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瞬间沾湿了落花的眼眶。
当时?
师父这是在怀念那些和自己在阑珊谷的日子吗?当时看着寻常的事,如今却要追忆怀念,因为当时不会再来。
师父这是猜到她再不会见他了?
她如今已经三十二岁了,如何还能再回到当时?
当原本俯身在案上的人,抬头看到热泪盈眶的落花时,一脸的错愕。
☆、光阴荏苒三十载
来年云川再来的时候,落花俨然换了一副面貌,她脸含春·色,喜上眉梢,神采奕奕。
“莫不是有什么喜事?这些年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正是阳春三月,轻风拂人,暖阳傲娇,一树杏花,粉嫩似雪,立在杏花树下那女子虽然已经三十有三,看起来却仿若爱恋中的少女,此时她正低着头,手挼一朵杏花,面有娇羞,别有心思。
云川不解,又问:“魔力可是修炼到第六成了?”
云川和落花立在树下,一重结果里的那袭白衣则围桌而坐,独自品着一壶茶。三人各有心思。
“恩。”落花娇羞是因为她以为云川也能看到结果外面的师父,“云川你可要喝茶?”
树下那人一愣,抬头去看他们。
云川茫然的摇摇头:“可是有事?”
“难得你还来看我,我还以为今年你不会来了!”
闻言云川微微一笑:“许是成了习惯,每年到这个时候就想来了。原也不必再来了,你修成魔神是早晚的事……”
“你将我安顿在这里,救了我的性命,还每年都来看我,我不知如何感谢你……外面的人……魔宫的人都好吗?”
“覆疏还在寻你。”
落花点点头,若有所思,过了半天又问:“临渊呢?武陵仙山的临渊公子,他可好吗?你可有听说他的消息?他与他的师妹可是已经成亲了?”
云川微微诧异,随即一笑:“你既不喜欢他,何必还要问他?”
“谁说我不喜欢他?只是跟师父……是不一样的喜欢,他舍命护我,我必感恩,若有人伤他,我也定会护他!”
“你是说他的师妹有心伤他?”云川故意玩笑的问道。
“哪里!我初识他的时候,他的母亲属意他的师妹,想从中撮合他们,如今涟漪不在了,不知道他与他的师妹可是成了眷侣?”
“武陵少主大婚,倒没听说,只听说现在钟离沫一心面壁,极少过问武陵的事,诸多事务都是这位临渊公子在打理。”
落花点点头,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见你问秦子净?往年你第一个问的必是他!今年可是奇怪了!”
落花瞥了一眼那袭白衣,顿时脸又红了。
“我……师父他好吗?”
答完了这话,落花才大约肯定,云川他是看不见师父的,这法术许只对她一人有用,想到这里,她才稍稍宽了心。
“好是好,可是我想,他定想与你说一说话。都十几年了,你可还是不想见他,也不想他来陪你?”
落花不答。
云川苦心劝道:“不日你就要修炼成魔神了,你现在有六成的魔力,就算你每上升一成需要五年的时候,那也只需二十年。等你成了魔神,你就可以恢复青春,长生不老,到时要不要一统六界随便你,至少那时是没人敢欺负你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跟你喜欢的人天长地久。已经十七年了,何必还是不见?苦着自己,也苦了别人呢?”
“我不想成为魔神。”
云川愣了一下,原以为开始几年她不想见,许是心结未解,一晃已经十七年了,没料到她还会说这话。
“你不怕老?你现在还只是与我一般大,都不敢见你师父,等你到了六十、七十,你岂不是更要躲着他?那你这一生,到死都不再见他了吗?”
落花看了一眼树下那品茶的人,他神色平常,端着杯盏,轻抿了一口,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全然不知,那杯里的水早已经空了。
云川又说:“洛世奇即便真的重生,也不是你的对手,反正他是一个小人,杀了他就是,他不是你的理由。你可以成魔,却不愿成魔,若是你真的这么做,第一个对你失望的就是你的师父!”
