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麒听主上这么说,满怀期许的抬起头,可主上的下面一句却让他面如死灰。
“这借口用得不错。”沈渊冷笑的看着他。接着抬首平视着蓬莱掌门,肃穆的说道:“青桐掌门,此事沈家认下,不日将备聘礼前往蓬莱仙门,还望青桐掌门能允下这门婚事。”
蓝卿若赞同的心里点头,什么喝酒乱性,都是借口。真的醉死之人,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些事,多半都是半推半就。
“主上,她是蛇妖啊!她怎么能入我沈家的门?”沈麒立即厉声。若是让旁人知道他娶了蛇妖为妻,那他今后有何面目面对家中长辈,有何面目行走与修真界,还有妙善……还有妙善,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
沈渊眼眸眯起,讥讽的冷声道:“你入蓬莱之时,不知她是妖?你与她瓜田李下之时,不知她是妖?”他的语调声越来越高,森寒之气也越来越重,“妖?这姑娘就算是魔族,也得跟本座认下!”
“主上,我不能失去妙善。”沈麒惊慌失措,他知道主上不是开玩笑的,立即下跪俯首重重叩首。“我与妙善两情相悦,已许诺生死相依。缥缈峰上,我已在岳掌门面前盟誓,定要娶她为妻啊!主上!”
“你与岳九霄的女儿生死相依,那将我蓬莱门徒至于何地?!”青桐瞪起眼眸,怒火冲天的朝着旁边的木桌狠狠一拍,砰——一声巨响,木桌顷刻碎裂,化为灰烬。朝着沈渊拱手,咬牙切齿的说道:“沈家主,这亲事恐怕是结不成了,我蓬莱弟子可受不得这等委屈!今日我便要将这孽徒亲手打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前几日知晓此事时,他何尝没有想过借此机会与沈家结亲。可这沈麒就是不从,作为他们的师父,对这等欺世盗名之辈,本该亲手处决,若不是看在沈渊的面子,他又何必亲自到淮山来这一趟。
沈渊皱眉冷目,并未多言。蓝卿若则是看着紫羽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深怕他气怒之下当真在淮山动手,连忙福身出口,“青桐掌门莫要为此事伤了彼此和气,紫羽姑娘腹中孩子总要有父亲相伴才得圆满。”
“若孩子有这般的父亲,倒不如死了干净!”青桐掌门气焰未消,冲口而出。
不错,沈麒这般坚决,就算让他们成亲,恐怕对孩子而言也未必是幸福。蓝卿若心底是认同青桐掌门的说法,可是站在沈家这边,她却不能对此表示赞同,一切皆要看师尊如何处置。
沈麒超前爬了两步,惊慌的拉着沈渊的下摆哀求着,“伯父,伯父!沈麒知道错了,求您救我这一回吧。”
虽说都是沈家人,可论亲疏早已不知排到何处,此时也不过哀求着最后的一丝情分,谁都知道沈家主是最护短偏私的,只要他打定主意保下,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沈渊沉默片刻,高深莫测的对沈麒开口,“看在你祖父也曾伴老家主征战魔族,本座就给你个机会。若你肯自废修为,本座今日便保下你,甚至允你与飘渺峰之事。”
自废修为!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的打在沈麒心坎上。自废修为在修真界代表什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如今已是金丹期的修为,若是一朝修为不保,他就将堕入尘埃,万劫不复。他宁可死也不愿落得那般地步!
