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沁雪没打算出去了——按原计划,她应该被抓起来,然后被关入玄牢。
虽然看不到底下百姓是什么表情,但他们的反应代表了一切,声声欢呼声刺激着舒沁雪的耳膜。这下,终于如他们所愿了吧!
冰墙消失,化成一道枷锁,锁住了舒沁雪的手脚。
几个侍卫走上台,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舒沁雪被带走了。乌云散去,阳光在笼罩着大地,如百姓们的心中的希望,再次洒在他们的身上。
夜氏皇族们都松了一口气,千年来的江山还是保住了。
在场众人皆乐,唯有夜枫楠,一个呆呆地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皇嫂被几个侍卫带走,内心有说不出的忧伤。他知道,皇嫂刚刚说的话都是气话,不是出于本心。平日里和舒沁雪的一切乐事一一浮现在夜枫楠的面前,泪水忽然忍不住地流下。
就算皇嫂不是圣朝的人,那有怎样?她从未伤害过人,就算皇兄说那个流着蓝色的血的人头是被皇嫂拧下来的,他也不相信——皇嫂那么善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骇人的事情!
一时间,夜枫楠自嘲,他有皇上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什么用呢?就算想保护自己最喜欢的人都无能为力——要顾及到那些愚蠢的百姓,还要顾及到皇族其他人的意愿。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皇家有多少人想杀了他,夺他皇位,他很清楚。
天黑,人散,夜市烛火闪耀,人人满脸欢笑,原因就是夜氏皇族将妖女抓到手了。
初冬夜凉,穆馨晴坐在窗前愁绪万千。她早上虽没有被允许观看抓妖仪式,可她从丫鬟们的表情就已经能够猜出舒沁雪的结局。她虽然相信舒沁雪不是圣朝的人,但她始终不相信舒沁雪会去杀死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这件事情,一定有漏洞!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站一旁的丫鬟看着穆馨晴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凉风下沉思,心里焦急着呢!若是穆馨晴着凉了,他们这些下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王府刚除掉一个大祸患,要是现在又有一个人出事了,那王爷肯定会怪在他们这些下人头上。打扰穆馨晴,顶多就是被骂。于是,其中一个丫鬟上前,走到穆馨晴的身边。
“娘娘,夜深了,是时候就寝了。”丫鬟小声地唤着穆馨晴。
听到丫鬟的声音,穆馨晴这才缓过神来,发现已经很晚了。凉风习习,再加上她的衣服单薄,身子忍不住颤抖。也罢,这么晚了,想了这么久都想不出什么突破点,倒不如先睡上一觉,明天继续想想。于是,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起身准备休息。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帮穆馨晴更衣,另一个帮穆馨晴将头饰摘下,放进首饰盒中。
“秋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穆馨晴发现那个帮她摘头饰的丫鬟拿错了首饰盒,“这个是放在那个檀木盒里的!”
那个叫秋月的丫鬟吓得一惊,连忙道歉。拿出檀木盒将头饰放了进去。
穆馨晴叹了口气,真是没有一件事能让她顺心的。想着,余光瞥见了她桌上一些不算太贵重的头饰,脑海中闪过了一道机灵。
之前舒沁雪跟她说过,他们那三个月的探访民情,是以游人的身份出游的,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穿的粗布麻衣,不是王府上的那些上好的衣料。戴头饰,只能戴那些极为普通的木簪,就连腰上的配饰都要选那种普通的玉佩,更别说那种镶满珍宝的金银头饰。
那两个农妇拿来的玉佩穆馨晴有看过,是上好的玉。明明是要去探访民情,乔装成普通人家的舒沁雪怎么可能会带上这样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
人人都知道,舒家的嫡女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这也是嫁给王爷的原因之一。聪明得人人皆知,怎么可能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再之,他们三人是以游人的身份在民间查看民情的,那两个农妇凭着那块女式玉佩,怎么怀疑上王府的?那种玉虽说是上好的,可权贵人家都能够买得起。她们两个为什么不怀疑其他人,偏偏就认定是王府的人杀了他们村的人。
还有,查看民情这种事情的时间向来只有皇家人才知道,还有在皇家中工作的下人才知道,那两个农妇是怎么认定王爷偏偏就会在那个时间段到民间体察民情?
疑点一个个摆在穆馨晴的面前,结论呼之欲出。一切的一切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这让她害怕得差点惊叫出声来。
真相是什么?现在,在穆馨晴看来,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真相就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舒沁雪!而且,这个人是王府里的人。那么人就不是舒沁雪杀的,而是其他人杀的。那也就意味着,王府中,不止舒沁雪是异族人,还有别人也是异族人!
