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赵灵月,他身上的寒意重了几分,眼神流淌哀伤,叫人看了心疼:“你有什么资格喊她一声娘?别忘了,你的肉身叫花子凌。”
在心里,尉迟冽默默补充道:是你害死了灵月!
“尉迟冽,你对我的恨从何而来?”
她居然恬不知耻说这话!她害死了灵月,一点儿愧疚感也没有吗?
“叶长欢,你的手上沾满了灵月的鲜血,我是灵月派来要你赎罪的!你的余生都要在惩罚中度过!”
“尉迟冽,你不能将我娘的死全数怪在我身上!说到底,是你伤了我娘亲,她才会悲愤离宫!”
尉迟冽不语,转身舂药材,眼神空洞,须臾,一滴又一滴泪滴落进药材,他机械地舂着药材,根本没注意到药材已变成了粉末。
他知道他才是害死赵灵月的罪魁祸首,花子凌(叶长欢)不过是他为自己开罪的幌子,他不能接受赵灵月被他害死的事实。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是叶长欢害死了赵灵月’,就似催眠自己,突然,胸口升起血腥之味,一口鲜血喷出,恰巧落在了药粉中。
这是心头血,他熟知人体结构,人一旦吐心头血,命不久矣。
灵月,你来索命了么?
整整一夜,尉迟冽都在舂着同一种药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在皇后寝宫内,陈琪和酒儿忘乎所以纠缠。
酒儿醒来时,陈琪已离开上朝,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该下朝了。
酒儿坐在梳妆镜前,闻到:“皇上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在叶姑娘那。”
啪!酒儿恼怒拍桌子,叶琼羽是陈国第一美人,陈琪在她那……难道!不,绝不可以,陈琪是她一人的!绝不与她人共侍一夫!
叶琼羽居住的是叶长欢曾经的长欢宫,现在更名为琼羽宫,叶琼羽亲自提出要住这儿,因为在这里,有叶长欢和陈琪美好的记忆,她要取代这里的一切!
“皇上好棋艺。”叶琼羽掩唇浅笑,笑声娇媚,男人听了无一不酥心。
陈琪举棋,凝视棋盘,久久不落:“叶姑娘的棋艺很精湛。”
“跟皇上相比,琼羽逊色不少。”她眼露爱意,转世,她虽错爱别人,但前世记忆恢复,她的心依旧只爱他。
为了你,我费劲心机,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
他们是在院落里下棋,叶琼羽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琼羽宫的宫门,随意抬眸,老远就看到酒儿在宫娥的簇拥下急匆匆赶来。
美眸闪过笑意,她忽然蹙眉揉着太阳穴,看似很不舒服,陈琪忙道:“叶姑娘怎么了?”
她看上去很虚弱,柔声道:“兴许是院子里风大,吹疼了脑袋,皇上,可否麻烦您扶我进屋里休息会儿?”
陈琪点头,起身搂住她的肩膀,这一幕急坏了酒儿,远远看去,他们的背影很恩爱,就似抱在一起的恋人。
依偎在陈琪的怀里,叶琼羽暗暗得意,突然,她故意腿一软,差点摔倒,陈琪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身,忙道:“还能走路吗?”
她虚弱摇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陈琪无奈,将她横抱而起。
酒儿恰在这时赶上,怒火上脑,伸手就给了叶琼羽一巴掌,咬牙切齿的模样掩盖了原先的天真善良。
陈琪怒道:“酒儿,你这是做什么!”
酒儿红着眼道:“她不知羞耻钩引你,我教训她有错吗!”说着,酒儿抬手又想抽叶琼羽一巴掌,陈琪抱着叶琼羽后退一步,垂首察看叶琼羽的伤势,见她嘴角流血,他心里愧疚。
怒视酒儿:“道歉!”
酒儿不敢置信问:“道歉?你要我向这只狐狸精道歉!我捍卫自己的爱情,有错吗?要眼睁睁看着你被她迷惑吗!”
酒儿泪流满面:“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失去,你就跟她搅和在一起!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她知道陈琪对她和孩子有愧疚,她大可利用这点。
孩子是陈琪心里的刺,也是他的愧疚所在,面色微微缓和,语气也好了些:“酒儿,我不是怪你,是你没问清事实就胡乱打人。”
“事实我看的很清楚,皇上,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她不是好女人!”
