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大厅上端上的主位,劳伦斯正微笑着附在维多利亚耳边说着什么,他和新婚妻子一样,身穿白银色的丝绸长袍,外面披着深紫色天鹅绒披风,胸前别着银色的月桂花徽章。
维多利亚的头发高高盘起,她梳起了当下最流行的贵妇发饰,不得不说她浓密的长发盘成厚厚的辫冠非常美丽,显出她高贵优雅的白皙修长脖子,以及耳垂上戴着的水滴形耳环;深红火色的头发衬得头上那顶白金银边的王冠更加璀璨明显,中间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犹如血色泪滴,聚集着大厅里所有灯光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婚礼大典后还没几天就马上举行了加冕典礼,你不是要等希赛兰王子回来再作定夺吗?劳里?怎么忽然就转换了想法?
女王万岁。
他的耳边响过下午的加冕典礼上的一声声呼唤的叫声,他不需要深懂政治而听出许多夹在欢呼中的许多声音都带着不情不愿的无奈。
相信劳伦斯和他的亲信们也听出来了,他们很快就会请那些声音的主人们来到宫廷里喝茶,而那些人多半都会在一顿下午茶的时间后把不情愿变成承奉和支持。
自从爱德华国王死之后,那些古老的家族们都知道如何明哲自保,他们并不在乎是英明的王子还是美丽的公主继承王位,他们只需要知道是否会保留自家的城堡和领域、姓氏和血脉是否会延续下去,俸禄是否够养家族的继承人们和外面的私生子。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带着标价,就连忠诚和名誉也是如此。
只希望一切如劳伦斯所愿。他仰头喝完了一杯酒,向经过的侍者再要了一杯,看向王座上的劳伦斯。公爵之位。
想必接下来等待他的便是亲王之位,摄政王之位。
再后来呢?
他一口气喝完了酒,把酒杯向地上重重摔去。
劳伦斯俊美的脸庞荡漾着笑容,他正在亲吻着妻子的脸颊,只有对他无比熟悉的丹安能够看清他眼底的厌恶和对维多利亚的伤疤的恶心。
公主,不,女王端正雍容的坐在位置上,眼神迷蒙而惺忪,她时不时地揉着眼睛和扶着额头,似是提着万分精神在勉强保持面上的从容。
她不应该在大殿的中心跳舞并且放肆的大醉大笑吗?丹安摇摇头走向了外面,不知道劳伦斯给她下了什么迷药,让她这般柔顺听话。
他记得之前在雅鹿山谷的时候也曾有个迷恋劳伦斯的无脑女仆在狂欢的夜晚时试图给伯爵下迷药,用的从深山里采取的草根花米分和被流□□巫诅咒过的物品磨成米分,在趁他酩酊大醉的时候加入饮料里,让劳伦斯爱上自己变成伯爵夫人。
当然这样的下场一般都是劳里连续拉好几天的肚子,而那个蠢笨而天真的女孩子则是被还在世的老伯爵给赶去了马厩捡马粪。
“古德贝格的血脉本来就不是很高贵。”事后劳里笑嘻嘻地对他说道:“父亲不会让那愚笨的女人的下贱之血污染到我们的。”他舔了舔被果酱弄脏的嘴角:“而且那女的野心太大,我后来在马厩里的草堆上和她享受了一个美妙的晚上。”他咧着洁白的牙齿笑道:“你可别告诉我父亲。”
而现在你的后代之血就会高贵了吗?
丹安很想对着他大吼,并且把手上的酒杯砸到他的脸上,用其抹掉那让人鸡皮疙瘩的甜腻虚伪的笑容。
但他不能这么做,劳伦斯在王位的主座上,他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喝酒。
现在老伯爵也不能阻止他了。的确,在这里的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丹安黯然地想到,慢慢地走向外面。
初秋的夜晚染上了微凉的寒湿,大殿外仍然有嬉闹吵嚷的宾客,他摇晃着微醺的身体远离宴会往人少的方向走去。
冷风吹拂,他嗅到风中有血腥的味道,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正门的方向。
诸神在上,这气味竟能从那么远的地方飘过来。
他捂住了鼻子。在宫殿正门外有十几颗头颅在连接宫门和大祭坛的大道两侧高高挂起,都是在维多利亚女王婚礼那天袭击她的马车并且造成城市混乱的主导和帮凶,他们自称为利昂山谷唯一的国王:希赛兰王子的心腹,并且意图刺杀公主来奠定未来国王的王座。
丹安不知道是佩服皇城禁军的效率,还是该嘲笑劳伦斯主导了一场谁都看得出来的戏码,不过那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亚达噶城市里的百姓们恨透了那些人,不少人在婚礼那天被踩死或烧伤,因此尽管这几人的头颅已经被太阳暴晒的腐烂,每天还是会有受害者的亲属向他们的尸首吐口水以及往他们身上泼羔羊的血,那是北陆人的迷信,被诅咒的人的灵魂会永远在充满灰尘的地狱里受着刀刃的折磨。
真是愚蠢至极的可怜倒霉蛋们,就连灵魂都要为劳伦斯的野心付出代价。
