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外面的谣言不是假的了?那个疯女人毁容是是不是?听说凤侯这些年没少请名医,是彻底治不了才让她回京碰运气的?你最好是想清楚再开口!”
“冷姐姐!不是我要想!而是我大姐已经动了歪心思,姐姐你别被她给害了啊!”凤凝月双手捂住心口,眼底痛苦越发浓郁,声音打颤,“前天,我亲耳听见她提到陆太傅的名字!”
“这和陆太傅又有什么关系?”冷芊芊微愣,顿了顿柳眉紧皱,“她当众退婚,打了敏王府一记响亮的耳光,难道是为了吸引陆太傅的注意?她什么时候又和陆紫丞勾结一起?”
“并非如此,我听她提到陆太傅的名字,还说‘那边一切安排妥当’,我看她意不在此!”凤凝月深吸一口气,做状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她这次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单脾气变得狂躁无端,就连心思也野了、我不敢瞒姐姐,她现在日|日|和侯爷在房中密谋,陆太傅的名字时常被她挂在嘴上,而且她还仗着陆太傅欺负了我二哥。”
凤凝月将那日凤云涛被紧闭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番,冷芊芊顿时从里面嗅出阴谋的味道,“你是说,她搭上陆紫丞,是凤侯从中周旋的结果?”
“跟侯爷绝对脱不了干系,不然陆太傅常年幽居深宫,不巴结公主,反而来捧着一个疯女人自降身价,他图个什么?侯爷都要仰仗圣宠,难道陆太傅会不知道吗?”凤凝月见冷芊芊终于被她顺势拖下来,于是胸有成竹谆谆善诱,“这件事就连我四妹也不知道,我今日|是特地来告诉姐姐的,这些事全都是侯爷从中谋划的,我大姐声名狼藉,虽说三年不在京城丢人现眼,但是三年可不了十年!她小王爷的婚事成不了,侯爷当然要为她找下家,所以才给小王爷没脸——四妹以为大姐那么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其实不然!”
“此话怎讲?凤侯有什么目的!”冷芊芊正色,单是一个疯女人不足为患,但加上凤侯,这件事就变得麻烦了。凤侯是何等人物?重兵在握驰骋一方,卸甲回京目光精准,虽然论资历尚不如她爹冷丞相,但有勇有谋绝对不是可以轻视的敌手。所以她才问凤侯在筹谋何物!
“侯爷要给她洗净名号,当然就要有人付出代价,敏小王爷只是一个开始,她回京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阵仗,自然人人心思都在她身上。由陆太傅出面与她往来,以后身份不能与陆氏相提并论的,自然就得靠边站!”凤凝月压低声音,声若蚊音,“冷姐姐,今年玲珑宴非比寻常,适逢元月初八太后八十大寿,凡入世望族定会齐聚京城,除夕宫宴是公主们选驸马的机会,玲珑宴就是入世参政的望族豪门联姻的战场,有陆紫丞抛砖引玉,定然会引起其他望族的注意,倘若再让她得了那个头魁的名号,那么第一个出面与太傅一较高下的……”
冷芊芊脸色骤变,一把攥住凤凝月的手腕,力道险些将她捏碎,“南阳王府何时入京!”
凤凝月吃痛缓缓摇头,“冷姐姐,南阳王陆世子据说昨夜就已经进京,只怕这次的玲珑宴他会亲自赴宴,姐姐只要盯住陆太傅的动静,就能查到陆世子的下落。”
云沧陆氏贵姓一分为二,一是陆太傅陆紫丞的主家东山陆氏,二是南阳陆王府,南阳陆氏是早些年从东山陆氏分家另立的一支嫡系,陆氏虽为同姓同支,却并不往来,当年死仇结成,亲兄弟阋墙,往事血腥无比。云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从陆氏分家之后,东山与南阳王的争斗就无休无止,无论何处何地只要陆氏到来,必定有争斗。
冷芊芊立志要嫁入望族,而且她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南阳王府。被凤凝月这么一说,冷三小姐立即明白了其中要害,陆紫丞无论捧谁,南阳王府必定派人去争抢,只要局势一起,与陆氏交好交恶的望族豪门都会出手,势必要决出一个高下,凤云焕的身价水涨船高,立即摇身一变成为整个云沧最为耀眼的存在!到时候就算凤云焕不能嫁入陆氏,那么也会嫁入其他望族!冷芊芊慢慢咬紧下唇,她怎么能容忍凤侯早她一步,将她打算用的妙计提前使出?
好个凤云焕,竟然将心思动到陆世子的身上!那是她的猎物,不容别人染指!
凤凝月煽风点火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在冷三小姐的怒火没有波及自己前离开。
……
侯府,东院。
一名眼生的小丫鬟刚刚离开,小丫鬟在门前磨蹭了许久也没有得到清风的允许进入东院,最后只好不情不愿的将一句口信拖清风带给凤云焕。
清风转身,正和从外面赶回的焰走了对面,焰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进了东院书房。
凤云焕使了个眼色,老规矩,先内后外。
清风立即上前,“六小姐来访,三小姐府外搬救兵,去了冷丞相府。”
凤云焕挑眉,“丞相长女回府了?”
