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扶在臂弯,卸下随身的水壶想要喂他一些水,却发现根本连一点都就灌不进去。他的牙关咬的就像雪白的贝壳,我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捏他腮子的机会。却发觉自己早已没有了除心疼以外的任何一种心境。
“洛西风,醒醒,醒醒啊!”
我的泪水落在他松动的睫毛上,沿着精雕玉琢的鼻梁一路划下——掠过腮边,沁进唇角。
奇迹般的,洛西风竟然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紧实的喉结咕咕一动,轻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原来他更喜欢我的眼泪?可惜我一欣喜,竟是哭不出来了!
“阿黛……”洛西风微阖着眼帘,叫出我的名字。
我连忙点头说我在。并用双臂环住他的腋肋,将他整个人拥提在怀。
我的脸颊湿润着他滚烫的额头,胸膛挤着他宽厚的肩背。就好像要用自己一切的力量,守护住他渐渐熄弱的生命力。
后来洛西风说:“阿黛,你勒得我……无法呼吸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分明就是不会死的对不对?
我抹了抹焦急的泪水,试着把他的身子推直。
“阿黛你……做什么?”
“你别说话!”我甩开袖子,啪啪封了他身上的几处中枢大穴。
我想要用灵力压住洛西风体内那两股逆功回阳的戾息,又担心他的内伤经受不住。所以先抑住自己三焦四络的阴柔内功,可是他拒绝——
“阿黛你别乱来,你……听话,这样子会伤到你的!”
我随手连他的哑穴一并点了——
“洛西风,我虽然入你门下为徒,但并不表示我事事样样都要你保护!”
我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水,盯着他焦灼又虚弱的目光:“师父,阿黛不忍你受苦。你把脉门打开,我帮你疗伤!”
洛西风的身体很烫,至纯至阳的横天逆日功对我这种冷血的水族精怪来说,简直就是把冰放在火上烤一样。
虽然我知道在这样凶险的幻境之中,我就是倾尽全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我就是自私地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大概才不会那么难过。
洛西风一直在拒绝,最后竟强行冲破了穴道,大口呕血。
我气得哭了出来,怪他为何如此固执。
“横天逆日功……本就是我洛家世代绝学。为破妖阵,逆邪灵而习。阿黛,你若非人族。半点也碰不得……会没命的。”
我扶住他虚软在我怀里的身子,摒着骤然偷停的心跳:“师父……你相信那灵狐说的?你也觉得……我是妖?”
“我不信,但我不能让你冒险。万一你是呢?”
洛西风半阖着眼睛,细细抿了下唇角。
我流着泪摇头,说如果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没差别,你是我徒弟,是与不是,我都不会让你有事……”洛西风在我怀里往下滑了半寸,皱着眉说星堂怎么还不回来?
“刚刚过了一炷香而已……”
“才一炷香啊……真难熬……”洛西风重重地闭了下眼睛:“阿黛,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我:“……”
捧着他惨白如纸的脸颊,我说我很少看戏本,除了梅妆和苏砚的故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再讲一遍吧。他们最后,怎么样了?”洛西风挑了下唇,一抹鲜血如同诱惑的色泽,沿着他精致的脸颊蜿蜒而下。我伸袖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一边哽着声音,一边无助地搂紧他颤抖发热的身子,我说:“火刑加身,无悔无怨,他们最后……应该是永远在一起了。如有来生——”
“傻瓜,哪有什么来生呢?人也好,妖也罢,守着当下问心无愧就好。
没有那么多爱要死别生离,也没有那么多罪要赎来赎去。”
“如果有呢。”我用力地叨了下嘴唇,力气大了些,腥咸满溢。
“如果有,他们也未必还记得彼此……”
是啊,未必,还应该记得彼此。也未必,还应该去牵绊这段根本就没有值得纪念的孽缘。
至始至终,都是我不甘心,不放心,一心一意想要赎罪罢了。
我用袖子反复擦拭着洛西风脸上的血痕。泪水禁不住冲得像胭脂一样淡。那一刻,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决然的心境——
不如就把命还给他可好?这一世陪伴,说得矫情而大义,却未必是洛西风真正想要的呢。
“阿黛,我先睡一会儿。等星堂回来,记得叫我起来……”
“不要!”我匝住他的身子,一时间手脚冰凉无措:“你别睡啊!一点点小伤,怎么会就这样要了你堂堂洛西风的命?你——”
“吵死了!”洛西风无奈地睁了下眼睛:“我实在是累了,你且不要管我。自己躲到幻心外围,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凝心诀调息一下。免得受到这幻界的反噬折损……”
