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夜呤萧颤抖着想要去触碰,还有她怀里已经死了的金财运,夜呤萧想要把尸体稍微移开,检查金大猛的伤口。
但是他手指刚触碰到,金大猛就如同猛兽一般,嘶吼着打开他的手。
“大猛……”
“不准碰我爷爷,不准碰我爷爷!”
金大猛撕心裂肺的嘶吼,眼泪不断落下来,但是她却不肯松手。
夜呤萧蹙眉,知道金大猛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好,我不动,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金大猛拼命摇头,突然像是很抗拒夜呤萧一般。
也许是失血太多,加上方才太过激动,金大猛只觉得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涌了上来,真个身子一软,如同一滩水,往后倒去。
“大猛......”
夜呤萧反应迅速,立刻便将金大猛捞进了怀里,颤抖地手指,触碰她满身的伤痕,双眸中除了疼惜还有浓浓的怒气。
谁伤害了大猛,他一定要千万倍的奉还!
“大猛,别怕,有我在,我来了.....”
夜呤萧颤抖的薄唇,分分寸寸地落在金大猛的眉上,眼上,鼻尖上,唇上,呢喃的话语,字字都是心脏碎裂的声音。
虽然金大猛已经快要晕厥过去,夜呤萧所有的话,却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字字响起。
可是,她的眼睛,却如何也不愿意睁开,哪怕是一个连睫毛轻颤的动作,她都不再给予。
夜呤萧侧侧抬头看了一眼大火的形势,又看了眼地上金财运冰冷的尸体,紧紧抱起金大猛,冲出了鬼林。
———
夜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步伐匆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卧房里,夜呤萧紧紧地搂着金大猛,薄唇贴在她的眉心,眼里的惶恐与害怕,丝毫都没有褪却。
从抱着金大猛回房后,夜呤萧便一直陪在金大猛的身边,只是吩咐了丫鬟们请大夫,烧热水,给金大猛换衣裳,他再也没有开过口。
而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同样被染得血迹斑斑,只是黑色不容易看出来,而且袖子也被大火烧掉了一大截,手腕上已经被大火烧的红肿一片,但是他仿佛没有直觉一般,只是一直睁大着双眸,一眨不眨地一直守在金大猛身边,生怕下一秒,金大猛就会在她眼皮子地下消失一样。
直到大夫来包扎好了伤口,把了脉,开了药,告诉她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休养休养便好,夜呤萧全身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看着已经换好衣衫,包扎好的金大猛,夜呤萧伸手拉着她越发冰凉的手,蹙起眉头:“她为什么还不醒?”
“少夫人失血过多,一时半刻恐怕醒不来”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拱手告辞。
夜呤萧看着紧闭着双眸的金大猛,深邃的黑眸那样痴缠地看着她,满满的温柔怜惜,溢满了整间房间。
丑嚒嚒在旁边看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是即愧疚又担忧。
好在少夫人上的不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少爷饶不了她,她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
本就是两个极苦的人儿,现在又这般,真希望再也不要出现什么事端的好。
“少爷,我让御膳房炖了些清爽可口的小米粥,你多少吃些,少夫人这里,交给老奴来伺候吧”
丑嚒嚒看着一动不动的夜呤萧叹了口气上前轻轻的说道。
然而夜呤萧却连眼皮都没有撩开一下,只是淡淡的摇头,眸光不曾从金大猛身上移开。
“少爷……”丑嚒嚒还欲说什么。
却被夜呤萧冷漠打断:“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目光仍旧全然落在金大猛的脸上,没有变化,但是话语中的命令却不容置疑。
丑嚒嚒忏愧的地垂下头,退了出去。
她心里那个悔啊,若不是把符箓交给了大小姐……
可能少爷就能第一时间赶到少夫人身边,也不至于害的少夫人手上。
众人退了出去后,一道黑影闪过。
夜呤萧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冷冽刺骨地吐出一个字,“说。”
黑衣人不敢迟疑,将查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回主子,是风如玉搞的鬼”
“风如玉?我倒是忘记了这个人存在了!”夜呤萧凤眸微微眯起,眼底是吞噬一切的滔天火焰。
“是,他隐藏的极深,而且法力也增进不少“
“风如玉现在在哪?”夜呤萧的声音,字字透出冷冽彻底的杀意来。
“他隐藏了气息,一时半刻恐怕……”
“查不到他的行踪,就去烧了他的墓穴,我倒要看看他能耐得住不出来!”