“酒儿!”陈琪怒吼一声,她越说越离谱了,叶琼羽见他无聊,好心陪他下棋,却被酒儿胡乱冤枉。
“来人,送皇后回宫。”说完,他转身抱着叶琼羽进屋,任凭酒儿在屋外大哭大喊,他也不回头看她一眼。
将叶琼羽放在榻上,她担忧道:“皇上,您快出去看看皇后吧,跟她好好解释,莫让她误会了。”她自由在官家长大,比酒儿这个乡野丫头会做人处世多了,跟她玩儿,酒儿还嫩了点。
听了这句话,陈琪脸色一沉,不悦道:“朕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她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动手,你非但不怪她,还为她说话,朕之前还以为你表里不一,是朕猜错了。”
她面色羞红,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将女子的娇羞演绎的恰到好处:“能听到皇上此番话,琼羽很满足了。”
她真的很美,犹如画上的人儿,又似天上的仙子,这么美的她,他却心如止水。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才是能让他心动的佳人。
“你好好休息,朕命太医来看你。”
他走了,不带一点留念,叶琼羽怨恨看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抓住被单。
我不够美吗?
陈琪走后,让宫仆都退下了,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尉迟冽的药房,百米开外,药奴的惨叫声依稀可听。
那是来自地狱生不如死的呐喊,闻之心颤。
她现在怎么样?我怎会关心她?
双足鬼使神差般向前挪动,他的心指挥着他的身体,这一次,他想听从心里的声音。
一步又一步,充满药味和惨叫声的屋子越来越近,每走一步,他的心不由加快节奏。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陈琪下意识转身,身后站的人是尉迟冽。
他冷眸凝视:“皇上来这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好似腊月寒风。
他心虚道:“四处转转,看看能否想起什么。”
“这里不干净,皇上莫来此处弄脏龙体。”他越过陈琪欲进屋,随手将门关上。
陈琪看着紧闭的门,想进去的冤枉越来越强烈,这时,门忽然打开,出来的是昨晚送药的小药童。
“皇上,神医请你远离这里,这里的药奴很危险,神医怕药奴失控伤了皇上的圣体。”
话说的滴水不漏,字字都为他着想,陈琪却觉得尉迟冽是想赶走他,难道他对花子凌(叶长欢)做了过分的事情?
“你进去告诉尉迟神医,朕要进去看看。”
第164章 你想起我了吗
里面的惨叫声混作一团,不知道尉迟冽是怎样对她的
小药童也是个死脑筋,尉迟冽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畏惧前面站着的这个是堂堂一国之主。
“神医吩咐,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禁止无关人等进出药房。”
陈琪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这小小药童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放肆!”陈琪欲一掌击伤小药童,尉迟冽忽然开门,将药童拉了进去,自己出来,随手关上门。
他的冰冷和陈琪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衣飘然,药香淡雅,眉眼如冰:“皇上这是做什么?何必跟一个药童计较,有失身份。”
“朕要进去看看。”
他一针见血刺破陈琪的心思:“皇上是想进去看看花子凌么?”
陈琪面色尴尬:“只是对神医的药房有莫大的好奇,想看看这些药奴是如何试药的。”
冷眸微垂,思忖片刻后:“皇上要进去看看也无妨,只需皇上答应微臣一件事。”
“但说无妨。”他有点着急。
“进去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皇上都不可插手。”
陈琪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袖手旁观,若看到花子凌(叶长欢)遭受折磨,他真能冷眼旁观吗?
眼下,知道花子凌(叶长欢)是否平安无事才是重点。
“朕答应。”
尉迟冽侧身,手轻轻一推,门吱呀打开,瞬时间,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飘出,夹杂着些许恶心的味道。
没有了门的阻隔,药奴惨烈的嘶吼声更清晰,踏进这里,哪像是济世救人的药房,更像一个人间隐藏的炼狱。
刚走几步,他便停住脚步,寸步难行,双眼惊愕看着药房正中的药缸,里面未穿丝缕的女子正是花子凌(叶长欢),她的皮肤时而紫红,时而青紫,表情痛苦,那些毒虫在她身上肆意爬行。
尉迟冽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堆草药,将草药叶子摘下来一片一片丢入药缸内,面目表情。
“你在做什么?”陈琪颤抖音色道。
他一开口,花子凌(叶长欢)的耳朵灵敏抖动,匆忙睁开眼睛,泪水晶莹。
他来了,真的来了,我没有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