怎么办?她应不应该跟王爷讲?若是她说了,那么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在暗中将她给杀了。幻术那么高明,再弄个人来冒充侧妃,这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不说的话,舒沁雪会被扣上“杀人“的帽子,然后冤死在玄牢中。更重要的是,全国上下百姓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纠结万分,一下子,穆馨晴的思绪全乱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生过客
纠结了许久,穆馨晴决定了——告诉王爷!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圣朝的存亡。她,穆馨晴的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举国上下百姓们的性命。万一藏在王府中妖怪就是为了危害苍生,因为她一个想苟且偷生没有告诉王爷,而百姓们都遭殃了,她活着有意思么?
就这样,穆馨晴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告诉王爷!
“秋月,帮我拿来那件很久没穿的黑色衣服。”穆馨晴的双目中写满了坚定,看着左右两边的丫鬟,“我现在要去见王爷!”
现在?丫鬟们一愣,她们的主子现在要去见王爷,这月黑风高的,难道是要……想着到某种画面,一旁的丫鬟们瞬间羞红了脸。
秋月也愣住了,她家主子自从病愈后就再也没去找过王爷,现在是要趁正妃走了,上位么?平日里和舒沁雪关系那么好,原来只是装的啊!她家主子真是好心机。
想着,秋月连忙跑到衣柜旁,不是拿出穆馨晴指定的那件黑衣,而是另外一件能衬得穆馨晴比较妖艳,能够得到王爷芳心的红色衣裳。一边想着,她家主子穿上这件衣裙一定能让王爷大为欢喜的!
“娘娘,那件黑衣裙怎么能够取得王爷的欢心呢?”秋月拿着那件妖艳的裙子看着穆馨晴,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秋月觉得,这件衣裙才能衬出娘娘您的美!”
一看秋月拿的那件衣服以及听了她的话,穆馨晴一下子明白了这些死丫鬟是在想什么!
她怒了,这些丫鬟果然只有当丫鬟的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都弄不清楚,只有一点儿小聪明,还一脸沾沾自喜。也罢,不跟粗俗之人一般计较!
“我叫你拿什么衣服你就拿过来!”穆馨晴大骂道,随手拿起桌上已凉的茶水泼在那件红色衣裙上,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面上,以表自己的怒意,“收好你们一个个的龌蹉思想。身为下人还妄想揣测主子的想法,是想被拖下去掌嘴吗?”
见穆馨晴气成这样,秋月吓得直哆嗦。穆馨晴很久没发脾气!难道,是她刚刚想错了吗?
夜黑风高的,不是想和王爷共度良宵,还能做什么?黑衣?难道穆馨晴想去王爷那给舒沁雪那个妖女求情?她家主子疯了吧!但穆馨晴刚刚说的话都到那个份上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先将红色衣裙交给其他丫鬟去处理,来到柜前拿出了穆馨晴很久没穿的黑衣裙。
穿上黑衣裙,穆馨晴亲自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梳头发。一群丫鬟围上来想要帮忙,她拿着银簪威胁她们,谁敢靠近就用银簪扎死谁。
胡乱盘好发髻,拿起一支木簪插在发髻上,穆馨晴独自一人来到夜慕轩的书房中。她猜测,这种时候夜慕轩一定睡不着,一定是在书房里准备着明日早朝该给诸臣一个什么样的交待,以及如何处死妖女。
如她所料,书房里檀香袅袅,夜慕轩坐在椅子上,满脸愁绪。桌子上一张空白的文案,墨砚中旁一支还未沾墨的毛笔。桌面上的茶水早已冷却,没了雾气。
“王爷。”穆馨晴轻声唤道,对上了夜慕轩的双眼,“臣妾有一要紧事要报。”
夜慕轩抬起头便对上穆馨晴的双眼,见她双目写满了焦急之意,看来真的是要紧事。不过,这么晚了,这穆馨晴想说什么?
不管她想说什么,夜慕轩此刻只想转移注意力,不想继续想文案,于是回答:“说吧,天色已这么晚了,还要你亲自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王爷,臣妾认为,雪妃娘娘这件事有蹊跷!”穆馨晴一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就算是被杀了,也要说,“臣妾认为雪妃娘娘是无辜的,请王爷明察!雪妃娘娘平日里那么善良,是不可能杀害一个和她不相干的人。”
又是这件事,夜慕轩皱起了眉头:“若是要报这件事的话,那就算了。本王劝你早点休息。”
一听夜慕轩这话,他又要赶她走了!穆馨晴立刻说道:“王爷,臣妾认为,府中还有其他人会妖术!这件事一定是有人设计要陷害雪妃娘娘。那两个农妇凭一块玉佩就能断定这是我们王府的人所做的,这不是很奇怪吗?圣朝权贵人家那么多,偏偏怀疑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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