绿的话，只不过她真的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试问，谁会关心一颗棋子的安危呢？
　　白老夫人明显就是想要********的。这一次来找白素和欧阳紫訫，无非就是要再次利用她们的身份罢了。一个是离家多年的女儿，一个是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只要她做得滴水不漏，就没有人会怀疑她。
　　只可惜，欧阳紫訫并不是这禹海大陆上普通的贵女，再加上在千年遗迹中发生的那一切让她有了警惕。才会将白老夫人的算计一眼看穿。
　　“行了。说得我有多不孝似的。”欧阳紫訫轻笑着转过身，道：“白老夫人关心我，我自然知道，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面上笑容瞬间敛去，冷声道：“只不过这份关心，我不稀罕。”
　　与白老夫人的交锋，说穿了。不过是谁的戏真的问题罢了。
　　在面对一个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女的人。欧阳紫訫并不觉得她的防备就是不孝。相反，她正是因为关心白素，孝顺白素，才更加需要提防这个多年未曾一同生活的外、祖、母。
　　柳盈柳绿见欧阳紫訫一脸认真严肃，就知道这事儿劝不得了，只能纷纷闭嘴，不敢在抒发己见了。
　　“你们也不用如此，我正是因为相信你们，才当面将话说白了的。”欧阳紫訫可不希望这两个丫鬟因为她对白老夫人的不信任而多想，于是就破例解释了一句，“有些话，在面对有些人的时候，说穿了是信任，不说破才是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