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魇 (芊舟)

　　“基因突变？”
　　小花倒是吓了一跳。因为，她脑子里马上呈现出好莱坞大片里出现的各种怪物，有的是因为外星人导致，有些是人类自己的尝试导致。
　　“那个人……”小花用手指了指。“真的是李潇？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出家为僧还能蓄发喝酒么？莫非也是学的济公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花想用一个冷笑哈调解一下情绪，却根本是适得其反。心中特不是滋味儿。
　　先前在杋野的舞台上，那个李潇可谓容光焕发。不光是眼神，全身似乎都在放电，至少十万伏特。即使是台下那个沉默冷傲的李潇，也是魅力四射，可如今，竟然已是垂垂老矣，真是美人迟暮啊，悲哀！
　　这世界，又凭空消失了一位花样美男。
　　小花一边感叹，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拍照拍视频。
　　她估计发给陈莉娜看，她也许会看得流泪！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眼角也微微湿润了。不是她太脆弱，只怪眼前的画面太凄美。
　　“变成怪物？”夏承皓心中本来也是一片萧索，先前的笑，多半是苦笑，此时却不禁哑然失笑，“你想太多了！被好莱坞大片洗脑了吧！他不会变成怪物，可是……”
　　夏承皓说了一半，心中忍不住戚戚然，当年多好的兄弟啊，武陵市一中三大校草，他们占了其中两席，如今再见，不说永别，却也时日不多。
　　“他想干什么，谁又能阻挡得了？李潇的成人早衰症比一般人要严重得多，可他不肯配合治疗，连维生素c也不愿服用，作息时间以及生活习惯的颓废，令病情数倍于他人，他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小花正拍摄手机视频的手颤了颤。
　　“你是说，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夏承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悲苦感慨万分。
　　“陈董！”
　　夏承皓奇怪了的望了眼小花。
　　小花已经停止了拍摄，打开了流量开关和微信。
　　这一次，她豁出去了，开了视频通话，顶着流量和电量耗得她心疼万分的煎熬。
　　“陈董……我啥也不说，你自己看吧……”
　　小花悄悄靠近了依然浑然不觉的李潇，将摄像头对准了李潇。
　　李潇似乎听见了手机里面传来的异样却熟悉的声音，缓缓扭过头来，猛灌了一口酒，苍老的容颜暗淡无声，头发花白，皮肤褶皱而松弛，眼睛凹陷，在面颊和裸露的手臂皮肤上分布着极为明显的老年斑，宛若千年的老树皮上由风霜点缀的斑斑驳驳的虫洞。
　　“你在哪里？他是谁？”
　　陈莉娜的声音惊疑不定，情绪很显然有些激动，似乎已经感觉到什么。
　　“他……是李潇？”
　　陈莉娜的眼光果然犀利，一眼就瞧出了镜头里那个容颜早已发生本质变化的男人是谁。
　　“你竟然见到了老年的李潇？你到底在哪里？”
　　陈莉娜的情绪很显然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语气极为夸张。
　　“你死去没多久，李潇就变成这样了！你好好看清楚！我觉得，他应该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
　　“李潇……”
　　陈莉娜虽然很吃惊，聪慧如她，很显然明白了大半。
　　“莉娜！莉娜……真的是你么？”
　　苍老而浑浊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听得小花一阵揪心。
　　李潇显然已经听见了陈莉娜的声音，放下了酒瓶子，自己主动凑到了手机镜头那里。
　　
　　第057章 那片海（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
　　
　　“莉娜！莉娜……真的是你么？”
　　小花顺势干脆将手机递给了李潇，颤巍巍接过手机的那只手如同那张不堪入目的苍老面庞一般布满了褶皱，许多大大小小颜色深浅不一的老年斑极为刺目，血管凸起，配上松弛干瘪形同枯槁的皮肉，小花心里又是一动，连心疼流量和电量的那点小心思也完全抛诸脑后。
　　“潇哥……”
　　另一个时空的陈莉娜，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大概早已放弃了心中的怨恨，低低哽咽了一声，犹如漫过无数个世纪的昏暗星光一闪而过，缥缈无垠，其实是无所依托。
　　小花偶然一瞥，陈莉娜光洁如玉的手臂似乎伸了过来，她是想抓住那只颤巍巍已经老朽不堪的手么？
　　“莉娜！你过得好么？”
　　李潇毕竟是男人，冲手机里面的陈莉娜呵呵一笑，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眸里满是昏黄暗淡，却又泛着一丝欣喜与坚毅交织的光芒，竟然看不出一丝意外和惊讶。
　　小花心中却很惊疑，陈莉娜是因为她事先说了才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得出她还是相当吃惊。李潇的表现却很反常。在这个时空里，陈莉娜是一个已死之人，如何能和李潇视频通话？可李潇虽然激动，却并不意外，像是等待了陈莉娜许多年似的。
　　莫非，李潇早就知道陈莉娜重生了？
