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难为 (画语诗心)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在我快要想喊他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见此，我不由地就松了口气。可转瞬他的声音就淡淡的飘了过来，就像一团轻轻的晨雾：“师父睡了。你先回去歇会吧！别伤了风寒。”
啊？我愣住的同时，一声哽咽的“大师兄”却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却被我咬牙狠狠地咽了回去，我不能前功尽弃啊！大师兄，为了你的幸福，我只有这样了。即使泪水已经开始无声地在脸上汹涌，我也不能。不过让我知道你还是那个疼我的大师兄，就够了、够了。
然而还没等大师兄推开殿门，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叫喊已经从山腰传来：“大师兄！大师兄！有外敌、有外敌入侵！”
“什么？有外敌入侵？”大师兄愕然地问了一句，就转身冲进了殿里。殿门在他身后被大力地合上，以至于那声“呯嗙”就像惊雷般炸在了我的头上。
“外敌？在这个时候？”我被惊得忘了脸上还有泪水，突然就扭头急急地看向身后。可能是我的动作太猛，无歌被掀到地上后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璞玉，你干吗？想跌死我吗？”
我顾不上理会她的怨嗔，见她已经醒了，就一个翻身想站起来。可谁知跪坐了太久，双腿竟是麻的，所以起了几次都没起来。无歌见我那样，忙伸手扶了一把，并顺嘴问道：“璞玉，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外敌来犯了！无歌，快帮我揉揉腿，我得先站起来。”我颤声央求着无歌。其实声音虽然颤抖，但却没有我的心颤的厉害。因为我怕是妖孽或者是逍遥宫的人来。如果是妖孽来，则意味着我必须和他敌对甚至交手；如果是逍遥宫的其它人来，则说明妖孽不是被伤得很重就是已经不好了。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思考难过了，因为此时凌虚殿的大门已经大开。我远远地看着师父被碧瑶搀扶着，缓缓坐在了他素常不屑坐的那把虎皮大椅上。他的身子似乎有些发软，但却在坐定后就挥手赶走了碧瑶，可下一刻却又重重地靠在了那把椅背上。
“啊！师父——”我下意识地伸出一双手就想去扶着他，却不料扶了个空。在那一瞬间，我想大哭，真的好想就和从前一样抱着师父大哭，但是我却连走到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不，不是我没有勇气，而是师父讨厌我剥夺了我靠近他的资格。
“璞玉，你······，唉！先想开些吧。也许等师父气消了就会原谅你的。”无歌轻抚着我的背安慰道。
我带着希望地看了师父一眼。随后就毅然转身向山腰掠去。背后传来无歌焦急地呼唤：“璞玉，你去哪儿？”
但我没有回答。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的，那就由我结束吧！只要能换来师父和大师兄他们的平安，哪怕是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都愿意。
我迎着微凉的晨风，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看见了几个逍遥宫的人。他们或黄或红的衣衫在我们这些素到家的无情门弟子中最是显眼。我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妖孽。但却有一个着翠色衣裙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因为全场缠斗的人中，只有她最消闲。只见她俏生生地立在晨曦中，冷艳得就像一朵冰山雪莲让人仰慕却不敢靠近。站着站着，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突然一个美妙的飞升，就要似仙女般飞上师父的凌虚殿。
我忙纵身一拦，轻轻喝问：“敢问来者何人？为何要犯我无情门？”
“咦？你是？”那个女人略显诧异地盯着我。
“我是师父座下的十弟子璞玉。你又是谁？又因何事而来？”
那个女人忽然仰天大笑：“哈哈！你想知道我是谁？却可惜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赶紧上去通报给卜算子，让他下来见我！不然的话，休怪我一会儿就会打上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把我打趴下，再去见我的师父吧！”我说完就突然出了一掌，那一掌可谓是我的全力一击。
然而那个女人只是轻轻的绿袖一拂，就已卸去了我的掌力。并且她还不屑道：“就你这一个小小的仙人，还想拦住我？哼！就算是卜算子亲自来，我看他也未必能占得了上风。”
“不许你侮辱我师父！”我气呼呼喊着，甩手就又是一掌推出。
“呵呵！没想到卜算子教出来的仙人不会法术，就只会蛮夫似的挥掌啊！有意思！”那女人越发鄙视了。
啊？法术！她这一言倒是提醒了我。可怜我这个才成仙人的人以前只顾练功打基础，却从没去学过什么法术，所以才会只挥掌出拳。不过好在上次有了和乌鸦打斗的经验，知我若用意念还是可以使用五行术的。于是当即就急急默念：“冰剑！冰剑！上！”
果然在我念过后，有些大小不等的冰剑朝那个女人攻去。不过却乱的没有章法，有的栽到地上，有的飘到旁边，还有的朝天冲去。
“呵呵！就这点笨手笨脚的功夫，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若不是我不想难为你，只想让你去报个信。像你这样的，有十个也不见了。”
我不理那女人的嘲讽，继续乱七八糟地默念着。一会儿火球一会儿树藤，一会儿地裂一会儿金盾的；却可惜五行都念遍了，也没挡住她。不过可喜的是我果然能随意驱动五行中的任意一种，只是因为没有系统地学过，所以还都是拾人牙慧而已。
“你、你别走！啊！师父——，有个女人上去了！”我见那女人已快飙上山了，忙大声向师父示警。
...

