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甘心,后来又问了许多次,帝君总能有借口不回答,问来问去,一直问到她被逐出初云天,也没能知晓答案。
她也曾问过流封,流封说他暂时没想这些事,他只想一心做好手上的事情,让帝君更加倚重他。
她都死过一场了,流封身边还是没有小妾,因为他连正房夫人都没娶。她觉得,流封喜欢的很有可能是男人。
既然问了流封,自然也要问一问无妄,神棍倒是挺痛快,当场就给了她回答:“难道桃华你看着我像是得了不孕不育的人?”颇为认真的思索片刻,又道:“我们半仙嘛,向来不羁的很,兴许哪天自己都不知道,就有了孩子了,孩子长到几万岁的时候才来相认,结果我还不认得他的娘亲是谁,你说,这样是不是挺惊喜的?”
她当时回了无妄一句“臭不要脸的”,到现在,她仍觉得自己回的很对,无妄得多不要脸,才能想到那样的事啊。
风声阵阵,将桃华的思绪拉扯回来,她已经不会再同当年一般,追着帝君讨答案了,但眼下,她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
她将披风的底部掀开一个小角,正好盖住帝君露在外头的一只手,她微微动了下身子,问道:“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四海水君夫妇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总该是垂暮的老人了罢,帝君你说,难道他们还能生?”
帝君用黑到发亮的眸子看她,“你关心的重点好像不对。”
她咳嗽一声,又道:“我同四海水君没有交情,他亦没有到桃花坞来请我,所以我想,他儿子的满月酒我不用过去的。”
帝君许是觉得冷,身子不经意的缩成一团,靠她愈来愈近,呼吸间仿佛都带着冷气,“我看过生死簿,四海水君新得的儿子天生痴呆,所以若是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她捂在披风里也能感觉到帝君身上传来的冷意,她敢肯定,帝君肯定是生病了,只是他是掌三界众生性命的帝君,哪怕生病了也不能说出来。
加之眼下魔界同仙界交恶,他生病的事若是被魔界知晓,魔界会更加肆无忌惮的骚扰仙凡两界,难怪他要瞒着她,说自己没生病。
心底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像是被针刺到了,细腻的痛觉转瞬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咬了咬下唇,将身子朝后挪了一些,帝君只好直起腰来,没法再压在披风上。她趁机将披风取下,趁他没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将披风罩在他身上,顺势打了个死结,抬手压压实。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重新坐好,歪着脑袋不解道:“帝君的意思是?”
似是没料得到她会这样做,青年好看的面容上一片茫然,毛毯子似的头发被她搅的有些凌乱,乱糟糟的贴在脸颊两侧,像迷了路的小兽。
他怔了许久,也看了她许久,久到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消失于西方天际,末了,他忽的毫无征兆的抬臂,径直将她揽入怀中。
桃华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帝君手下的动作一换,她已被他结结实实的捂进了披风里,他的心脏正对着她的心脏。
这下换桃华茫然了,她僵着身子在他的怀中不敢动弹,如同一只受惊的鸟,找到栖息的枝头后,忽的发现所谓的枝头竟是猎人的利矛,她想飞离猎人,又不敢挪动分毫。半晌,她磕磕巴巴道:“帝……帝……帝君,这……这是……做甚么……”
帝君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大有君子坦荡荡的作风,不似她畏畏缩缩的,“披风只有一件,你想让我穿,我想让你穿,让来让去的麻烦,倒不如我们一起穿,两人都不会觉得冷。”顿了顿,忽的用很正经的语气反问她,“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想占你便宜罢?”
神情悲戚,好像只要她点点头,他就会受伤一般。
桃华啃着手指摇头,“怎么会呢。”即使是真的,她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啊。
她顺着帝君的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怕冷,帝君身体又不好,这件披风让给谁都不行,唯有他们一起穿,才是最好的法子。
帝君肯定不可能是想占她便宜,才将她也兜进披风里来,三界想被帝君占便宜的漂亮女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帝君才不会对他曾经的徒弟有所想法。
要是帝君对她有想法,早就有了,何必等到今日。唔,帝君太博爱了,她太污浊了。
☆、迷题
博爱的帝君将桃华拥的更紧,举目看了眼缓缓出现在天边的月亮,将下巴抵在桃华脑门顶上,缓缓同她解释道:“这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出生,六道轮回的意义就在于循环往生,没人能逃开它。偶尔有几个逃脱轮回的幸运儿,那得是得了天大的造化。”他低头看桃华,“你便是其中一个。”
桃华顿悟,帝君的意思是,她本来也是要入轮回往生的,或转世为人或投生成只果子狸,总之不能再成为桃华。只是她不知行了甚么大运,逃脱了六道轮回,侥幸重生于思骨河中,所以今生的她还是桃华。
独属于帝君的气息牢牢围住她,从每个呼吸渗入她的身体中。桃华别扭的动了动身子,轻轻呵出一口气,心头浮上一抹疑惑。
平白无故的,帝君同她说这个做甚么,难道说帝君知晓她为何会重生?是以絮絮叨叨同她说了这么一通?
