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左右看了看,魔王殿里,他司空魔火的正寝宫。
    满头大汗,司空魔火眉心紧皱,抬手捂向自己的嘴……
    有值勤的侍卫听到动静,赶紧掌灯,不一会花满楼便从后殿疾步冲近。
    “爷?”
    望向花满楼,司空魔火犹豫再三,最后一脸疑惑的问他:“是我记错了吗?雪小萌几乎从来没有向我行过正礼……她……”
    花满楼秒悟司空魔火指的是什么事,那是白天的时候,墨娄鬼的案子正式结了,雪小萌站起,突然冲司空魔火行了个超正规的妃子行君礼,再才离去的。
    问题是,这在以前,几乎没有出现过。
    雪小萌一直是我行我素,毫无章法,任性嚣张的,而事实的真相是——雪小萌毕竟是天山下来的圣兽,根本没有正常妇人该有的行为道德修养,加上以前的司空魔火真心溺宠,所以一直以来,雪小萌都是那样单纯直接的。
    要说雪小萌给司空魔火行礼也不是这一次的事,以前也常有,但大多都是闹着好玩的,或是她生气了,像今天这样,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正规的行礼,从花满楼的角度出发,倒真是第一次。
    见花满楼盯着自己发呆,既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听懂……司空魔火啧一声。
    “问你呢!她以前经常这样吗?”
    花满楼直接摇头。
    “我也觉着不可能,要经常这样,就不会在我失忆后鲁莽冲撞,率性而为……”突然一脸愁容的走来走去,有侍从冲近,取了风袍欲给司空魔火披上,直接被司空魔火一挥手便拒绝了。
    花满楼看出司空魔火这会心情不好,赶紧暗示所有进了内殿的侍从退下。
    突然停下,司空魔火猛的甩身瞪向花满楼。
    “她刚醒那天求我放她回去天山……”
    花满楼一愣,松了口气的浅笑:“新的通道至今尚未找到,就算王妃想回去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啊!”
    “不。”司空魔火突然表情一正的满面严肃:“她给我一种感觉,她知道新的通道在哪里!”
    花满楼一惊,司空魔火呵的一笑,笑的苦涩。
    “我竟做恶梦,梦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司空魔火说着,摇了摇头:“呵,最有意思的是,我居然给吓醒了!”
    感受到司空魔火纵使失忆,对雪小萌的深爱仍在影响着他,花满楼心疼的一叹。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难受,司空魔火摇起头来,甩身就往外走……
    “爷!”花满楼冲向衣托,扯过风袍便追向司空魔火。
    *
    就披了个大风袍,里面仍是束衣,司空魔火风风火火的冲进雪妃殿。
    外殿,内殿……
    声音太大了,吴令被惊醒,从里面的侧殿方向冲进内殿,一看见司空魔火,他吓的一叫。
    司空魔火站在雪小萌的床前,一脸惊恐的表情,一动不动……吴令缓过神来,赶紧迎过去,瞟眼雪小萌的床,他吓的又是一声惊叫。
    “啊——!王妃呢?”
    床上,空空如也。
    猛一咽口水,司空魔火竟觉着自己的口水咽不下去,整个喉咙都痛的恨不得吼出声来。
    僵僵的回眸,司空魔火双目巨瞪的望向吴令,声音低沉:“人呢?”
    吴令是真的被吓到了,最近雪小萌的情况怪极了,以前是任性刁蛮,后来被墨娄鬼占了身体又变的凶悍嚣张,恢复正常后不知怎么的,竟变的沉默安静,吴令还寻思着定要为司空魔火盯守了雪小萌,以防她突然说走就走,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今天是真的累极了睡沉了,没曾想,就……
    目瞪口呆的看着司空魔火,吴令想说他也不知道……可话在嘴边,就是不敢真的说出去。
    突然甩身,司空魔火朝着后花园冲去……
    *
    歌声。
    一冲出后花园便隐约听见空灵而美妙的歌声,像绵甜的溪水,叫人听进心里去,润了灵魂……司空魔火一愣,猛一扬手,制止了同样听见歌声,立即打算冲出去寻找的吴令。
    看向司空魔火,看着他着了魔似的一脸向往与陶醉,吴令会意,恭敬的行了个礼,低身退下。
    往后花园走去,寻着歌声,司空魔火认真的、仔细的,听着歌词……
    ‘一只手握不住流沙……两双眼,留不住,落花……风吹草,云落下,你心如野马,等下……时光请等一下。
    千只雀追不上流霞……万只蝶,抵不过,霜打……水滴石,风在刮,我声音沙哑,放下……容我将你,放下……’
    不知不觉,司空魔火越走近,听的越清楚,那歌声像细腻的柔云,软软的润进心里……化成雨水,淋湿他整颗心……而那歌词……却像刀,一刀一刀的,割碎那颗心……