我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再随便碰他。终于开始相信,在煎熬的过程里,每一份须臾都度日如年的。
洛西风的伤势比我想得还要严重,逆阳之术就像一把要将脏腑燃烧殆尽的恶火,让他在昏迷中忍不住潜意识地喊出‘热’之类的痛吟。
我不敢再妄自替他渡息解痛,却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我是鱼,我的体温要比常人低很多。
扯开洛西风的衣衫,露出他白皙健硕的胸膛。迷离的紫雾中。旖旎的氛围渐渐攀升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心猿意马。
他的肌肤因高温燥热而渐渐呈现出玫瑰色,干涸的唇偶尔微张,就好像要藉着鲜血来止渴。
我还记得苏砚的胸膛,曾有与今天的我一般的温度。
当初的我也是这般扯下他火红的锦袍,让那份诱人涌动的男色在月光下镀上霜白。
在决定去找慕容凛之前的那个晚上,我把一切都给了苏砚。人本就是奇怪的动物,那缠绵的记忆足足支撑了我一整个千年。
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那一刻,也有想过停下一切仇恨的执着,与爱人比翼双飞。可是一瞬间,终究也只是一瞬间。
不再犹豫,我拉开自己的衣衫,裸出少女美妙的身体。
冰凉的肌肤敷上洛西风的胸膛,他本能地展开手臂抱住了我。
仿佛在炭火灸烤的煎熬中,无意中夺到一块避暑的美玉。
我的脸紧紧靠住他的腮,轻轻一偏头,唇齐相碰。
我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舔他的唇,他叫了一声‘水’,旋即轻咬住我冰凉的舌尖!
而这个吻,我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
正文 045 王府之下,庭院深深
鼻子上悉悉索索的,有点痒。睁开眼睛,我才意识到原来是阿宝翠绿的萝卜缨子。一边晃悠着嘴巴下面的哈喇子,一边呼噜呼噜地趴在我枕头边打盹。
腾一下坐起身来,我惊讶地看着周围这一切陌生的陈设:“这是,在哪里?”
“阿黛你醒了啊!”阿宝尖叫着,跳到我被子上蹦了两下:“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洛西风身上的灼阳之息把你烧成烤鱼片了!”
“洛西风呢!”我一把掐住阿宝的萝卜缨子。
想起来了,那晚在灵狐兮楉的翻天域里,洛西风重伤昏迷,我们一直守在阵边缘等着星堂搬救兵——
看这个架势,我们是得救了?
“那我师父他人呢!”我急道。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阿黛姑娘,你醒了?”
这个声音?!
我揉了下迷离的双眼,聚焦在来人的脸上。
阿宝赶紧幻成人形,有点拘泥又尴尬地往我床边让了让,小声叫了句:“临王殿下。”
“叶公子?”我犹豫了须臾,叫出他虚报的假名。但却没有多余的心思要让自己的脸上看起来更惊讶才合适。
我已经知道那日所救的男子便是当朝三皇子,临安城主轩辕野了。这个游戏太套路,叶轩倒过来念念不就是轩辕野么?不好玩。
“抱歉,当日事出有因,独自逢难荒野实在不便以真实姓名示人,还请姑娘包涵。”轩辕野今天的这身打扮自是与那日山野中的戎装大不相同——
素色的华服包裹着他常年筋骨锻铄的伟岸体态,显出一股低调的贵气。盘丝亮银的腰带,悬白玉无华。挽髻束冠,眉目清朗。
虽然大周自开国以来。在文化服饰上多少保持了些魏晋风骨。但饶是同样的便服行头套在这个男人身上,也与那些养尊处优的王侯公孙们大不相同的。
肌色黝定,军风犹在,傲骨不让墨竹,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以戎马安天下的男人吧。
想起那日在茶楼,小二家说起临王的四海之志,市井莽莽皆唏嘘嗟叹。
所以我想,宫闱政权厮杀再厉,也抬不过一个民心所向。
“王爷,我师父他怎么样了?”无心施礼,无意客套。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洛西风,那么重的内伤就算熬得过横天逆日功的回阳反噬,也未必熬得过翻天域的损耗。一眼见不到他,我就难以安心。
“姑娘放心,洛先生没事。”轩辕野的面色似有尴尬,微微侧转了脸:“王府请来了技术高超的医师,正在为他疗伤。恩……洛先生,真的是你的师父?”
我:“……”
羞红了脸颊。我咬着唇低首,点了点头:“是,我……我……师父被灼阳之息伤了内腑,我只是……”
活到我这把年纪的妖精,自是无心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我不能不考虑洛西风的名声——
阿宝说星堂带着令牌来到临王府,轩辕野即刻下令挥几十名精壮的亲军打破了东城墙。取出灵狐的幻界符咒,解开了翻天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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