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蓝卿若仿佛被鬼打墙一般,各种意识清楚但躯体僵硬之中挣扎中睁开眼睛,眼前的橘色床帏让她有些晃神,梦里情形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心中疑惑,这是哪儿?她记得师尊替她疗伤,然后她就晕了过去……那么师尊呢?想到此处,猛得从床上坐起来,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慌忙下地打开房门,清幽的院落中,师尊正与对手在棋盘上厮杀得正厉害,而这个对方竟然是——孟仲。她不会又在做梦吧?!
沈渊见她苏醒,将手中棋子放回起身,走到她身边,“醒后可有不适?”虽然用修为将她伤势愈合,可也深怕忽略了。
“还好,你的伤势如何?”蓝卿若担忧的问道。在她昏睡之前,师尊因为玉决的缘故恢复了神智,可之后如何她就一无所知。而此时从师尊的外表看,与从前也根本未有差别。
沈渊摇首含笑,“已无恙。”
“睡了三天两夜,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孟仲摇曳着折扇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瞅了瞅沈渊打趣开口,“这下可不必担心了吧?”
这蓝大小姐昏睡期间,沈渊几乎寸步不离,更是不时的灌输真气,深怕她有所闪失。直到他到此下棋陪他,否则这情形还真让他更是担忧。沈渊对她本就动了男女情念,此番又一同患难,生死与共。别说沈渊似泥足深陷,就连他都心生异样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蓝卿若不解的问道:“孟二公子不是应在缥缈峰吗?”
孟仲神色无奈又苦恼,“此地正是缥缈峰。”
这话一出,蓝卿若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没能弄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没有睡醒。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门外就有侍女迈着小碎步进来,对孟仲弯身道:“奴婢见过沈家主,孟公子。家主有命,请孟公子内殿一叙。”
一句话,就见孟仲温和的脸颊上,瞬间透着寒气,冷声道:“好,在下随后便至。”
待孟仲离开后,蓝卿若将视线转向沈渊,在她晕睡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情形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他们不是离开了缥缈峰,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第89章 有匪君子
对着蓝卿若一脸急不可耐的迫切模样,沈渊莞尔行至石桌旁坐下,端起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杯,拇指摩挲着杯上的纹路,似叹息般的轻声说道:“不过金刚罩起了作用罢了。”
看着师尊浅酌得那般自在释然,蓝卿若都开始怀疑先前那般厮杀魔气不过是自己做梦,可理智告诉她并非如此。“祭冥泉无恙了吗?”
若是有恙,大家还能如此自在的在缥缈峰上饮茶下棋吗?
沈渊并未直接回应,反倒是扬了扬手,示意她坐到身边去,继而用镊子取出白玉制成的茶杯,自茶壶中倒出放置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眸光中闪烁着浅浅的柔光,语境轻柔得令人闻而神醉。“我并不擅长茶道,且不妨试试。”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此时的师尊就宛如那高山清泉,潺潺不休又清澈透亮。
茶水入口,唇齿略带苦涩,可滑过喉咙的之后却留下回甘,令人流连不已。蓝卿若盯着茶杯,从这几片叶子里也寻不出什么门道,赧然的红了脸,在他似候鉴赏的眼神中抿唇颔首:“好喝。”
下一刻,便听见身旁人闷笑声,诧异抬首就见对方一脸逗弄,唇角扬起的弧度遮都遮不住,瞬间有些羞恼了。这茶道自己本来就不太懂嘛,你以前又没有教过,居然还好意思笑她。还没说你把阳春面戳烂的事呢?信不信自己也能对茶道编排个一二三四五,把你唬傻。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臂,秀气的俏鼻挤了挤,眉头轻皱嗔怪道:“不许笑,再笑我就说不好喝了。”
刚说完就看见对方愉悦更甚,自己竟也喜形于色,就许你逗我?就不如我说话逗逗你吗?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师尊就如幻影一般将她抱起后坐下,不过眨眼瞬间身后就多了一条结实的臂膀,听着他稳健的心跳。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仰首瞪眼,神色有些忐忑,师尊这是被人上身了还是被人假冒了。思及此,不禁伸手掐了掐对方的面皮,以揩油的方式摸了摸肩膀和腰间,被呼吸顿重的沈渊抓住,俯身蹙眉,一脸疑惑。“作甚?”
“当然看你是不是真的?”蓝卿若说得义正言辞,一派坦然。
“为何有此一问?”沈渊盯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进她灵魂深处。“难道……你不喜欢这般?”
想到此处,沈渊呼吸一滞,明明凡间夫妻都是如此相处,早些孟仲也说女子都欢喜疼爱自己的夫君,为何卿若的表现会如此奇怪,莫非自己做得不够好?