    ‘天地江湖日月不留不念不说话,繁华世界弱水三千一瓢怎盛下?风吹凉,一杯茶,夕阳跑赢了老马,回头看,雪染白长头发……少年被,风催大,容颜未改心有疤……’
    歌声骤断,司空魔火一愣,脚步下意识的定住,眼中溢满绝望……声音,却又空灵幽幽的,天籁般,响起……
    ‘我爱你……爱让我……放……下……’
    断断碎碎的抽泣声断人心肠的幽幽响起,歌声不再,司空魔火狠狠的一吼,竟是呻呤。
  ☆、737.第737章 放下
风骤起,司空魔火呼的飞起,朝着远远的和魔王殿的后花园一样的湖心亭窜去。
    湖心亭顶上,雪小萌依旧一身黑衣,抱着膝盖的坐在上面,脸埋着,全身在细微的抽动……
    司空魔火无声的落在雪小萌身后,几乎是潜意识的,纵使明知雪小萌的颤抖是因为悲伤,他却仍炸开了周遭的空气,让温度徒升……他怕……他怕她冷。
    一愣,雪小萌抬起头来,回眸,看见司空魔火……
    司空魔火亦清楚的看见雪小萌……月光下的雪小萌,满面湿润,双眉对拱,那可怜的模样叫人看着心碎,他承受不了,默默的摇头。
    “别停……好听……”
    破颜一笑,雪小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接着又感觉好笑的笑了笑,沉默小会后,最终摇了摇头。
    “不想唱了……”
    “可我想听……”司空魔火轻柔的呢喃。
    雪小萌一愣,望向司空魔火,噘起了嘴:“如果非要唱完,我唱完以后,你就让我回去。”
    就在雪小萌认定司空魔火不会点头时……毕竟,如果司空魔火愿意放过她,早就放过她了……司空魔火却唇角一扬,扯出个迷人的笑容,尽显陶醉。
    “你知道新的通道在哪。”——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雪小萌凝望着司空魔火,沉默数秒后,用力吸了口气,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心就痛了。
    痛的无法呼吸。
    司空魔火笑起来,笑的好苦,好涩……
    笑了好久,司空魔火突然狠狠的呻呤一声,一拳砸向自己心脏,然后死死的顶在那里,表情在挣扎,在隐忍。
    雪小萌看着,纵使心疼,却还是幽幽的一笑,摇了摇头:“别这样……我只是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我相信,只要时间一长,我一定会想你……一定会很想你,一定会回来的……”
    满面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司空魔火勾着身子,突然呵呵呵的颤笑起来,辛苦的撑开眼,迷离的望向雪小萌。
    “我相信你。”
    僵硬的,一点一点的,蹲下,最后干脆跌坐在塔顶上,司空魔火轻喘起来,却不改初衷的望向雪小萌,冲她虚弱的微笑。
    “来,继续唱。真的好听……”
    泪水不争气的再次疯涌,雪小萌也笑了,笑的迷艳……启唇,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
    “一个人走不到,天涯……两场雪,封不住,嫩芽……月升起,云落下,你笑颜如花,等下……时光请等一下。
    千个字说不出,情话……万封信,写不完,牵挂……山走远,风在刮,我心乱如麻,放下……容我将你,放下……
    天地江湖日月不留不念不说话,繁华世界弱水三千一瓢怎盛下?风吹凉,一杯茶,夕阳跑赢了老马,回头看,雪染白长头发……少年被,风催大,容颜未改心有疤——!”
    悠扬的一个顿挫,尾音迷恋般的上扬,歌声却突然断落……
    一阵沉默的寂静,雪小萌在看司空魔火,司空魔火痴迷的凝望着雪小萌,风吹过……湖面波纹成琴弦般荡开……
    唇角微扬,雪小萌冲司空魔火极其甜美的,微微一笑。
    “忘了你……爱让我……放……下。”
    一歌终尽,雪小萌幽幽一叹。
    世界,便寂静了。
    两人,世间空落,独月皎白,镀银满大地……好久好久,司空魔火回以一笑,缓缓扬起双手,轻轻击掌。
    “真好听。”
    雪小萌失笑,歪了歪头,模样可爱极了:“谢谢!”
    吸足一口气,司空魔火回了些力气,直接就着坐着的姿势挪向雪小萌,坐到她身前,盘起腿,表情虔诚。
    “我想陪你一起去趟天山……”不等雪小萌一愣,表情一僵,司空魔火赶紧解释:“我想趁机会回顾一下我的过往,苏尹人说的,如果有可能,最好的办法是回去一下中原,回顾一下我成长的路,绝对有利于我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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