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宸陨正殿,颛华歌紧张地立在甫修涯案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虽然她已不像刚来时那样惧怕他,但是只要面对这种静谧的氛围她依旧心虚得很。
大殿内极为空旷安静。
看见她站在旁边不说话,甫修涯往后靠了些身子,略微挑眉,“今日怎么还不去藏经塔?”极淡的水烟缭绕,他又未束发。
颛华歌竟觉得他此时无比慵懒惑人,可是这惑人中又蕴含着极为冷清的气息,不敢让人靠近只敢远观。
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咽了咽,立马低声回话:“徒儿前些日子照着茶经采了悟道茶树制了些茶,今日日子甚好,便想请师傅过去后园尝尝。”
“哦?既然如此那便走吧。”点点头,说完站起身来。他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颛华歌有些不信,来之前她早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的。
见她还杵着不动,甫修涯转过身问到:“怎么?”
“没,没没,师傅您请。”她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殿花园中的亭子里。池里白色莲花开得娇嗲,莹如白玉。亭子一旁的米色纱幔随风轻轻扬起。和煦的暖阳下年岁格外安好。
甫修涯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少女身着淡绿色的裙裾,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淡雅的味道。一头青丝用镶青玉的梨花木簪半挽,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至腰际。
颛华歌温好杯盏后又将壶中的水滚至二沸,一一洗茶冲泡。
动作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有一种极为动人的韵致。淡暖的阳光略微洒在两人身上,如一张极美丽和谐的画卷。
白衣男子俊逸出尘透着一股疏离的仙气,女孩儿娇俏清丽正比那池中睡莲。
淡淡的茶香溢开,清冽的气息浸入人的肺腑,慢慢洗涤着人的识海,颛华歌此时觉得心念无比地清明干净,有着极为圣洁的禅意。
将茶掺入闻香杯中用茶碗盖着微微闷了几秒,她仔细为甫修涯奉上。
甫修涯心情似是不错,不知是不是因着阳光的关系冷清绝美的脸上也有了些温度,不再是平日里的淡漠。
接过以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起重合在一起的两个杯盏微微一翻,茶汤便一滴不洒地倒进了茶碗。
拿起闻香杯静静品了品幽幽的茶香,轻轻放下然后端着茶碗略微啜饮了一口,动作十分地优雅。
“茶制得不错。”他看着颛华歌一脸期待的神色微微点头。
听他这么说她才端了自己身前的那盏细品起来。似乎也是觉得很满意,眼睛有些微微眯着。
而颛华歌品着茶汤只觉得心里无比清净,整个人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一直以来心中所执着的人和事在这时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乃至生老病死,人世间的种种她都在以一个旁观的身份静静看着。
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她此时像是丧失了一般,耳边有红尘的喧嚣又有浅唱的梵音,却无动于衷,整个人心思变得极为通透。
良久颛华歌才缓过来,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睁开眼,她撑起趴在白玉桌上的身子,“醒了?”甫修涯淡淡地问她。
颛华歌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醉茶了?而且是在师傅面前!太丢人了!!她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觉得面上有些烫,她点点头愣愣地问他:“师傅……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听了甫修涯的话她不由得有些惊讶。她明明觉得自己睡了好长的时间,方才她看尽了世间人情的悲喜冷暖,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见她似在想着什么,他又淡淡开口道:“悟道茶树汇集万物灵性,饮生灵之眼泪,汲世间的红尘。你用这茶水自然会饱览世间百态,若有不慎也确实会沉醉其中留恋不醒。”
“那刚才……”刚才我饮之前你怎么不叫住我!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
“自是不能拂了你的雅兴。”甫修涯心知她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道。
这悟道茶树于甫修涯自是没什么作用,不过对颛华歌可就不一样了。他之所以过来想这毕竟是弟子的一番心意,且这茶能濯洗心神,助她悟道也是不错的。
颛华歌被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脸涨的通红又默默低下头。“况且你若能看破自是最好不过,今日耽搁的这两个时辰明日补上。”
“师傅!!!!”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他怎么能这样?