而如果我也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迟早会有同样的下场。他在回到房间扑向床铺的时候想到。我必须得快回到雅鹿山谷,带着那个海边的孩子一起。他闭上双眼试图挥去头脑的晕眩想着,在半醒半醉的睡梦里,似乎听到了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巨响。
轰隆——轰隆——
最近他经常在睡梦中听到这样的咆哮,伴随着那些马蹄声一起。
他知道梦的意义,那是家乡的神骏,它们自由散漫地在山谷和平原之间奔跑着,呼啸着,呼唤着他回家。
在酒精和柔软的床单的包围下,他仿佛又看到了绿荫的峡谷和无边无际的草原,一朵迅速移动着的白云在不停地向前冲着,他起先是想要抓住那些美丽如神话一样的骏马,但后来又记起这是在梦中。
如果不快点回去守护好那些家伙们,它们迟早都会被亚达噶的权利所吞噬。
劳里他不能这么做,丹安在梦中呓语着。就连利昂山谷的国王都不能,无论是这个莫名其妙即位的新女王,还是故去的里约克,哪怕是爱德华国王再次复活过来,都没有权利把势力伸到雅鹿山谷之中。
那是神的旨意。而我,是神的生灵们的守护者。
☆、第51章
他在睡梦中记起最后一次有人试图把雅鹿山谷占为己有的事情,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故,经常在晚上被围绕着篝火的父辈们拿出来吓唬孩子。当时,古德贝格伯爵夫人娘家旗下有一个叫做米勒的骑士家族,靠着从西方雇来的一队雇用骑兵趁在秋季丰收的时候闯进了山谷,他们拿着绳子和斧头,想要驾驭神骏拿到海的另一边去卖。祖辈手下的勇士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几百人马就被怒气汹汹的生灵们给践踏在蹄下,它们把闯入的陌生人撞得撞,踢得踢,踏成了一片肉酱。
等众人赶到峡谷深处的时候,只看见满都是人和马的尸体,以极度怪异扭曲的姿态躺在大地上,他们的四肢和脖子都扭断成不可思议的弯度和形状,白森森的骨头露在血肉模糊之外,骨骼和青筋都被米分碎和踩烂。他们从此在峡谷的深处建起了极高的围栏,不仅是保护着山谷中的生灵,更是保护不小心闯入的倒霉鬼。
但那毕竟只是一个盲目愚蠢的没落家族和一群毫无经验的雇佣骑兵,如果劳伦斯带着全城的皇家军队武装整齐地前往的话,会怎么样呢?
丹安半睡半醒地思考着这些问题,酒精的效果让他混混沌沌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似近似远的咆哮声也仿佛就在耳边。于是在破晓的光芒从窗户渗透而进的时候,他的枕头直直的打在了敲门而进的随从脸上。
“谁那么吵!”
“大人,古德贝格伯……公爵大人要求见您。”对方捂着被打红的鼻子,忍着吃痛的泪水说道。
“去你妈的!”丹安没好气地从床上坐起,直接站起来连衣服都不换的往外面走去。“那臭小子在哪里?”他低声怒吼问道,全国上下可能就他一个人敢这么称呼劳伦斯了,其他的人如果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的话,可能下一秒头脑就会被挂在宫正门前端受百姓们的口水的洗礼。
“正在书房里和枢密院的会员们等待着大人。“
“见鬼。”丹安诅咒着起身穿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在下面的正门等我,我得换一身衣服,或者你先过去,告诉劳里我马上就到。”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问题,在那随从小跑着走了之后便马上咆哮道:“乔里恩!!”他往旁边的房间怒吼道:“乔里恩!你他妈死在女表子身上了吗?赶紧滚过来!”他扯过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外袍,边穿着边往门外走去时正好撞上同样衣衫不整而头发凌乱闯进来的的乔里恩。
“见鬼的!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一个人留在了那该死婚礼盛宴上!”他见人就怒火上升地骂道。
乔里恩和丹安是表兄弟,同样是是世世代代守护着雅鹿山谷的神骏群的后裔,但他的父亲却娶了一位来自西域的女子,身上的一半的异族血统让他并没有其他的勇士们那么高大强壮,却给了他敏捷和聪慧的优势。他比丹安要小五岁,有着几乎透明的浅蓝眼睛和浅棕色的长头发,一旦焦虑或紧张的时候就忍不住用手把它们往后拢去,此时此刻他就一直不断地这样做:“我们以为……你一定会在劳里的婚礼上逗留很晚,所以就先回房了。”他有点纳闷地看着堂兄,照理说劳伦斯现在的新身份更加高贵了,身为他最好的朋友的丹安只有高兴的理由,但最近这位首领好像并不是非常的开心,每天都板着一张铁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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