她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忸怩了,老老实实偎在帝君怀中,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帝君不急不缓的声音入耳回响,“有的人生来就聪慧过人,四书五经看一眼便倒背如流,有的人生来平庸,碌碌无为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还有一种人,生来便是痴呆,甚么都不懂,甚么都不会。”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桃华。
桃华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方才说到聪慧过人时帝君不曾看她,说到碌碌无为时帝君也没看她,怎的说到甚么都不懂时,帝君忽的低头看她了?
她有些不悦,刚想问帝君是甚么意思,还没开口,帝君又继续说了下去,“一个好生生的人变得痴呆亦有好几个可能,一则胎里元气不足,二则生来五魂不全,三则后天受过惊吓,但因四海水君家的孩子是新生儿,最后一个可能可以直接抛掉。水君夫人有孕时,四海水君府上都拿她当祖宗供着,各样的补品没断过,所以第一个可能亦可以抛掉。那么,只剩下第二个可能。”他揉了揉桃华软软的头发,歇了口气道:“水君家的儿子若是因魂魄丢失而变得痴呆,只有一个原因可循。”
桃华抬头同他对视,他缓缓道:“他的魂魄被法器压制住了,没法投胎。”如愿看到桃华震惊的眼,他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腰间,若有所指道:“所以四海水君儿子的满月酒,你最好去一下。”
鱼丸的嬉闹声在桃林中荡来荡去,间歇还有画眉鸟的啼叫声,一鱼一鸟玩儿的很是开心。小孩子总是这样开心。
桃华觉得自个儿需要缓缓,帝君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她似乎抓住了一些甚么,但只抓住了个尾巴,没有彻底悟透。有甚么东西呼之欲出,她急切的想要悟得更多。
捂得滚烫的手下意识的往下滑,想找一个寄托物,滑过绣有桃花图案的衣襟,滑过月白色腰带的侧边,直到摸到腰间冰凉的玉佩,她才猛的反应过来。
她的腰间仅有一枚玉佩,帝君刚才看的,一定是这枚玉佩。玉佩是帝君当年送给她的,三界之内只有两块,珍贵的意义自是不用说。然而,比玉佩本身价值更紧要的是,她将季霖的魂魄拘在了玉佩中。
她本打算想法子让季霖重生的,季霖陪她一场,她不会让他孤零零的走,只是连无妄都没有法子,她便只好一直将季霖的魂魄拘在玉佩中,舍不得放他走,亦不敢放他走。
按照帝君的话细想下去,难道说,季霖并未消散在三界,而是入了六道轮回,投生到四海水君家了?因她将他的魂魄拘在了玉佩中,是以水君家新生的孩子才生来痴呆?
她觉得自个儿快要窒息了,心脏“咚咚咚”跳的愈来愈快,冰凉的玉佩也没法压制住她躁动的心。她很想再问一问帝君,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了片刻,紧握玉佩的手愈发用力,她在帝君怀中扭了扭脖子,不经意碰到他仍有些发冷的身子,她猛的朝后一缩,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按照帝君平日的性子,若是能告诉她季霖重生在四海水君家,自然就直接告诉她了,决计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显然,帝君他在忌讳甚么,是以换了个隐晦的法子告诉她。
她读过仙界典籍,晓得这类事关六道轮回的事都属于天机,只可窥见而不能泄露。无妄以卜卦为业,他的卦术在三界一直排在首位,牛哄哄的,一把纸扇摇的张狂。张狂如他,也从不轻易的去窥探天机,求卦的人给再多的钱他也不去演算,说是怕遭天谴。
她看着帝君苍白的脸想,哪怕帝君他是天地间顶厉害的那尊神,也是要接受天谴的罢,他现在不敢直接将天机告诉她,是不是不敢接受天谴,亦或说,帝君他现在的身体,接受不了天谴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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