黑衣人眸中亮光一闪,立刻道,“是,属下现在就去办”
“等一下。”夜呤萧的声音,蓦然有了丝温度。
黑衣人顿住脚步,等着他继续吩咐。
“爷爷的尸体……你们送往土坝村,按照习俗安葬吧”
“是”
现在的风如玉就是长在夜呤萧心中的一根毒刺,若是不尽快除了他,他对金大猛的愧疚就越来越深。
只有亲手把风如玉打的灰飞烟灭,替爷爷和金大猛报仇,他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四周恢复了平静,夜呤萧眼眸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金大猛。
天边的余光划过,黑色铺盖过来。
屋里点上了微弱的油灯,被凉风吹的摇拽不定。
一下午过去了,天都黑了,软塌上的金大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双眸,就那么躺着,没有过任何的动作,哪怕是颤动一下她如蝉翼般细长的睫毛,动一动眼皮或者唇角,抬一抬手指,都没有过,就像一个木偶,一点感知都没有。
按理说,大猛的伤并不致命,而且他也输入了真气进入她的体内,但是她为何还不醒?
为什么还不醒?
夜呤萧紧紧锁住金大猛,双眸黯然垂下,闭上双眼,眉宇溢出无法言喻的心疼和自责来。
若是他把符箓放在身边,她即便是没有给他传递讯息,她的血染了符箓他也是能感受到的,若是他陪她一起在土坝村小住,若是他把她留在身边,她是不是能像往常那般,依偎在自己怀里,甜蜜又害羞的笑着?
可是不能了,已经没有后悔药了,都怪他,一切都怪他……
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爷爷死去,身体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三年前,她亲自目睹她父母的惨死。
虽然他有意阻止,却终究晚了一步。
而今天,她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在面前死去,还置身于火海中。
她当时是有多么无助,多么害怕?
蓦然,夜呤萧深邃的双眸中,水汽冒了出来,渐渐汇聚,滑出了眼眶。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再也不会。”
————
记忆,如潮水,不断地涌进金大猛的脑海里。
那是前一世,她是一个喜欢穿白衣,笑的纯真无害的医女,跟着父亲游历到一个叫做土坝村的小村庄。
那个村落,三座大山环绕,地势幽静,村民们热情好客,淳朴勤劳,那时的水很清,山很绿,她瞬间爱上了这里。
和爹爹商讨后,便住了下来。
可是好日子不长,土坝村好多人感染了痢疾。
救死扶伤本就是行医之人的医德,她和爹爹自己不会视而不见。
就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他,一身玄衣,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的少年。
夜呤萧!
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这个男子,是天才风水师,夜家的继承人。
关于夜府的传言,她多少也听过些,只道此人具有通天之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驱鬼降妖,化煞。改风水。
他一进村子,就扬言说此地的风水被破,整个土坝村成了极阴之地。
本是风水宝地的地方,因为土坝村的习俗,让冤魂去散不开,导致宝地成了阴地,成了众冤鬼精怪的修炼之地。
但是当时世人并不信,只道自己生活了祖祖辈辈的村子怎么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但是随着一个接一个村民的死去,终于人们坐不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风水师的少年却突染痢疾,久病不起。
她为了全村人的性命,把他接到家里,亲自照顾。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随着日子久了,两个人自然而然便在了一起,那个时候的她只想单纯着爱着,守着他,陪着他,便已足够。
为了转换土坝村的风水,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魂,待土坝村的痢疾得到了控制后,夜呤萧召集村民们在围绕土坝村的三座山里,分别修建了寺庙。
三座庙一修便是三年。
修建小月寺的那一年,他兴奋的像个孩子,手里捧着山林间采来的野花,给她做了个花环戴在头上,牵着她来到小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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