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楼雪色上前打了个招呼,“出了什么事么?”
不等淮良侯答话,身侧蓄着羊角胡须的中年人朝楼雪色拱拱手:“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二小姐吧?今日我与宋将军正是为二小姐而来。”
前阵子才有官府的人来抓她,最后不了了之,今天又换成军队的将军了吗?这是打算用成千上万士兵来恐吓她的意思?
楼雪色笑笑,依旧不动声色:“我既不懂行军打仗,似乎也不认识军队的人,二位将军确定没有找错人吗?”
“二小姐听得没错,我们就是特地来找您的。”较为年轻的宋将军略显傲慢,语气带着几分生硬,“近月我颖阑国南陲和东关屡屡遭蛮夷侵袭,戍边军人马严重缺乏,皇上下旨令朝中年岁三十以下武将及功臣子嗣入军服役——”
话说一半,淮良侯重重一声叹息懊恼打断:“宋将军,皇上应当知道我府上情况,我膝下无儿仅有两女,哪来的子嗣送去服兵役?皇上要是不肯通融,那我这把老骨头去上阵杀敌还不行吗?何必为难个孩子!”
“楼侯爷,皇命如天,我们也只能奉旨行事。再说这件事您不是已经上奏过皇上吗?皇上不同意,我们又能如何?”宋将军手中握着一卷圣旨晃了晃,“侯爷府上长女有疾在身不能入军,那也只能让二小姐顶替,这决定合情合理。侯爷多番阻拦,是想抗旨不遵么?”
淮良侯脸色一白,倒吸口凉气。
说理没问题,但是当说理对象是天子之时,太过争执就要被扣上抗旨的罪名,这结果他一个以军功封侯的小人物可担当不起。
楼雪色大致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略一思索,故意“咦”了一声:“这就怪了,我也认识一些王侯家的公子千金,怎么未曾听说他们要服役?莫非这圣旨专门是给我们侯府下的?”
“皇上圣旨里说得明白,此次征役只针对二品以下武将,家中独子者可免,已出阁之女可免,未成年子嗣可免,病者可免。这四条标准顺下来,女子里也就二小姐一人需要跟我们走了。”
也就是说,听着挺吓人的强征兵役,其实只她一人倒霉?
楼雪色冷笑:“这个可以免,那个可以免,二位不如直说有人只想让我去服这兵役更简洁。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愿去,会有什么后果?”
两个将军对视一眼,仍是那宋将军板着脸回答:“二小姐执意不去,我们也奈何不了,只能上奏皇上说楼侯爷抗旨不尊,之后会怎样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这么精准的挑人法,很明显是有意冲楼雪色来的。依着她平日脾气,才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直接把人踢出门完事;可如今事情牵扯到淮良侯,楼雪色就没办法任意妄为了,毕竟那是她的生父,她总不能为保自己连累亲人。
缓缓深吸口气,楼雪色放松双肩,抬眉默默看了淮良侯一眼,而后平静地朝那两位将军点点头。
“好,这征役,我认服。”
正文 34.第34章 强制兵役
“简直胡闹!你知不知道军营是什么地方?一个女人跑去那种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谁给你这么大胆子随便应承下来的?就为这件事我跟皇上争执了两天,结果被你一句话……真是作孽!”
侯府书房内传来阵阵吼声,院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氏探头探脑望了片刻,听里面声音渐渐小去才回过身,一路踩着碎步奔到一墙之隔的小花园。
“清兮,你猜得真准,那丫头果然答应去服役了!”
楼清兮坐在池塘边,漫不经心剥着瓜子喂鱼,听唐氏回复不由一声冷笑:“她不去能行么?爹老糊涂了,拼了老命去跟皇上理论,她楼雪色可不糊涂,知道惹得龙颜大怒对她更没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睿亲王家大公子的确有能耐,竟能劝动皇上下这种圣旨。”唐氏故作羡慕道,“也亏得是你,其他人哪里值得纪大公子如此费心?想来用不了多久啊,那睿亲王府的花轿就到咱们家门口了呢!”
楼清兮原本心情还算平定,听了唐氏的话顿时脸色铁青,猛地将一把瓜子都摔进池塘里。
失身于地痞的事是淮良侯府耻辱,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憎恨。尽管纪纭多方打点堵住了朱大户的嘴,没有让这场闹剧传播出去,可她终归不再是干干净净的闺中少女,想要嫁进王府当正室,可以说再无可能。
“她楼雪色不是不让我好过吗?那就走着瞧,看看最后哭的是谁!”
