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走回法阵,在古剑从渊前蹲了下来。
她手指轻轻抚上从渊,专注地凝视着剑身,眸光数转。
过得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她将剑移到了魔源中心,而后自己退到了法阵之外。
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指如剑,轻轻在右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滴滴答答自伤口落在法阵上,瞬间,法阵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源源不断地吸收血液,而后金红色的光沿着符咒印记爬满整个法阵……
华凌一手掐诀,口中轻轻念诵着咒诀……
刹那间,地面光华乍现,而魔源被从法阵中剥离出来,慢慢浮到空中……而后,一丝一丝地涌了进阵眼中心的从渊之中……
直到整个魔源完全融入剑中,法阵发出的异芒才消失。
收了势,华凌明显是有些精疲力竭地样子,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还虚弱地退后了一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她的肩。
“你太急了,怎么不等我来。有我在旁协助,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男人身着玄色云纹广袖袍,墨色长发披散开来,顺如绸缎,一双墨瞳微含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华凌拂开他的手,笑了笑:“还敢说。殿下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吧?早给你传信了,怎不见回复?”
男人摇了摇头:“我那边,确实是有些事走不开。你知道的,我也是分//身乏术。”
华凌强忍不适走到法阵当中,慢慢将从渊拾起,小心翼翼地裹好,背在背上。
男人跟了过来,低头看她动作:“解封……可还顺利?”
华凌点一点头:“还好,无甚阻碍。你来的正好,这边还有一事需要你处理。”
华凌抬头往上看了看,这“天井”已经深得看不见出口了。
“来来,送我一程。能省不少力气呢。”
男人斜睨她一眼:“你是真的太久没活动了吧?这就力竭了?”
华凌皮笑肉不笑:“下次换你试试。”
男人倒没继续调侃,径直走上前扶住华凌。
他悄悄地朝华凌手腕脉门处探了一探,皱眉道:“你……”
华凌飞快地抽回手:“闲话少说。”
男人摇了摇头,皱眉道:“你未曾同我说过……解封如此凶险。”
华凌似是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疲懒地挥了挥手:“走吧。”
男人:“去哪儿?”
华凌:“村口南坡往上数第一家。”
男人:“你不知道现实流行坐标这个说法?还用这么古老的指路方式。不与时俱进,可是会被淘汰的哟,亲~”
华凌又笑了那么一笑:“提醒的好。我怎么忘了,楚江殿下好像素来都很路……”路痴的‘痴’自还未脱口,两人已经到了贺氏家门口。
楚江一甩袖,径自走了进去。
贺氏见华凌归来,身边还跟着一名气场只强不弱的男人,当下不敢多言,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华大夫。”
华凌微微点一点头,直言问道:“你说话可算数?”
贺氏知她意思,点头道:“决不食言。”
华凌一指男人:“那你随他走吧。你先生我定会救治,你放心。”
贺氏:“这……”
且不论贺氏莫名其妙,华凌身旁的男人似乎也对这安排略显不满:“什么乱七八糟,尽往我这里扔。”
华凌莫测一笑:“你自己的烂摊子你不收难道别人替你收?”
☆、第柒札
且不论贺氏莫名其妙,华凌身旁的男人似乎也对这安排略显不满:“什么乱七八糟,尽往我这里扔。”
华凌莫测一笑:“你自己的烂摊子你不收难道别人替你收?”
楚江莫名其妙,看了贺氏一眼,然后又多看了贺氏第二眼。
“原来如此。”楚江似是有些无语,“这又不归我管,人是秦广那边弄丢的。”
华凌挑了挑眉:“最近正闲,我想约小初喝茶,顺便说说……”
“停!”楚江举双手作投降状,“我叫人来将她带走就是。你别去捣乱。”
他振袖一挥——两个带着鬼面具的素衣男子出现在屋内,齐齐跪地:“尊上有何吩咐。”
楚江指了指呆若木鸡的贺氏:“带她回冥府。直接送到秦广那里去。”
“是,尊上。”两个男子领命后,直接一左一右架住了贺氏。
贺氏愣了愣:“……你,你们是鬼,鬼差?”
