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痛,还有彻骨的冷。她感觉自己似乎躺在深冬夜里的寒冰上,浑身冻僵,几乎快死掉。凤乔只得重新闭上眼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了一部分,才重新睁开了眼。
这似乎是在深渊底,四面石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冰清澈如同水晶,可以清晰的看清底下的岩石,折着光,凤乔大约猜测这冰足有几丈的厚度。无数冰棱或刺起或垂下,反射着月光冷冷,犬牙交错,横棱上蔽,寒气森森然如同地狱。仰头看去,有一线天般的悬崖顶,明月透过冰棱间的缝隙,挂在深色夜空,映的天地明亮。
就在他们上方,交错的冰棱间有一个大洞,边缘具是折断的痕迹。很明显,是被她和老虎掉下来砸开的。折断的冰棱冰刺掉落的满地都是,有几块碎冰就落在她身边。
最令凤乔惊奇的是,这石壁极为陡峭,如同被人劈出一般笔直,完全不像是自然能够形成的产物。
凤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冻僵了。现在还是在六七月最热的夏,身上穿的更是凉爽透气的单衣,但周围这诡异出现的冰,却把温度降低到了腊月寒冬般!
老虎躺在她不远处,肚子上还微微起伏。大约是摔下来时的反弹,让他们两个砸向了不同方向。
凤乔的视线扫过四周。
远处有一根拔地而起的巨大冰刺,底部最粗处约有五人合抱的粗度,尖部直直刺向天空,大约四五丈的高。
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但浑身还是极冷。伤口虽然能快速愈合,但失去的血液却不好补。大约是她特使体质的原因,她并没有被寒冰冻伤。
凤乔踉跄的爬起身,捡了根冰棱撑着,扶着冰块慢慢往前磨蹭。这崖底温度极低,冰摸起来却没有要将她手冻僵的感觉,她有些奇怪的使劲蹭了蹭,冰棱竟然没有丝毫受热熔化的迹象!
凤乔有些奇怪,但也懒得多想,只是撑着冰棱很快走到了冰刺面前。
冰刺里,封着一把剑!那剑本来通体银白色,上面却沾满了红褐色的血迹,盖住了遍布剑身的诡异花纹!
她抬手,想摸上冰刺,却不防胳膊有些僵硬,竟狠狠划过尖锐的冰,撕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那些鲜血滴滴答答顺着胳膊滑下,滴落在寒冰上,竟发出嗤嗤的声响,一阵阵白色雾气升腾而起!
凤乔大吃一惊,但她脑袋里还是钝钝的疼,有些反应不过来。腿蓦地一软,就快要滑倒,不由一手撑在了冰刺上。
冰刺瞬间融化!
凤乔只觉得掌下突然实力,身子一个趔趄,原本撑在冰刺上的右手已经深深陷在冰刺里!
这些冰,似乎极其惧怕她的血。凤乔一低头,看见地下原本滴上她血的冰面已经融化出了一个不小的坑,而手臂陷在冰刺里,融化出的洞还在嗤嗤冒着白烟,不断向外扩大!
她已经能摸到那把剑。
“吼,吼——”
凤乔猛地回头!
那只老虎!它竟然蹒跚着爬了起来!
凤乔能清晰的看见它眼中血红的凶光。来不及感叹它生命的顽强,她心里一紧,右手已经条件反射的握住剑柄,一把拔了出来!
雪光如练,右上劈而下,直直迎上了扑来的老虎!
嗤——
血泉如注!
凤乔倒吸了一口冷气。
半个虎头,咕噜噜在地上滚,最终停在了凤乔脚边。老虎巨大的身体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溅了凤乔一脸血花。不规则的虎头切口处极为平滑,可见丝毫未受骨骼阻隔,利剑直劈之下,连声音都是小小一声嗤!
这是什么剑,竟然锋锐如此?!她劈开老虎身体的时候,完全没有用上力,就像用铁刀切割豆腐一般,连劈断骨头都轻松如此!
崖底森森的寒气,只消片刻,沾染在凤乔身上的血迹就被冻成冰碴。
凤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缓缓停下,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剑。剑身银白,泛着皎皎冷冷的月光,遍布细细密密的花纹。那些花纹呈现深褐色的,镌刻极深,几乎贯穿了剑。剑锋上沾满了血迹,已经由血红变成红褐色,还在不断流淌,覆盖了整把剑——
不对,不是血迹!
是锈!
眨眼间,银白的剑就已经密布锈迹,那些锈痕从花纹、从剑锋开始蔓延,迅速侵蚀完整把剑!剑锋被腐蚀,斑驳卷刃,光滑的剑面变得粗糙不已。暴露在空气中的剑,似乎在隐隐颤抖,凤乔一个抓不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把锋锐无比的银剑,已经变成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废剑!