　　小花觉得李潇的早衰症真是疑窦丛生！
　　先前，她觉得李潇是因为情殇，导致了体内基因变异，从而得了早衰症，很是认同夏大娘炮。哦，不，夏大律师关于医学方面的科学认定。
　　可是，李潇如今的反映却令她再次生疑。
　　李潇会不会因为对陈莉娜感到愧疚，用自己的青春来补偿陈莉娜的新生？
　　本来就被陈思颖满脑子的穿越重生思想洗脑了，这时候，又真正的穿越了两个时空。连小花自己都深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下次就是钻回到芳菲姐肚子里去，她也是信的。
　　小花正独自思索间，却看见了两个热泪盈眶的人。都是倔强的含而不滴。
　　哎，这么矫情，干脆抱头痛哭得了，两人都弄得眼角微湿的。还以为是拍电视剧，呃。想哭就是哭不出来。
　　“潇哥……你这是怎么啦？”
　　因为听见小花说李潇是在自己死后没多久就变成了这样，尽管对李潇的怨念并没有完全消除，可是，陈莉娜心里还是莫名悲伤。她并不希望李潇变成如此模样。
　　“没什么……可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呵呵。只是剥夺了我的某些权利而已……”
　　李潇眼眸眨了眨，抬头望了一下别处，小花发现他其实是在阻止将要从那团浑浊不堪的眼眶里滴下来的温热液体吧。
　　“莉娜！你还是那么漂亮……能再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此生足矣……”
　　“潇哥！你……”
　　陈莉娜本来是想狠下心来责问李潇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追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究竟知不知道秦玉英对她所做的一切，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这病能治好么？”
　　李潇话音变得开朗，“老天爷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治不治得好又有什么关系？莉娜，还记得你最喜欢听的那首歌么？你说了很多次，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唱给你听……”
　　那首歌？陈莉娜怔了怔，李潇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那时候，是她主动追求李潇。倾慕李潇的人很多，而她只是一个并不蹿红的普通歌手，在无数个破灭了一次又一次的幻梦里，她只是擦干了潸然的冰泪傻傻的等待，等待心中的王子能在粟粒成堆中发现她这最黯淡无华的一粒，哪怕是多看她一眼，心里也是惴惴心跳欣喜莫名。
　　她的青涩的初恋，她的洗尽铅华的执迷不悔的执念挚爱，她此生唯一倾心刻骨的爱情，皆是因为眼前这个已经糠糟老朽的老头儿。
　　没错，她最喜欢听最喜欢唱的歌就是那首老掉牙但至今仍设置为手机铃音的rightherewaitingforyou《此情可待》。
　　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幻梦终于实现，李潇终于从遥不可及的男神成为她的男朋友之后，她觉得自己获得了满满的幸福，继而贪婪的希望李潇也能像她等待他一样，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能在原地等待她。
　　有段时间，她觉得人生最浪漫的事，就是李潇给她一人独自唱这首rightherewaitingforyou《此情可待》，然后，她与他执手合唱……
　　央求了李潇好几次，可是，直到她被秦玉英害死，也没能听到李潇为她独自唱那首歌。
　　“rday.远隔重洋，日复一日…我逐渐变得忧郁。我可以在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pthepain.但这并不能减轻我的悲伤never.如果再也不能与你相见。howcanwesayforever?我们又怎么能够说永远？……”
　　李潇没打招呼说唱就唱，突然唱起来的歌声，令小花和陈莉娜都吃了一惊，可是，各自的体会和心情却不同。
　　小花不禁听呆了，李潇的歌竟然唱得这么好！毫不逊色于原声带的richardmarx，甚至，更能打动人心底深埋的那根脆弱的弦……
　　那边的陈莉娜的心一沉，眼里早已是模糊一片……
　　“whereveryougo.无论你去何地veryoudo.无论你做何事。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都将会在这里等你！verittakes.无论怎么样。orhowmyheartbreaks.无论我多悲伤。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都将会在这里等你！……”
　　李潇似乎已经投入到自己的歌声中，没有再望着陈莉娜。
　　而小花听到那句“whereveryougo.无论你去何地veryoudo.无论你做何事。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都将会在这里等你……”之时，心里忽然也跟着涌上了些许哀伤，忽然想起了两年多音讯全无的芳菲姐和至今仍然沉睡不醒的老爸，还有先天性心脏病随时会发作的小光，心里更加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