她忽然转头看向华凌身边的男人,若有所觉,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你……你是……”
楚江挥了挥手:“去罢。态度端正的话可以考虑将功赎过。你自己将该交代的与秦广交代清楚,一切由他定夺。”
贺氏走前回头看了床榻上的丈夫一眼,最后转向华凌:“华大夫。”
华凌:“你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
贺氏强忍着从男人脸上移开视线,扭过头,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多谢。”
华凌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
贺氏走后,华凌发现楚江又用不屑的眼神在斜睨她。
华凌挑了挑眉:“有意见?”
男人啧啧摇头:“一言九鼎?你怎不说猪会飞。”
华凌反唇相讥:“我们半斤八两,你好意思说我?”
男人似是被她戳中了什么点,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刹的痛苦,沉默了一阵,才道:“走吧,不是还有这个病人等着你操心?”
华凌点头附和道:“走,看你的了,出租车。”
男人:“……”
……
姜彧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从渊之内。
意识渐渐恢复清醒……自己昏迷前……对了,华凌!
“醒啦。”
姜彧从剑中显形时,正碰上那个男人悠闲地坐在窗边喝茶嗑瓜子儿。
虽然脸朝着窗外一副看风景的德行,确是在跟他说话。
姜彧闪身到男人身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楚、江!你怎么在这儿……华凌呢?!”
男人转回头,抬眼看他:“身为剑灵,连主人都跟丢了,还跑来质问别人?”
姜彧手上力道更胜:“你!”
楚江握住他的手腕,慢而坚定地移开:“对于救命恩人,你就这个态度?”
姜彧松开手:“她没事?”
楚江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在楼上呢。哎……你现在别上去。她在休息。”
姜彧英挺的眉打了结:“她受伤了?”
楚江“嗯”一声:“伤了些许元气……放心,已无大碍。”
楚江有意无意地看了姜彧一眼,补充道:“幸亏我到的及时。”
姜彧:“……多谢。”
楚江看稀奇一样看着他:“难得。真难得。”
姜彧粗声粗气道:“看什么看!”
楚江玩味一笑:“你不是上来见我就要喊打喊杀的。居然能从你口中听到‘谢’字,难得,委实难得。”
姜彧眯眼看他:“这么说,你是在求砍?”从渊刷地出鞘,架在了楚江脖子上。
楚江依旧喝他的茶,吃他的瓜子儿。
姜彧漠然道:“……我有事问你。”
楚江看他一眼,表示我听着。
姜彧:“是你……你救了我们?”
楚江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我刚才不是说过了?”
姜彧皱眉思索着:“你说华凌,伤了元气……是因为那凶兽?还是……魔源。”
楚江道:“都有。我到的时候,你家主人正和那凶兽缠斗上。幸亏我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才怪。
姜彧沉默了一下:“那凶兽现在何处?”
楚江:“我将魔源彻底封印了。那凶兽没了魔力支撑,不过就是只普通大牛。自然被我们收服了。”
姜彧挑眉,似是对他的措辞很不满:“你们?!那笨女人……没杀它?”
说实话,楚江压根儿没见着那什么凶兽的影子。
不过,依着华凌的性子么……
楚江点头道:“没,华凌把他收了。”
姜彧:“收了!?”
楚江摊手:“此事问她,别问我。”
姜彧:“……那魔源对华凌,有什么影响……毕竟连我都未能抵抗那魔气侵蚀……”这事儿说来也是姜彧想不通的地方。虽然他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按理说,上古神剑应该正是魔物的克星,怎会反受那魔气影响……也罢,这事儿以后再慢慢了解,眼下更重要的是……
楚江笑了笑:“是有些影响,不过已无大碍。这样说起来,你还是得感谢我。”
姜彧漠然道:“与我无关,让她感谢你。”
楚江:“……”所谓一秒钟变脸,不外如是。
过得片刻,姜彧又道:“我还有一事问你。”
楚江点头:“你说。”
姜彧道:“为什么,我会和华凌结成血契?”
楚江放下手中茶盏:“这么久了,你还在纠结此事?”
姜彧眯了眯眼:“因为怎么想怎么不合情理。不是人人都能经受从渊剑气洗礼,而且,要结成血契,须她的血能和我的血能完美融合,这本身也是一桩奇迹。当初……是你带她去的剑冢吧?说吧,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有何目的?”
楚江笑道:“可不可以请你,先把我脖子旁边的剑移开。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心平气和谈话的姿势。”
姜彧收了剑,坐到楚江对面,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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