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再次叹息,语气略带歉意:“二殿下那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心甘情愿被我们利用,所以说二殿下待你是真心的,你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意。”
我点点头,即使奶奶不说,我也会对亓毓好的。
奶奶最后对我满含慈爱的一笑:“阿照,要记得今天奶奶对你说的话。”
“阿照一定会牢记的。”
……
告别了奶奶之后我立即飞身去找亓毓,他此刻正在我家陪我爹下棋,见到亓毓的时候,他正与我爹杀的欢畅。
他们两人博弈正到关键时刻,对我熟视无睹,我静悄悄的走过去观察棋局,亓毓执白子,我爹执黑子,此时棋盘上的一黑一白两条大龙正在激烈厮杀,谁能杀了对方,谁就赢了。
我大眼一瞧,两条大龙都只有一个真眼,此时两方正在打劫,谁能打赢这个劫谁就能再做出一个真眼,那么龙就活下来了,必胜。
我扫视全盘,统计劫材,明显亓毓的劫材多啊,我爹凶多吉少。
因着亓毓在,我在我爹面前胆子就大了,于是我挪到了亓毓身后,对我爹说道:“爹,你认输吧,别挣扎了,你这棋赢不了。”
“小兔崽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飞来一道细长黑影,我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了那根暗藏杀机的鸡毛掸子,我感觉,只有在鸡毛掸子的逼迫下我的身手才会如此敏捷。
只见我爹轻轻一挥手,那根鸡毛掸子又回到了他手上,我立即躲在亓毓身后抱着他的腰:“你怎么说打就打啊?我说实话你还不让了?”
我爹捏着他的胡须说道:“习惯了,见了你就想扔鸡毛掸子。”
我:“……”
而后我爹看着亓毓说道:“小女不懂事,让二殿下见笑了。”
“其实这样,很好……”亓毓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羡慕,而后眼神便黯淡了下来,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小模样就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可怜巴巴的。
这让我看的,略带心酸啊,看来这是从小没体会过家的温暖啊。
我发现,亓毓在任何时候都是坚不可摧的,除了在提及家的时候,只要一提到‘家’这个字,他就会变的很敏感很脆弱。
他是父母双全,可是却跟孤儿没什么差别,天后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对他从来就没有爱;天帝是他亲生父亲,可还是将他丢在了渺影殿,只为了顺应天后的心意,根本不考虑自己儿子的感受,这个父亲实在是不合格。
此时气氛略带尴尬,我跟我爹对视了一眼,互相怪对方不会说话,而后我哈哈一笑,道:“爹你别磨叽了,赶紧认输吧,我都饿了,娘做的饭都要凉了。”
说完这话,我立即后悔了,因为我发现亓毓眼神的眼神越来越黯淡了,那感觉就好像我在炫耀自己家庭幸福美满一样,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本来是要缓和气氛的,不过现在看来是火上浇油了。
我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笨!还是要你老子出马。
只听我爹对我说道:“死丫头,你爹输不了。”
我接着我爹的话说:“胡扯,你这劫材根本不够。”
我爹狡黠的一笑,那模样看起来奸诈极了:“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再加上二殿下从小就跟咱们家熟悉,亲上加亲,早就是一家人了,谁输谁赢还不都一样。”
我明白了,我爹这是变相的哄亓毓啊!看来还是我爹脑子好用,既然亓毓想要个家,奢望一个家,现成的不就是么?我家这么大,不多亓毓一人。
其实我爹的这番话应该是真心的,真作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拉拢利用了几千年,再假也能变成真的了,更何况亓毓待我爹确实很好,比我还孝敬我爹,若我爹不喜亓毓,定然不会放心的将我交给亓毓。
我看见亓毓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似乎,他明白了我爹的意思。
我爹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即说道:“你少套近乎!输了就是输了,少整歪门邪道。”
我爹得意地说道:“小兔崽子,咱们走着瞧。”
结果是,我爹真的赢了,亓毓放了水输了棋,不过他输的心甘情愿。
……
晚上离开青水泽的时候,我扯了扯亓毓的胳膊,仰头问他:“你今天开心不开心?”
