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问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副没用的模样,连只鬼火都化不好……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宫殿,只要睁了眼去,必定是满目满目的银凉。
太阳照不到这个角落,他们便暗自扎根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银色便成了他们天地里唯一可趋近于光的芒。
——就像是溟珑常喜穿着的那套银月华服一样,就像是她後来看向自己时冰凉的眼神一样,就像是……她的手心再也暖和不起来,不能再给自己疗伤了一样。
在林山凡那边曾听说过他们族中有妖一心想修佛途,最后成为金座泥塑身下的灿金莲一朵,满目金河,金河中又盛了满银仙鲤,无一不是通人性,无一不是行善事。
可若这凡尘世界真如般若琉璃,那为甚么还必得有纯澈与狂恶这一分别?又为甚么每个人都会变呢?求佛的亦可入了魔道,诛仙的便又偏偏入了仙途。
哈,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前尘往事也都须得连篇翻过了吧,谁能任性的停留在原地呢?
殷天问故作轻松一笑,一个翻身从她手心里翻出来,又摇摇晃晃的飘落回了她肩膀上,幽幽燃着。
好有趣呀。
花小满又得着点乐子,觉得这样还不错,有个甚么事直接将他踹怀里就能保护他不被灭魂了,所以这又开心的蹦跶回了那个大箱子旁边,重新拿出了几个物什来,又挑了张符咒贴在了箱子一角,这才摸黑又往外溜了。
第6章
殷天问起先没紧张来着,毕竟若是真遇到了甚么事,他还能虚无化隐在周边环境里,一时半会儿不会那么快送命,但是这小丫头片子越跑越颠越颠还越四下乱窜,简直是故意打乱要走的路线一般这边抻一头那边觑一眼的,就让他有点受不了了。
干嘛呢?他忍不住小小声问出口。
花小满觉得耳朵痒,甩了甩头,小小声回,你一会别出声呀!
噢噢。殷天问忙连声应了,又悄悄的蹲坐回她肩膀上。
眼瞅着四周杂草越来越多了,抬目望去连绵的藤蔓挂的都跟帘子似的往下垂,这个绿油油那个又绿毛毛的,看着就挺渗人又恶心的。
殷天问往她脖子侧又靠了靠,心说可别叫甚么不长眼的东西勾上,万一他这厢被挂在枝条上了,这傻丫头又没发现这档子事,二话不说带着那束魂锁又往前跑……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一般?想了想绝对不能允许这般囧事发生,殷天问又伸出白惨惨的爪子去,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花小满的衣服领。
这小姑娘的小碎花衣衫正好是个圆领的,中间有一个小扇子那般弧形用来做盘扣的,其实领子算不得低,只能说正好吧……
但是,从殷天问坐的这个角度来看就不大巧,尤其是她蹦蹦哒哒的往前走,自己又这么拉扯着她领子,很容易在猛的往前蹿一两回时,能忽然给她又往前掀一掀……
唔,肚兜是白色的了!
然后他看到了白白又透米分的两团肉,顶着那小小的肚兜往前翘。
咳,那甚么,鬼语也曾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么想着,殷天问又抬起头来尽量直视前方,然后默默的咽了口唾沫,恶狠狠的将手又按回她的肩膀,给她死死的扒紧了领子。
嗳呀你干吗啊突然抓的我肩膀好疼。
花小满猛的一刹步子,十分不乐意的扭头,就瞧见那团小幽绿鬼火身旁忽然又多出了点白白的东西,正死死的扒在自己锁骨上。
呀,这是甚么啊。
他不会在坐着吧?
耸着肩,又使着气力扒着自己,怕自己把他晃下来?
那个……是爪子么!
殷天问还没从刚才那两团圆圆的挺翘起顶着她小肚兜上白花花的东西中回过神来,就瞧见她那双大眼又好奇的盯着自己,一只罪恶的魔爪还抓了过来……
卧槽你干嘛呀!
我问你这是你的爪子么?
花小满单手握起这团鬼火,将他又捧到了自己脸面前,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来戳那白白又尖尖的东西。
——啧,傻丫头真没见识。
殷天问大发慈悲的抬起爪子去,搭在了她的指肚上。
好小好小,好好玩。
……
你还有甚么?
还有个两腿之间的玩意儿,要看么?
想了想,这种话不大好说,他也不想被暴力女一拳挥到南天门去,於是乖乖认怂道,好像没了。
没尾巴吗?