她倒吸一口冷气,却见锈剑猛地一颤,竟爆出一团灼亮的蓝光!蓝光眨眼间凝成一点,瞬间从她的额头冲了进去!
凤乔只觉得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昏倒在了冰面上。
第四章 暗流
轰啦一声,深渊底部万丈寒冰砰然炸裂!
一道如有实质的灵气,徒然爆出!锈剑猛地一颤,竟自动飞起停在凤乔面前,一曾淡淡薄薄的蓝色光膜瞬间展开,笼罩起凤乔,挡住了外面四处飞溅的岩石冰块!但她浑身似乎被千斤重的石块压住,巨大的威压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汹涌的灵气巨浪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浪,波涛起伏不定。那股灵气直冲凤乔,却被薄弱而坚韧的光膜挡在外面,太过极迅的速度让空气禁不住发出噼啪爆裂的炸响!灵气四周卷着凌厉的疾风,无数紫白相间的电弧爆裂,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而来!
暴虐的灵气在接触到凤乔的下一瞬,竟化指为柔,轻轻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幻化出的光膜变成一个蛋壳状笼罩住她,在澎湃的灵气巨浪中被远远抛出!
巨大的冲击力被挡在光球外面,但仍有些许泄漏进来的灵气也狠狠撞在凤乔身上!即使在昏迷中,凤乔也觉得自己如遭重创,胸中一片气血翻腾,嘴角边渗出血迹。
她昏了过去,便不知道自己被包裹在光球内,让灵气巨浪径直抛出深渊,直直落在了悬崖之上,随即又被推开,消失在远处。
崖底逐渐恢复了宁静。只是此前那暴动的灵气,却无法遮挡的从此方悬崖瞬间跨越千万里,越过山脉,驰过平原,奔过江海,彻底打破了宁静!
冥海,一座粗犷的黑石城堡,最深处大厅里的大汉一掌拍碎了石案:“我明明已经废了他!”
北天极北,紫袍男人失手打碎了冰玉酒爵,极度的恐惧让他全身发颤:“结界破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西极天之尽头,一身金铠的青年扔下一枚虎符:“传我命令,让七太子不惜一切代价,前往探查!”
东海之滨、南冥之岛、幽森鬼城、九霄云巅、万里密林……就在无数个大陆顶尖实力,为这突然出现的躁动灵气掀起轩然大波之时,昏迷的凤乔,也被轻柔包裹住她的灵气,缓缓送往远方。
而在帝牢山脉最深处,一个隐藏在万丈深地下的深深溶洞,有间层层封锁的监牢。
监牢的地面凹凸不平,镌刻着层层叠叠阵纹,万年不变的暗红色火焰正在阵纹上腾腾燃烧。这里的温度极高,普通金属瞬间便能化为铁水,看守监牢的人都远远的躲在地面之上。
在阵纹之中,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着一个男人。他被数枚两尺长半寸宽的铁钉将双腿牢牢钉在地面上,暗红色的火焰正围绕着他燃烧灼烤。他的双手高高聚过头顶,手掌被铁钩穿过。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只留下深褐色的血迹斑痕。
在凤乔拔出那把诡异的剑的同瞬间,那双紧闭万年的眼睛,缓缓睁开。
然而随着他眼睛的睁开,暗红色的火焰腾的窜起三尺高,更加剧烈的燃烧起来,灼烤着他的身体,火中隐隐浮现无数狰狞的鬼脸,阴风阵阵,厉鬼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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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朴的石屋,昏暗的油灯光。铁戈静静坐在木桌旁,读着一卷兽皮书,他清秀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笑意,温和,温柔。
“儿子,大人找你。”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个年迈的老者几乎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他的脚重重跺在地面上,扬起了细小的灰尘。铁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老者正是村长铁狼,铁戈的父亲。他已经年迈,却精神矍铄,一双鹰眼锐利,不断闪现着算计的光。
然而老者完全没有注意到铁戈的皱眉,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与喜悦之中。他一把抓住了铁戈的肩膀,“儿子,你能得到了寒云城长老的赏识,马上可以离开这荒凉贫穷的大山深处了!呵,那寒云城长老二十年巡一次山,爹早就看出那玉璧不同寻常,果然给你换来了一个好前程。总算没让爹当年白白弄死了那刘二婆。”
他忽然住了口,弯下腰贴近铁戈的耳朵,老人苍老的脸上慢慢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凤乔那小妮子,你可……?”
铁戈慢慢的收起兽皮书,悲痛的神色一瞬间漫上了他的脸庞,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道:“我、我去晚了,那里只剩下她的刀……”
铁狼一愣,有些疑惑的道:“她真被老虎吃了?也罢,看来是天助我儿。这下更没人知道那块玉璧的来历了。儿子,那长老找你,若问起来你可记清了,那玉璧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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