蓝卿若摆首,躺在师尊怀里她当然喜欢,可却感觉颇为怪异。“你为什么忽然抱着我?”不要告诉她,师尊忽然懂了情趣,这根数百年不懂男女之情的木头,会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搂搂抱抱,说出来她都不信。虽然之前也曾……不过那都是自己主动的。感觉到师尊搂着她后背的手向上抬了抬,似乎要将她放下,蓝卿若立刻往他怀里拱了拱,耍赖的瘪嘴叫道:“我不要下来!”
抱也是你抱,放也是你放,哪有这么容易啊?!
沈渊低首,目光所及之处可以隐见她甜甜的笑颜,心里更是软得厉害,一股这阵子迸发的感情吞噬着他。怀中的女人,几乎打破了他所有的禁.忌,牵引了他所有的情感,如今更让自己不知如何对她,似乎无论待她好都不够似的。甚至愿意为了她此时的笑颜,堕入劫火也无不可。
“夫君,你还没告诉我,祭冥泉究竟是什么情形啊?”蓝卿若自顾的认为他的魔怔了,深怕他缓过神来连忙打岔。这怀抱……自己还是多留一刻是一刻吧。
沈渊左手在她耳垂旁的几乎上摩挲着,解释道:“当时我自感体内魔障鬼魅之气纵横,恐怕无法固守本心,做出伤你之事,便暗自将金刚罩从体内逼出望能护你一二,岂料莫染尘忽然现身,以遁术将你我带离。金刚罩脱离控制,以术法罩住魔气,加之孟仲结界之法,算暂解了祭冥泉之危。”
“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吗?”蓝卿若皱眉问道。
沈渊眼眸深邃,手上动作微顿,“或许有。”如非这些时细细想来,恐怕还不曾注意这一茬。“招魂幡内鬼气似不惧祭冥泉的魔障,姑且可以一试,不过能镇住泉眼多久恐难以预测。”
“师……夫君要用招魂幡?”蓝卿若结巴了一下,居然想叫师尊。幸好及时改了过来,以后可要小心些,若是叫错了称呼就不知如何解释了。这是夫君,嗯,死死的刻在脑子里!
沈渊似无察觉,只是暗地里手劲紧了紧,眸色不变。“试试也未尝不可。”
“招魂幡是冥界之物,当日钟家灭门之祸猜测亦有此物祸根,如今夫君拿出不会引人猜疑吗?”蓝卿若深思片刻说道。其实她想说的还有另一层意思,夫君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招魂幡修炼,才会导致鬼气入体,可见这是令人垂涎的无上至宝,就这么放弃当真舍得?
沈渊垂眸,眼神缓和,“卿若可知,岳鹏岳门主已死。”
什么!!岳鹏死了!蓝卿若猛得凝目,虽然她知道岳九霄成为岳门之主是迟早的事,可是他老爹是怎么死的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不会是被夫君打死的吧?
谁知下一刻,沈渊的话令她更加震惊,唇角不停的抽搐,一句卧槽压在嗓子里强忍着没吐出来。
“被九尾狐吸干了精魄。”
九尾狐,又是九尾狐?怎么哪儿都有狐狸精的事儿啊!自己出现这世界不久,那秀才就被狐狸精吸干了。漓水河畔,自己与夫君接连被九尾狐暗算,现在就连岳门主都惨遭毒手。虽说这岳门主人妖不忌,九尾狐美则美矣,可那么一股狐狸骚味,他也能忍得了,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说到这个,蓝卿若倏尔挑眉,眸色沉了沉看着夫君,还记得当时在祭冥泉腹地,他曾说孟仲身上有很重的狐狸骚味,可看夫君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再论此事,她也就没有说下去。
“九尾狐竟然也来了?”蓝卿若对此事慎重无比。这九尾狐修行千年,又有捆仙索这等法器,如今她吸干了岳门主,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对付。“她对祭冥泉有所图?”
沈渊勾起一抹冷嘲,他心底知道所图之事恐怕已经做成,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岳鹏乃是即将结婴的修为,她想吞也需耗损不少时日,应是得手之后便离开了缥缈峰。”
暗自咬唇的蓝卿若陷入深思,细细想着那手札之中对于九尾狐的记载,静默了声响。她心里知道,夫君目前有些秘密是自己无法插足其中的,不过她会等,等他完全剖开心扉的那天。
“有我在,不必担心。”因为她被九尾狐所伤,心生害怕才会如此。沈渊臂上用力,似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安抚的细声说道,若她抬首定会察觉沈渊此刻眼神中的柔情醉得腻人。
清淡的微香和男子独特的气息融合着她的呼吸,让她心跳不受控制,最终缓缓闭上眼睛靠着他身上应声。
不过半日,沈渊就与诸位世家商讨如何控制祭冥泉之事,也不知师尊这几日是如何做到的,当日喊打喊杀,手下无情的蜀山与谢家,如今都甘愿听命与他。或许是师尊体内魔气全无,又忌惮强悍的修为不得不臣服,果然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