“叽叽……叽叽。”此时小东西晃动着呆毛从门外躲躲藏藏的,迈着小脚丫跳到蓝卿若肩上,不过它再小心也终究是发出了声音。蓬莱掌门看着它,竟然立即夸张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激动莫名。“这……”
小东西感受着他诡异目光,挥舞着小翅膀躲进蓝卿若怀中,安逸的瞪着圆圆的黑眼睛歪了歪头,呆毛也不自觉的晃动着。
蓝卿若见师尊并未将目光撇过来,连忙将小东西的头压了压,得到它疑惑的神色,刚想发出声音时。就见她做出嘘的动作,立即了然脑袋往下缩,就消失在她袖间。
“可想好了?”沈渊不在意的端起茶杯,拨了拨杯子的茶叶却并不饮用,似乎只为看淡淡氤氲的雾气,嗅着茶叶独有的清香。
沈麒朝后一坐仿佛魂魄离体一般,半响没有动作。“伯父为何不愿成全,为何迫我至此?失去妙善生不如死,可没了修为我……”接下去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可在座的所有都能明白。
沈渊这招太狠,无论是谁都只能选择前者。时光飞逝,修为加深,都会将爱慕之心淡下,可修为若稍有损伤,或许终其一生只能苟延残喘。
“舍不下修为,就该管住自己那东西。”沈渊淡漠开口,眼眸中划过轻蔑之色。“既然敢为,又岂容半分侥幸逃脱之心。这姑娘若仍愿随你,已是前世修了福份。”
就该管住自己那东西……就该管住自己那东西……师尊,您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这个真的好吗?不过,师尊这话说得真是太戳心窝子了。偷偷瞅着师尊深邃的眼眸,竟是不由得有些痴了~
☆、第48章 诸多端倪
此事最终仍以沈麟和紫羽即将成婚的行程继续着,紫羽虽是妖族,却因自幼长于人界,受凡间影响很深。她心中所想只是如何名正言顺的将腹中孩子生下来,让他平安长大。
人与妖所出之半妖,在修真界虽不算异类,不过却较之凡人身份低了许久。孩子的父亲靠不上,可只要得到沈家的承认、得到沈家的庇护。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有极大的裨益。
蓬莱掌门似有要事与师尊密谈,她便借机退了出来,离开大厅,袖中的小东西就迫不及待的跳到她怀中,上蹦下跳的叫着:“叽,叽叽。”
跟着侍女走回主院,天已经蒙蒙的显出晨曦的光晕,靠着含苞的梅花树下,点了点它头上的呆毛,闪着绿色的光晕却很软、很舒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东西似乎明白它的意思,娇憨的歪了歪头,对着她的说道:“卿卿,苍鸾,叽……”
蓝卿若顿时惊愕,苍鸾不就是青鸾吗?这小东西居然是只凤凰啊!将它捧着放在眼前,瘪嘴问道:“你怎么唤我卿卿啊?”
“叽叽,卿卿,坏。”苍鸾圆鼓鼓的眼睛盯着她,用稚嫩的声音不满的叫道。
自己哪里坏了?难不成是指方才没有救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又不是她的东西。抚.摸着它软软的羽毛,打算等师尊过来的时候,问问该如何处理。走上台阶时,却被地上一张纸条吸引住,弯腰拾起,上头的文字去让她面色紧绷,难以置信的捏成团。将苍鸾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示意它乖乖的呆着不要乱跑。苍鸾呆愣片刻后,小小的脑袋点了点,“卿卿,叽叽,不乱喷。”
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接着蓝卿若悄然朝着沈家门外走去。
……
淮山树荫葱郁,遮住了日月交汇之光,漆黑一片中带了些晨雾。
“我知道,你定会前来。”树林中在迷雾中现身,白衣出尘,面如冠玉、眼眸中夹杂着一抹复杂的笑意。
蓝卿若暗自抚.摸着手腕上的元牝珠,以疑惑的目光瞅着他,谨慎的问道:“是你,你怎会知道……?”
此人正是昨日到沈家给她荧光石之人,可自己万万没有想过,他竟然还留在淮山未走。并且有办法给自己留书,看来淮山的确有不少的问题,也不知道师尊心中是否清楚。不过……蓝卿若眯起眼睛,她原来出来见他的原因,却是留书的落款。
腰侧的小红痣。
这是她身上的胎记,此人绝不会是无端乱写。
“小红痣?”孟仲看着她淡然的模样,莞尔笑道:“看来我终究比沈渊了解你些,这些日子你定是憋闷得紧。”
蓝卿若微挑动眉梢,悄然的打量着他开口,“我不明白你此言何意?”
“我名孟仲。”孟仲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柄折扇,勾勒着折扇上的玉坠,倒多了几分风雅。
“孟仲?”蓝卿若略微思索,此人在师尊的札记中描述颇多,而且无一例外都说他与师尊乃是至交。虽修为不深,却足智多谋,擅长各类阵法机关之术。“你是师尊挚友。”
“挚友。”孟仲唇角扬起,带着嘲讽,“如今在沈渊心中,大概恨不得将我啃骨、饮血。”还未等她开口想问,就走到她跟前,感受着她瞬间僵直的身体,附在耳畔轻语,暧昧之极。“腰侧的小红痣,左手臂上的藤蔓绿纹。”
“你——!”蓝卿若立马怒极挥鞭,谁知眼前竟是虚影,而他人却始终站在远处,并未有丝毫移动,最终鞭子也不听使唤,再度化成元牝珠。
怎么回事?
不是说他修为不高,甚至未能结丹,怎会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孟仲仰首望着天边,淡淡的笑着,伸手触摸着并无法虚无的月色,“在这结界之中,没有我的允许,任何法力都是无用的。”
蓝卿若脸色骤然发白,直到无论如何施展不出修为之时,才知他所言非虚。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想怎样?此处是淮山,你胆子不小。”
“在淮山我确实不敢放肆妄为。放宽心,我不会伤害你。”随着孟仲的动作,周围景色逐渐变化,最后竟然化作一座风格雅致的院子。“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孟仲走到石凳旁坐下,将折扇放下,做出一个煮茶的动作,不一会儿桌上顿时出现两杯淡茶,让她惊愕的问道:“受谁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