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婉娆惨白的脸色,墨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从前的弟子,也均未曾形成道心,总是再有天赋,也最终走不远。那时的他,虽然看出来了,却也不曾点破。他收的每一个弟子,不过是因为闲着而已。那些弟子成不成就大道,他从来不在乎。只是,在这个弟子面前,他破例了。
她,到底还算是个有心的。纵使未形成道心,却是个肯努力上进的。
“你本无道心,有心生恨意。我虽不知你的恨意是从何而起,然而,外面本为乱世,邪气污秽弥漫,你若是依旧没有道心,只凭借着滔天的恨意,便会最终落入魔道。”墨桓叹了口气。
“是心魔吗?我居然从未发现过。”唐婉娆双目无神地说。在修真界的时候,她虽然不喜欢心魔……事实上,没有哪个修士喜欢心魔这种生物。然而,遗憾的是,唐婉娆一直觉得,她对心魔还是很熟悉的。她想要回家,回家便成了执念,从此有了心魔。然而,凭借着回家的力量,唐婉娆最终还是摆脱了心魔。可以说,在修真界,陪伴唐婉娆最多的,不是她的父母,不是家族中的兄弟姐妹,更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心魔。
“若非有我压制你这心魔,你以为你还能好好修仙?”墨桓的语气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你若是真的选择修魔,我便也不说什么。只是,你心中虽然有很,却到底不适合走魔修的道路。你的心性一不够狠辣,二不够残酷。你若是真的走上魔修,别的不说,便依旧会被心魔所困。堂堂魔修居然被心魔所困,岂不是笑话?”
墨桓一直在观察着唐婉娆,倒不是唐婉娆对他而言多么特殊,而是他整日待在空间里,除了唐婉娆,再无他人。
“魔修不会被心魔所困?”唐婉娆一愣,她在修真界可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而且,堂堂魔修神马的,自家师父似乎不厌恶魔修不说,还有一丝赞叹。该不会,自家师父真的是披着仙人外衣的魔修?
刚这么想,唐婉娆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别的不说,师父身上的浩然正气,断然不可能是魔修。
“这世间万物,存在即为合理。修魔也好,修仙也罢,都是道的一种。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罢了。不论是以何入道,只要不去做那邪佞之事,便为天道所容。魔道虽然凶残狠辣,却并非邪道。魔修所得,皆与仙人一般,都为自己所得。若想成就大道,便要有容纳万物之胸襟,如此才能成为强者。”
“魔修狠辣还有容忍之心?”唐婉娆嘴角之抽搐。
是仙人的思维太奇葩,还是所谓的修真界和现代是两个平行时空,虽然都有修仙者,世界观却完全是两个?唐婉娆可是清楚地记得,在修真界,魔修和修仙者可是势不两立的。
“狠辣之人不代表他就不能容人。而仙人也不代表他没有狠辣的时候。昔日玉山魔王,是魔界四魔王最为狠辣的一个,然而,他亦一个轻易不与人计较,从不在意自己的得失,一心为着魔族着想。他是个王者,也是个强者。”一向冷淡的墨桓,在提到玉山魔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所以……唐婉娆沉默。她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唐婉娆突然间觉得,封印自家师父的就是所谓仙人。不过,师父说出这番话,也难怪不被人封印。
“师父,你见过他?”唐婉娆好奇地看着墨桓。
“一面之缘。”墨桓说道。
见过一面你就将人家记得那么清楚,而谁封印了你,你反倒是不记得了。唐婉娆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师父,她是个女子?”唐婉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墨桓不知为何,自己这个小徒弟眼神突然放光。那副样子,让一向淡然的墨桓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不是。”墨桓虽然不解,却还是解释道。
“哦。”唐婉娆有些失望。难得的看到自家师父有别的表情,结果……她好想看自家师父被拉下凡尘的模样。
“你为何失望?”墨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等等……古代也不是没有龙阳之好。
“他是男的?”唐婉娆一瞬间又精神了。
“除了女子和男子,还有第三种性别吗?”墨桓微微皱眉,想不出自己的弟子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没什么。”唐婉娆默默地低下头,她总不能跟自己的师父说她今日的三观被刷新了,说不定还真有不男不女的人妖或者妖人呢!其实,她不介意有个男师母的。不过,他们两个到底谁是攻谁是受?