亓毓嘴角上翘,眼神中似乎含了最璀璨的明星:“开心。”
“输了棋还开心?”
亓毓笑而不语。
我沉默了少顷,而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道:“亓毓,我给你生个孩子吧,这样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亓毓怔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中蕴含了很多感情,其中有激动有兴奋还有不可思议,借着朦胧月光,我还看到,他微微红了脸。
我说:“生个孩子你就可以死心塌地的爱我了。”
亓毓将我抱在了怀里,在我耳畔温声说道:“难不成我现在还不够死心塌地的爱你?”
我想了想:“恩,算是吧,不过有个孩子我安心一些。”
亓毓在我耳边笑了,他绝对是开心的。
虽然此刻四下无人,夜色如水般寂静,四周全是漂浮的小云彩,不过我还是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今晚就生吧。”
我本以为亓毓会满口答应,熟知亓毓竟然没有一口答应:“不行,最近妖界不安生,我不想让你和孩子身处险境。”
“半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坏男人说变就变!”我不服,“能有多不安生?孩子还不能生了。”
亓毓笑笑,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可是第二日发生的事情,彻底让我明白了这妖仙两界到底有多不安生。
我记得亓朗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阿照,九重天没你想得好,这富丽堂皇的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辛酸往事爱恨别离,其中的冷漠绝情甚少有人能懂。
如今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突遭重创
清晨我正与亓毓在吃早膳,渺影殿忽然闯进来了位仙娥,她看起来年纪较长,打扮成熟,从仙娥的着装上我看出她的阶位较高。
亓毓见到她之后立即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斥着戒备,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紧张的来到了亓毓面前,没有行礼,没有任何停顿的递给了亓毓一方折叠的信纸。
亓毓立即打开了那张信纸,看到之上的内容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锋利的盯着那个仙娥质问道:“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小仙娥毕恭毕敬的点头:“千真万确。”
亓毓看了我一眼,叮嘱道:“在渺影殿等我,哪里都不要去。”
我点点头。
而后亓毓便匆忙离开了,离开我视线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中提着的青冥剑发出隐隐青光,而他浑身杀气盎然。
随后我看向那个小仙娥,问道:“你是凤栖殿的掌事?”
仙娥点点头:“是,奴婢名为幻羽。”
我就说怎么看她长得眼熟,那日我被天后拉去遭雷劈时她就站在一旁看着。
唉,果然是天后的闹出的事情,这天界也只有她才会唯恐天下不乱。
……
看到亓毓提剑出去的那一刻我便开始提心吊胆,他看上去如此震怒,总归不是好事情。
我想去找他,可是不能,因为他说过要我在渺影殿等他,再说了,我一个草包,去了只能给他添乱。
于是我只能等待,我知道,只要我安然无恙与他而言才是最大的帮助。
我在渺影殿等了他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中他音信全无,我坐卧难安,担忧惶恐,就像是心头的一块肉被人狠狠揪着一样,而且我还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感觉,我像是要失去什么。
在第二天我终于等回了亓毓,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神色悲怆,手中提着的那把青冥剑上也沾满了血迹,鲜红粘稠的血水顺着他的衣衫往下低落,染红了渺影殿的白玉地砖,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亓毓!”我看到浑身是血的他实在是吓坏了,感觉自己的心头肉被剜掉了,亓毓昨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我的亓毓怎么浑身是血?
我立即跑过去抱紧了亓毓,身上和手上瞬间沾满了他的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亓毓你怎么了?亓毓你别吓我,我害怕。”
亓毓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阿照,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就呕出了一口血,顷刻间整个人无力地扑在了我的身上,我无力支撑,抱着他瘫倒在了地上。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我瘫坐在渺影殿的院中,抱着亓毓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去找巫医!快去找巫医!”
渺影殿内被吓傻了的仙娥小厮们被我这一声惊呼喊醒了,立即匆忙的跑出去寻巫医、禀报天帝。
此刻我眼前一片模糊,唯有的是亓毓身上的一片猩红。
“亓毓,你别吓我!”我哭着说。
亓毓他第一次没有安慰我,而是一口接一口的吐血,嘴里不断的呢喃着:“阿照,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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