本来她还想着师傅若是高兴了兴许就不会再与她计较之前的事,说不定自己也不用再去藏经塔抄经文了。可谁知茶还没怎么饮,情还没来得及求自己就先倒下。
道行比起师傅她毕竟差了太远,这一役出师不利。颛华歌萧然败北。
这样一来,她再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了,整日老老实实的。
濮华的天气也变得寒冷了,窗外不时飘着些雪花,纷纷扬扬。
她手轻轻托着腮有些幽怨地朝外看了一眼,终于再过七日她就可以出去了。
对修仙之人这样的寒冷并不算什么,但她还是应季地穿了一件红色对襟绣海棠的小夹袄,头发都扎了上去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桃花眼生得勾人,鼻子小巧挺直唇瓣如米分樱。
白雪皑皑,整个濮华山都银妆素裹,此时的她便是那银妆中最明艳的点缀。
灵宝趴在她旁边昏昏欲睡,自从到了冬天他就整日地打瞌睡,也不再怎么下山去,那样子似乎是冬眠了。
这样的发现让她对灵宝的认识又一次改观,贪吃闯祸爱卖萌还爱睡,多么堕落的虫子。
正当她继续抄着清心咒时,耳边响起甫修涯如醇酒珠玉的声音,师傅叫她去碧霄宫。
灵宝睡得很沉并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思,颛华歌轻轻把它抱上软凳安置好,便去了甫修涯那里。
碧霄宫中严无咎、胤长荒正好也在,她俯身行礼:“弟子颛华歌,见过师尊、玄尊、蠡尊。”
严无咎是极重规矩的人,见她沉稳的样子也不禁面色和善,笑着问她:“已经突破至筑基了?”
“回玄尊,弟子之所以突破皆是因师傅悉心教导。”颛华歌恭敬地回话。
胤长荒看向身侧坐在殿堂正中的甫修涯,眼色意味不明。
严无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姑娘不邀功倒是个懂事的,品性不愧得了到先祖承认的,“听说你被修涯罚抄经文已经两个来月了,氤书那孩子禀过我几次想去找你。今日你师傅也准许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万云楼是濮华先祖以自己身躯为载体而开辟的一片虚空疆土,可一直以来从未有人勘破那虚空流云竟是靠秘书衍化的幻境。
本来世间能进入万云楼的人就少之又少,所以他们就算见了灵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道那虫子幻术了得,这小姑娘能了得它收作灵宠定是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也未曾做他想。
颛华歌略微抬头看向甫修涯,甫修涯道:“崇安与薛氤书皆候了你多时。今日的处罚暂且免了,去追风堂找他们吧。”
“弟子谢师尊!谢玄尊、蠡尊。”她又行了一个礼准备退下。
“这事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谢我做什么?”胤长荒突然道,似还有些轻笑。手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那巴掌大小的精巧罗盘。
颛华歌愣在原地,蠡尊这话听着着实不是滋味。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自己似乎没做过什么惹恼蠡尊的事情吧?
好在这时,甫修涯朝她略拂了拂手,“退下吧。”
“弟子告退。”说罢她便离开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第20章 千金一诺
云麓剑地位于八十一脉的正中,是内外门弟子平日练剑修行之处。颛华歌此时便坐着云朵向碧霄峰下方的云麓剑地飞去。
出了碧霄宫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压抑的氛围可是一点也不好受。她言行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行了一丝差池。
严无咎方才的和善,也应该是见她行事沉稳和顾及甫修涯的面子才有的罢,毕竟她是甫修涯七百年来收的第一个徒儿,他自是不好太过苛待。
颛华歌可没少听说昇阳峰的弟子因言行之过而去慎刑堂领罚的,连薛氤书这样从世家出来有良好教养知书懂礼的女子都有些受不了他的脾气。
所以昇阳峰的师兄平日都是整个濮华仙门最为深沉严肃的。
能入得三尊坐下的都是天赋惊世之人,他们中骨龄最大的刚过不惑之年,最小才双十。这一众师兄弟真是苦闷太久了,行事万分艰辛,又没几个人懂他们的内心。
他们整天板着一张脸,对待濮华弟子都一副为人兄长的样子,对待仙长又恭谨小心,时间久了人格有些分裂。
所以那天好不容易见来了个不穿裤子的小娃娃给他们玩自是不会客气,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把自己坑了进去。
慎刑堂的刑罚让崇安因祸得福,突破了金丹期的瓶颈进至了元婴,颛华歌给的丹药也很好温养了他的脉络。这样一来他开始接手一些外门弟子的功课。
云麓剑地中约莫有两三百名弟子正在练习着剑术。动作整齐划一,一出齐发没有半分紊乱。空中隐约有剑声鸣响,沉稳、锋利,气势庞大冲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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