墨桓看着明显走神的弟子,强忍着直接读取她心思的冲动。
“别想一些没用的,你先想想你为何要修仙。”墨桓的声音将唐婉娆拉回现实。
为何修仙?唐婉娆突然间发现她有短期目标,可是没有长期目标。
年幼时,家庭条件不好,她一心想着好好学习,让家人好好地活下去。只可惜,这个目标没有达成的时候,家人就离开她了,唯留下小表妹一人。再后来,她穿越了,便一心想着回去,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所以她日复一日地修炼,增加元寿,就怕还未达成心愿,便已身死。那时,她便想,总是回去以后,妹妹没了,她总能找到妹妹的魂魄不是吗?如今,末世来临,她要找到妹妹,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再往后呢……
唐婉娆眼睛一亮,她似乎明白什么了。
第24章 唐婉娆的决心
两世的凄苦,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和自己身边的人好好活着,仅此而已。不论是在安逸的太平盛世,还是凶险的末世,她想要的不过是好好的活着。
然而,这个愿望,在过去看似容易,实际上不过是个奢望。而如今,在这个末世,她想要好好活着,更是奢望。只是,她到底不甘心。纵使是最软弱的时候,也想着好好活下去,为此,她一直在努力。
妹妹虽然不知所终,可是不代表她已经不在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修炼,早日正道,如此才能好好活下去。纵使有朝一日,真的落下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也可以无悔了。
“师父,我明白了。谢谢。”唐婉娆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她是恨,恨那个人无情无义;她是忧心,忧心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然而,再大的恨意,也比不过让她好好活着。让自己陷入仇恨中,把自己的的一生赔进去,太不值得了。纵使有转世,然而,今生所认识的一切,所发生的一切,也与来世无缘了。所以,只求今生可以幸福。
至于她的那个妹妹,唐婉娆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哪怕她变成了丧尸,她也要想发生法找到她,将她救回来。
看着眼中一片清明的唐婉娆,墨桓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恢复得快,这么快便找回了本心。
“你明白就好。”墨桓见状,也不多言。
“师父,你说这里的人为什么能够施展火焰?”唐婉娆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世间浊气盛行,虽然不利于修仙,却不代表不可以修炼别的。天道在变,这个世界也在变,所有的生物都在适应其发展。浊气盛行,若还只是普通凡人的体质,又怎么可能生存下去,势必会进行改变。”墨桓解释道。
“师父,你是谁所有的普通人都会慢慢变成有异能的人?”唐婉娆好奇地问。
“未必。只不过,如此是大势所趋。本该是太平盛世,却意外变成了末世。如此,便产生了新的因果。你在外面历练一番,万事小心。我倒是不怕你受伤,只怕你的心性受了影响。外面浊气盛行,本就不利于修仙。而你的心性尚不稳定,心中又有恨,稍有不慎,便会堕身魔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修魔,不管外物怎么变,你又怎么变,都不可以忘记本心。所谓修行,必先入世。”墨桓说道。
“多谢师父教导。”唐婉娆如今心情好多了,听了自家师父的话,更是明白了日后所要注意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万分感激。
自家这个师父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她这个弟子也很少说什么,然而,若是她真心求教,她这个师父可不是一般的称职。
唐婉娆想明白了心情越发地好了。
“师父,我这段日子和别人待在一起,估计是没办法和身体一起进来了。师父,你好好地吃饭,别饿着自己。你若是寂寞了,就叫我,我陪你说说话,反正在外面我也很无聊。若是实在不行,你就把我的灵魂召唤进来我自己可没这个本事。师父啊……”
墨桓看着唐婉娆越来越啰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吃饭?他早就不进食五谷了,不过是这段日子被这个丫头拉着一起吃而已了。至于寂寞?他虽然在这个空间里无所事事地待着,然而真的说不上寂寞。修炼了那么久,谁的日子不是这么过来的。他真的不寂寞。
终于,唐婉娆不知道罗嗦了多久,这才肯出去。
睁开眼头,唐婉娆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子真的很不称职。师父一个人被封印那么久,一定很寂寞的。要不然,她不在的时候,找几个丧尸陪师父玩?反正那些丧尸那么弱,她不用担心师父的安慰。而且丧尸没有人的那么多坏心眼,自家师父虽然活了那么久,只是自家师父一向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若是真的把一个凡人弄进去了,害了师父可就麻烦了。唐婉娆可不认为自己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更何况,人心本就是容易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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