“还没有!据说三小姐去求见的是冷府三小姐。”清风应道。
“主人,陆太傅命人送信,旧疾复发,请主人立即前往万家酒楼救命!”
焰接到凤云焕递来的眼色,立即紧跟着说出消息。
☆、63.第63章 擅动寒毒
凤云焕匆匆换了一身衣服赶到万家酒楼,隔着包厢大门,就能察觉到里面浓郁的冰寒之气,陆紫丞的心腹等在门外,一见她来,立即二话不说将门开了一道小缝。
清风留在门外驻守,凤云焕一人闪身入内,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包厢中足足放了四大只铜盆,盆中炭火正旺,红彤彤的炭火烧得能一眼看见其中青紫梢头的火苗。可是软榻上的陆紫丞一脸病弱的苍白,寒意在他周身凝结成一层厚重的冰霜,热气隔绝在外,一间不大的包厢中冰|火两重。凤云焕刚刚在房门外感受到的就是刺骨的冰封,寒意直达脏腑,毒非寻常!
“劳小姐大驾,紫丞……”
嗓音低沉喑哑,陆紫丞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静心,我不问,陆太傅无需开口。”
凤云焕上前蹲身,伸出两指按在他手腕上,片刻收手,神色微变。犹豫只一瞬,随即连番出手点在他周身大穴,他的目光一直温柔坚定的落在她身上,让凤云焕微感压力。
接连落指十九下后,凤云焕猛然住手,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破陆紫丞的手腕,一滴色泽暗淡的血珠缓缓溢出,抽出柔软的药布将血珠吸走,小心提着那片药布扔进火盆里,烧得正旺的火焰猛然间转暗,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火焰才又重新烧旺。
银针向上三寸,凤云焕再落一针,又一滴血珠被药布带走,投入火盆中烧毁。如此往复,直到双臂用针一直刺到肩头,药布上的血色由黑转红,才暂时收手。
陆紫丞的双手渐渐回暖,脸上的苍白已经消去七分,剩下的三分不在表面,凤云焕再次搭脉,这一次手指按住许久不曾放开。
包厢中静的能听到陆紫丞清浅绵长的呼吸,火盆中木炭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没有被凤云焕触碰到的另一只手,蠢蠢欲动,陆紫丞察觉到自己心绪异样时,缓缓闭上双眼,不想因此惊到她。可是闭上双眼,也没有阻止他的心思,眼前仍是她的身影,宛若铭刻。刚才那一瞬间,他就是被这样的情绪惊动,险些做出傻事,她的金纱下,到底是怎样一张面容?陆紫丞见过妙手医仙素问心的容颜,绝美精致诚如仙子误入人间,但是他非常确定那张脸,绝对不是她的真容!距离越近,他就越是对她金纱下的秘密兴起压制不下的兴趣。
警觉突生,凤云焕不动声色,陆紫丞的呼吸已经变了,虽不明显但也没能瞒过她。目光淡然的从他脸上扫过,陆太傅脸上白里透红,寒毒暂是排解,一月之内不出意外,不会再犯。
君子如玉,这四个字用在陆紫丞身上堪堪可以相配,只是美玉比美人还尚欠一丝神韵。星眸最底闪过一丝异样,远看陆太傅不炫自贵风清华冷,是一等一的冷美人,不得冒犯让人无法兴起玩赏之心,浊世佳公子说得就是他,可是靠近看他,却发现他绝非坊间传言的在世清修。他是一团火,被万丈冰雪掩盖其下,谁若引动,便是雷动九霄焚身灼魂的场面!
“陆太傅因何突然发作?”收了银针,凤云焕双手交叠,隔着药布扣在陆紫丞左腕上。
他是什么人,不是她该管的事,望族豪门是比皇族更加难缠的存在,凤云焕自问在她尚未站稳脚跟之前,那些庞然大物她一个也不想招惹。别说是陆紫丞背后的东山陆氏,望族豪门的格局分布到现在焰也没有查清楚,单是一个魔尊龙擎云就够她喝一壶的。
那个妖孽,凤云焕每每想到他,都十分憋闷。三年前,他纠缠着她的只有那一双勾魂摄魄让她深陷其中的魔瞳,三年后的现在,又多了那个说不清道不白滋味的吻。
不由自主的,耳边回荡起龙擎云那天夜里贴在她耳边的低声警告,凤云焕深吸一口气,她已经从冷月城躲到京城,天子脚下他不敢乱来,如果在这里都躲不开,那她还能去哪儿?
“练功走火,让小姐见笑了。”
她那一刻的出神,绝不是为了他。陆紫丞淡淡应道,也不戳破。在他面前失神的女子,她不是第一个,但却是第一个不是为他神游天外的女子。她心中另有沟壑,那是一个他没能触及的边界,这样的认知让陆紫丞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不算浓重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