你家鬼火能有尾巴啊!我顶多放串屁出来吹得身后的气能拖长些……
……
殷天问瞧见她那一脸恨不得揍自己的模样就又嘿嘿的笑起来了。
刚乐了没两下又瞧见她猛的凑过脸来,离得好近好近。
干,干啥。
刚才好像看到你的白牙了,也小小的白白的一小点。
……
殷天问无奈,嗖的一声从她眼前又往后跃远了,这才嘭的一声又变身回原来人高马大的模样。
不耐烦的斜挑了挑锋利的眉,殷天问单手捶了捶自己胸膛,梆梆的直作响,看清楚了,刚才那是假象,这才是我的样子。别跟玩儿个东西似的那么盯着我,我不喜欢那么被人瞧着。
呀,还是有脾气的。
花小满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解释,就又听得他继续道,你先别让我那么变着了吧,我憋屈的慌,要大事不妙了我再变鬼火窝你肩上。
殷天问挠了挠头,又指了指前面的曲径小道,走是不走?
花小满点点头——有个性的东西,她喜欢呐!
又顺着前路走了几丈远,她便停住了,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香线似的东西,在空中晃了那么几晃,那东西便轻轻燃着了,袅娜烟雾从其上渐现渐显,也渐渐的、化作了一条蛇般蜿蜒的曲线向前盘梭而去。
殷天问在她后头略微抻着头看了看,甚么玩儿嘛那是,前面乌漆麻黑的。但是花小满都往前走了,他也绝对没有干杵在原地的理由,於是步步紧随着她往里跟进。
好像是个山洞,殷天问略微凝了会目光——嗯,前面确实是个山洞,他耳朵还尖,刚踏进去就听见了好远处的水珠点滴声。
听那回声动静也挺远,恐是这山洞也大的很。
莫非那束魂塔里跑出来的东西会藏身于此地?殷天问摸了摸下巴,刚想问问前面那小丫头,他是否需要多燃几盏鬼火出来给她照照亮?话还未出口就瞧见身前忽的一道清光猛蹿,此刻定睛望去,正是那有着古朴花纹的束魂令!
殷天问险险当场给她跪了——姑奶奶,你是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来这儿收令牌里跑出来的东西是吗?!
想了想竟然没忍住口,殷天问压低了声音吼她,你傻啊还是傻啊,你把牌子打那么亮,那些玩意儿能瞧见早跑远了,哪个能被你收进来的?
花小满此刻也愣怔了下,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多事,此刻回过头来面上也慢慢浮起一层凝重——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当初为甚么不肯放你走的?
为啥?
因为哪怕是连束魂塔里的妖灵,都不知道这束魂令的作用。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被镇压在塔下的,却不知道,束魂令有着一样的作用,只不过将他们的牌位最后一个个的运回束魂塔里供奉着镇压罢了。
殷天问猛眨眼——完蛋,要露陷了,自己多甚么话呀!
你为甚么会知道束魂令的存在?你又为甚么知道它的功效?又为甚么……这牌子不敢收你。
咳,那甚么……你还是赶紧捉妖吧,眼下正事更重要。
花小满也没有存了能从这只鬼嘴里撬出话来的想法,於是此刻只是低声嘟囔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我师兄来了就好办了,他知道很多事情的。
是是是你师兄最厉害了。
殷天问忙不迭点头,他能不解释最好就别解释。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是比生死都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又不是谁都像他那么没皮没脸还皮糙肉厚的抗造。故而只要牵扯到束魂令,必然要牵扯到溟珑,再执果求因下去便必然要牵扯宸垣四百年前独闯他们鬼界那一战,同理,自然也就能牵扯到那一战——他们人间修道界里那牛逼哄哄的不知谷内、最有望的接班人宸垣竟然会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殷天问虽然也觉得那一战他一多半是为了溟珑才那么打了鸡血,但必定也有一小半是为了自己体内不服输又骁勇好战的血性,但是,同样不排除,他也一直觉得自己那一战赢了也定有侥幸的成分所在。
可是细细想来,他倒觉得那一战里,好像他又没多侥幸,该出杀招时出杀招,该挡对方的杀招时自己也挡的巧妙,真若论起来有甚么不同的话……好像便是自己差点杀疯了一爪子叉死他的时候,他竟然莫名其妙冲自己掷了块木牌子。
虽然当时叫自己一爪子毫不留情的挠开了,那令牌上也留下了自己虽使力很大,但留痕却轻浅的一道印迹,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那令牌颜色也浅,就是个桦木的色,所以只要那个叫甚么宸垣的自己藏稳妥了,不随手拿出给别人看,别人一般也不会注意到他们那个宝物竟然叫自己不小心挠了道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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