这话说完,云川的语气忽然软和了下来:“因为没有一个人能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慢慢衰老,慢慢死去!你的师父也只是常人,他会难过。”
看着树下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身影,落花心里没来由的难过了起来,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云川见她神色黯淡,知说到了她的痛处,也不好再多言,只说还有时间让她好好想想。两人又说了一番话,云川便告辞了,走前还不忘督促她加紧修炼。
果然他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去了师父的结果。看他二人坐在桌旁,云川问师父,去年这时可是又回了阑珊谷,师父答是。
落花立在树下,低着头,摆弄着一朵杏花,故作无意的侧耳细听。女儿家偷听别人的谈话,似乎不太妥当,可是师父不也听了这么多年吗?
是啊,师父守着她这么多年,为何她却宁可老去,也不想成魔呢?她心里是那么的喜欢他,这哪能说的通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是她的本心却是真的不想成魔,她就想像现在这样,她在这里,师父在那里,她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她,就像他们两人依然生活在一起一样。她不用再担心她肮脏的过去会亵渎了师父;她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他生出什么其他的念头;甚至连老了,都不用担心,因为这是两个结果,触碰不到,这是最安全的距离。
至于云川提起的洛世奇,他当然是原因,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落花私下想过,若是有一天她成魔的时候,他重生了,她即便法术比他高强,也定不会杀他。她是恨他,但也只是想逃避他,只是不想再见他,却没想过要真的杀他,她没杀过一人,更别说杀他!可能在她的心里,他还是跟别人不同的,毕竟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纠葛……现在她对他除了恨,再没有其他感情,但是恨不也是一种感情吗?
也许有一天,连恨都不恨他的时候,才是真的放开了他,放开了过去,许是那时,才能真的回到师父身边去。那时是何时落花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因为现在这样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她不想打破。
云川走后的第二天,师父也走了,想是回了阑珊谷。这可苦了落花,原先不知道,十几年倒也过来了,如今知道了,每日必得看上他一眼才能安心,不然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劲,现在乍离了那人,心里日日都堵的慌,只盼着他能早点回来。
这日她又坐在杏花树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那枚传音螺,师父回来了,看到坐在树下的她,走来她的身边,坐下了陪她。
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动作,眼神和心意的交流,从来没有过对话,今儿个落花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师父,阑珊谷的桃花开的可好吗?”秦子净微微愣了一下。
落花自己也慌了,忙又补上一句:“你说阑珊谷里一切如旧,只是少了我……”
这是那日与师父作别时,师父说的话,放在这里似乎有点连不上,想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有桃花陪你,我便也放心了!”
秦子净没有起疑,他从袖里拿出一支桃枝放在了桌上。
看着那粉色的桃花,落花莫名的笑了,因为这花有家的味道,那阑珊谷是她的家。
“今年的桃花开的美吗?”
“桃花美不过你。”秦子净淡然的回了一句。他回这话,一是有感而发,二是以为落花听不见。
落花没料到师父竟然回话了,又还是这样叫人耳热的情话,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以为师父是永不会说这样的话来哄女孩子的。
桃花自然比她美,因为桃花年年都一样,而现在她已经三十三岁了,却依然还是一副当初的小女儿情怀。想到十五岁那年,与眼前这个美少年在桃林的一宿缠绵,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敢再想,如今想到还是要脸红,一晃眼就过了十八年,师父还是少年模样,她已经成了一个妇人。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此后每年,每当门前的杏树开花的时候,师父都会回阑珊谷住上一阵子,有时十几天,有时个把月。原本她最喜欢的阳春三月,成了她最嫌弃的日子,原来任何东西都会因人而改变,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会为了她去尝试一颗青杏——真的喜欢就会迁就和改变。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落花年岁渐长,每每她坐在镜前,看着肌肤上多出来的细纹,又看到镜子里那个美少年绝美无伦的脸,如此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不伤感惆怅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但是好在师父对她一如既往,他们一起读书写字,写诗填词,一起抚琴作画,一起修炼,或者说是师父监督她修炼。他们日日相伴,腻在一起,尽管谁也不说话,但是只看对方的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说,想做的是什么,他们两心相知,心照不宣,两人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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