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这扁毛畜生,再捣乱我就把它炖了喝汤。”
楼雪色厌厌瞥了一眼,又一声唿哨,小苏扑楞翅膀挣脱云苏束缚,咕咕叫着飞回楼雪色肩头。
与君墨离的关系,楼雪色感觉就像天气一样,时好时坏,难以把握。
好的时候,他也懂得温柔体贴,虽然总带着几分毒舌;不好的时候,他会很冷淡,对许多她认定的观点加以嘲讽,无情得像是个路人。
就这样磕磕绊绊一路走来,多数时间他们是在争执中度过的,每到她被君墨离气得认为这人无法理喻时,君墨离又会出乎意料地做些事情,让她对之前的认定觉得有所偏差。
不过总的来说,君墨离这人,多半是八字与她不合。
这一处地域气候干燥,没有帝都那么冷,但也是萧条冷清的冬季,树上的叶子都落了,地上也没不见茂盛蒿草,露宿必须做好防风措施才行。
楼雪色自诩有些经验,离开帝都时特地准备了硬毯和厚披风,有铺的有盖的,不至于因为冷风侵袭彻夜难眠。
相对而言,君墨离的准备简陋许多,似乎只有一大卷厚桐油布。
讥笑他一定会招来毒舌反嘲,自讨没趣。楼雪色忽略掉跟在身后的君墨离,在林中找了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恰好旁边有尚未解冻的水泊,可以供小苏和马匹饮用。
“这种山林风很大,你还特地选在水边?”君墨离见楼雪色铺开硬毯准备“安营扎寨”,微愣一下,“这么单薄的东西,来一阵风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阵林风骤起,吹飞了楼雪色的披风,也将硬毯吹得接连翻了几下。
然后楼雪色眼睁睁看披风挂在树枝上,硬毯则精准地翻进了水泊里。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君墨离耸肩,感慨摇头,“没常识害死人。”
楼雪色没工夫与君墨离废话,飞快从水中捞回硬毯,站在水泊边发愣——硬毯湿漉漉的,被冷风一吹很快就会结冰变成硬板,只剩下厚披风的她要怎么熬过这一夜?
回头看看潮湿冰冷的地面,根本没有躺上睡一晚还能保持浑身干燥的可能。
困扰间,君墨离已经手脚利落地用剑砍下几段树枝捆成三角支架,又将厚桐油布搭在树枝上,边角用大石压住,轻轻松松搭盖出一个简易帐篷,里面还特地用桐油布铺好,看上去干燥又温暖。
比起硬毯和披风,君墨离的桐油布更方便携带,而且使用起来似乎更有效果。
楼雪色抱着披风眼看君墨离钻进帐篷里,恨不得几个白眼翻死他。
“自以为是的楼姑娘,等你闯荡几年江湖再装作有经验吧。”君墨离好整以暇侧卧帐篷中,一副享受神情。
楼雪色深吸口气,转过身不去看他,憋着一肚子火捡枯枝、生火堆,缩在篝火旁取暖。
将夜,林风越来越紧张,一阵连这一阵,即便楼雪色不畏寒暑,仍很难消受割得脸颊生疼的刺骨寒风。
从剑门赶往帝都时还未到初秋,天暖日长,并不觉得昼夜兼程有什么难熬之处,可如今……
楼雪色知道这又是自找的麻烦,去也无可奈何,毕竟她自幼成长在剑门,从未下山游历凡尘俗世,根本不懂得如何在各种严苛环境中生活。
“多放些枯枝,火烧旺一点,夜里就不用再填了。”
简易帐篷中忽然传来君墨离慵懒声音,两块用油纸细心包好的肉干滚到楼雪色脚边。
“泡着水吃。吃完进来休息,明天早些赶路。”
正文 167.第167章 相偎之夜
有厚厚的桐油布抵挡寒风的确暖和许多,再把披风披在背上,外面燃着篝火,驱赶走严寒的暖意让楼雪色渐渐有了几分困倦。
“小苏,进来。”
听到楼雪色呼唤,小苏一声长鸣,自枝头俯冲进帐篷,一头钻进楼雪色怀里。
“怎么说也是我借你暂用的帐篷,不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吗?或者你管好这扁毛畜生,让他别总虎视眈眈盯着我。”君墨离对小苏仍有几分忌惮,刚说上两句话,又招来小苏扑翅膀咕咕恐吓。
楼雪色抱好小苏,吻了下小苏头上灰白相间那撮软毛,慢道:“这么大的帐篷,加小苏一个能占多大地方?别小肚鸡肠的。”
君墨离无语摇头。
其实帐篷很小,那一卷厚桐油布也就圈出巴掌大的地方,君墨离一个人在里面都不能自由自在横摆四肢躺着,楼雪色进来后二人就只能靠坐。
想舒舒服服躺下睡觉,简直是奢望。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世子,即便投入门派学武,应该不会像那些侠客一样风餐露宿到处奔波,哪学来的这些?”为了防止自己先睡过去丢脸,楼雪色没话找话闲聊。
“不是行走江湖时学的。”君墨离向后仰倒,蜷起膝盖头枕双臂,“我随军队去过漠北,路上云苏教会我怎么支帐篷,怎么防蚊虫,还教我辨别许多能充饥的植物。说起来,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却比我懂得许多。”
远离帝都后,楼雪色对云苏的名字已经没有太强烈抵触,听君墨离说起往事颇有几分好奇。
“是在他出事之前吗?还是那之后?”