　　第47章 美人痣

呼喊声中，就见大师兄和清流师兄已经冲了过来，并且很快就和那个女人接上了。高手过招，果然不同凡响。最先我还能听见道道雷鸣，看见嗖嗖冰剑。可一会儿过后就见山顶上只有尘土纷扬，火光烁烁。
我揪着一颗心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待动静小了才敢悄然飞上山。但是当我来到凌虚殿前时，却见那个女人风姿依旧，面对着师父。反倒是我的大师兄和清流师兄二人衣衫不整，一派狼狈。他们站在师父的左侧，还是一副防备样。而碧瑶和无歌站在师父的右侧，脸色也都很凝重。乌鸦和樵夫也在，不过他们俩是立在师父身后的。而师父则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盯着眼前的那个绿衣女人不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那个女人打破了沉默：“卜算子，你为何打伤我的儿子？”
师父顿了一下，才黯然答道：“我一开始不知他是你的、儿子。可后来知道了，我已经尽力为他疗伤了。”
“呵呵！尽力？你所说的尽力是指怎样的尽力？是把他打成重伤，然后又施舍给他一点少得可怜的真气吗？真是可笑！难道我无忧的儿子就活该重蹈他娘的覆辙，屡屡被人羞辱吗？”那个叫无忧的绿衣女人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以至于她竟想冲到师父的面前。
我见状，忙踊身扑过去挡住她。因为我不能让她伤害我的师父。
“你给我滚开！”那个无忧怒不可解地朝我挥来一道罡气。我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掀离了地面，然后远远地落在了五六丈之外的地上，并且落地之后心口一阵绞痛还喷出了大口的鲜血。在吐了几口血后，我又摇晃着站了起来，继续朝师父的面前走去。
“璞玉！”无歌哀哀叫了我一声。
我朝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但是没有停下步子。
“玉儿，你、你别过来！有我在呢。”大师兄看了我几眼，还是开口了。
“大师兄，这事就让我了吧！因为是我引起的！”我无限欢喜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还愿意理我还愿意护我。
师父也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凝重里透着忧郁，甚至那双刀子般的眼睛此时也失了以往的锐气，焉焉垂着。
一步、两步、三步，再有半步，我就又站在师父的面前了。
忽然那个无忧狠狠地问了一句：“你说此事是因为你引起的？”
我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
然后，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无忧亮起一双藕白色的手掌，向我迎面劈来。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只听见了无忧悲愤不已的话：“那你可知我的儿子烈焰被你伤成了什么样子？你既然是爱他的人，那你又怎么不保护好他或者是为他报仇呢？啊？而且你还要护着打伤他的人,那你的爱还是爱吗？啊？”
“妖孽伤了！原来伤了所有人的人是我！”在我昏过去之前，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等到晕晕乎乎地醒来，我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半仙窝，接着就听到有人在身边嘤嘤哭泣。不用说，肯定是无歌。所以我蠕动了几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想告诉她我醒了。可谁知发出的声音竟嘶哑不可闻，于是我忙用力地咳嗽，咳咳。
“啊！璞玉，璞玉你醒了！太好了，你可知我要被你吓死了？”转过脸来的无歌一双杏眼肿得就像两个桃子，说着说着竟又掉下泪来。
我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想去擦擦她的泪，但抬到中间却还是因为无力又垂下了。我只好歉意地冲她笑笑，并眨了眨眼示意她把泪擦擦。
她含泪“扑哧”一笑：“都这般模样了，还在那儿扮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