楼清兮撂下狠话扭头离去,留下唐氏站在池塘边,远远轻蔑一眼,冷笑里满是嘲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着当正室呢?母女一个德行。呸!”
侯门深宅里的喜怒哀乐、恩怨是非,楼雪色不愿过问,哪怕她很清楚征兵役这件事必然有纪纭在其中动手脚——不然楼清兮好端端的,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恰到好处装病?
退一万步想,就算她去找楼清兮或者纪纭麻烦也没用,事情已成定局,皇命不可收回,她只有挨过这一关,学会更加谨慎提防背后小人。
“这件事明显有人在后面捣鬼,一意孤行违抗皇命只会招来灾厄,不如将计就计,走一步看一步。”
楼雪色语气平淡,比起淮良侯冷静许多,澄净目光落在窗外萧索景色上,也染了一层朦胧光晕。
“最近半个多月我在帝都没找到任何线索,能趁这机会多接触些人也好,万一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与害死清玉的人有关,倒算是我因祸得福。我走后让暖意替我看店吧,正好能避开楼清兮母女,谁也猜不到她们还会想出什么馊主意害人。”
淮良侯面色一滞,嚅嗫道:“也不能妄下断言说是她们做的……”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这些年她们母女是如何苛待清玉的,我不说你也知道。留她们在终归是祸,你若不忍心割舍那就多加小心,如果有一天我再发现她们为非作歹,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口气堵在胸口,淮良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才一声沉沉叹息:“那你呢?一个人去军营能行吗?虽说有些地位的子弟不会派去边陲,大概就在京畿周边营中服役,但那毕竟都是男人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子,终是不便。”
“论辛苦,我在剑门修行时什么苦头都吃过,没什么可担心的。要是论危险……”楼雪色冷然一笑,“我去了,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她是楼雪色,不是楼清玉,敢于欺负她的男人,这世间向来不会有。
有的话,她也会让其迅速消失。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楼雪色的固执淮良侯深有体会,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么,剩下的也就只有喋喋叮嘱,那副模样丝毫看不出当年叱咤沙场的雄姿,更无法将他与先帝最青睐武将之称相提并论。
如果当年他没有逼死娘亲,如今定然是另一番景况吧?这些前尘往事又该怪谁?
楼雪色仍对昔日噩梦耿耿于怀,可是面对被愧疚纠缠一生的淮良侯,她却做不到憎恨,无法像楼清兮母女那样,连自己的亲人都能狠下黑手。
那是她的父亲,再多抱怨,她都必须保护的人。
淮良侯武官出身,先帝时参与过不少征战,对军中人事十分熟悉,略一打探就问清了楼雪色将要去服役的军营,果然是在京畿附近,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涌上巨大担忧。
“消息没错应当是分到玉门军,距离帝都很近,算是比较富庶清闲的一处。不过你这脾气得改改,那玉门军主将军功累累、性格古怪,就连副将也都是立过大功的人物,到那边你可得收敛些。”
楼雪色应承下来,心里却没当回事。
军中能查到线索应该不多,她去也就是探探是否有可疑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想办法回来,总不能真在营中闷上三年。
诸事定下,只等五日后去玉门军报道,期间这几天楼雪色过得如往常一般平静,倒是急坏了秦先,天天不是在店铺里背着手团团乱转,就是坐在桌边对兵役抱怨连连。
“别人家也有要服役的啊,花点儿银子就都疏通明白了,怎么到你这里这么麻烦?这不是欺负人么!”
楼雪色不置可否:“有猫腻又能怎样?命令是皇上下的,金口玉言改动不得。唯独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么大脸面,被憎恨到让人去花言巧语游说一朝天子的地步。”
“这事儿要真是纪纭怂恿的,那就说明皇上是个糊涂蛋,什么鬼话都肯听。”秦先嘟囔一声。
提起皇帝,楼雪色忽然想起蕙妃所说,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把自己的嫔妃当礼物送人,于后宫风气满不在乎,逆反常规不愿留下子嗣,又听从谗言下这么荒唐的圣旨……这皇帝跟昏君有区别吗?
问秦先,秦先愣怔半天,最后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皇上吗?跟我爹入宫倒是见过几次。该怎么说呢?皇上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啊!”
正文 35.第35章 热闹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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