君墨离反应半晌才明白楼雪色所说那件事是指什么,几许怅然清笑:“之前。那之后……那之后我们就不再是一路人了。”
云门军的损失,云家的损失,还有云苏所失去的东西,那些不是一句兄弟情就能弥补的。
楼雪色一直对云苏永远没有表情和温度的面具耿耿于怀,也对君墨离和云苏所代表的不同势力感到怜悯。
没有你争我夺的权势纷争,他们又怎会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
曾经她天真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想做,没什么事做不到的;及至经历这一系列风波,被卷入尔虞我诈中走上一遭,她恍然明白,许多事,他们身不由己。
无声叹息,楼雪色的心又软了几分。
“君墨离,你为什么选择投身到那些纷争中去?像秦先那样远离一切不好吗?就算不能与云苏继续做兄弟,至少不必站在他敌对的一方。”
“秦先是亲王世子,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有皇室宗亲这层关系庇佑。苍逸王府却不同,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我担心父王甚至无法安享晚年。”君墨离语气清淡,仿佛是在聊很平常的话题,“至于云家,有我在中间斡旋,总比两方势力激烈冲突要好吧?有时候敌人未必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君墨离的回答,楼雪色很容易理解。
譬如某些可以对云家派系造成重创的举动,如果换做其他人,也许会很高兴这么做;倘若负责这件事的人是君墨离,他就可以尽量避免冲突,以此减少对云家的伤害。
只是这样不停衡量斡旋,他必然很辛苦。
“被权势功名束缚着,到头来究竟能得到什么?伴君如伴虎,再位高权重的人,不定哪天就会身败名裂成为监下囚。”
君墨离懒懒闭上眼,一声有意无意轻笑:“怎么你也开始忧心这些了?不是与你毫无干系吗?”
“我是楼家的人,总不能眼看爹爹在权海中沉浮挣扎。”
楼雪色回答得十分自然,陡然发现自己的回答跟君墨离没什么不同后,立刻陷入沉默。
很久很以前,在失去娘亲时,她仿佛一夜间成熟长大,即便没有对父亲加以憎恨,却终归无法报以好感,觉得就算哪一天父亲死了自己也不会有半点伤心难过。
而在她回到帝都之后,这些心情,一点一点发生改变。
如果是年幼时的她,看着现在的自己一定觉得很荒唐吧?她竟然想要保护父亲,保护楼家,保护一些许多年来她素未蒙面的亲人。
肩头忽然一凉,披在背上的披风被君墨离扯了过去,用力一甩,安安稳稳将二人包裹其中。
“你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老老实实当个红尘里来去的凡人就够了。”淡淡开口,君墨离伸出手指在楼雪色脸颊上用力一点,“超凡脱俗的仙子有你这么差脾气的么?长得又丑。”
前半句,楼雪色挺想感谢君墨离的,后半句,想感谢他全家。
感受都主人的不悦,小苏咕地一声跳了起来,一爪子朝君墨离连上抓去,狭小空间内君墨离想躲都没地方躲,幸亏小苏被楼雪色一把抓住。
“睡觉了,小苏,别弄脏爪子。”
摸了摸自己险些破相的脸,君墨离连连倒吸凉气:“让它离我远些,我还指着这张脸吃饭呢。”
“脸都不要了,还指它吃饭么?天方夜谭。”楼雪色翻个白眼,双臂圈紧膝盖,侧脸枕在膝盖上打算歇息。
这姿势实在难受,却也没有其他办法,这么小的地方,根本不容她躺下好好休息——除非把君墨离赶出去。
君墨离见楼雪色不再理他,盘膝坐着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扯出颈间红色吊坠把玩,不过一会儿就见楼雪色开始左晃右晃,一副将睡未睡的迷糊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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