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她还在怨恨娘亲和自己吗?可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贵为丞相的爹爹。
微微叹气,透着些许哀凉,半垂眼睑,叫人看不清她的思绪:“姐姐,就因心中对你和大娘有愧,我一直忍让你的刁难,十六年了,你要什么我都毫无半句怨言,唯独爱,我忍受不了。陈潇心仪女子是我,聪明如你,又怎会不知?我和陈潇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抢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她的肺腑之言只换来一声冷笑,目光流转,美得夺目,偏偏夹杂太多怨恨:“我已注定是骁骑大将军的夫人,潇王爷的正妃,你能做的,就是怀着一颗爱陈潇的心去参加皇上的选秀。叶长欢,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用刀杀了你,看着你的鲜血不断流淌,这画面光是想想就够让我心悦。”
眼前的叶琼羽就是一个美丽的疯子,叶长欢蹙眉,不愿再与她纠缠,转身离去,闭目深吸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这丞相府的空气变得如此浑浊,每呼吸一口,心中的阴霾便加重了几分。
白色的绣花鞋踩踏在青砖小路上,长长的衣裙时而划过一旁的花草,沾染上了些许芳香和水露,远远望去,便瞧见紫鸢提着灯笼守候在院落门口,弱弱的烛光让她的心中升起丝丝暖意。
好在这个丞相府,还是有人关心着自己。
黑暗中越来越明显的身姿扫去紫鸢焦急的情绪,提着灯笼匆匆上前,单纯的小脸露出真诚的笑意:“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大小姐有意候在门口为难你,小姐没事吧?”
紫鸢上下打量叶长欢,瞧不出丝毫的伤害,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那紧张的模样实在有趣,叶长欢忍不住噗哧一笑:“你这个丫头,你家小姐可不会再像以前般让着叶琼羽了,只要碰到叶琼羽,我便会将浑身的刺都射向她。”
两人边聊边回到了院落内,紫鸢伺候叶长欢就寝,刚刚踏出叶长欢的房门,窗户便被打开,熟悉的身影一跃而入,窗户随声关上,叶长欢正想惊呼之时,熟悉的男声急忙道:“是我。”
是他,陈潇。
他的声音她很熟悉,胜过任何一人,只因将他的一切在心中落了根。
叶长欢缓缓转身,视线紧紧锁着他的俊彦,心中骤然泛着疼痛,不知望了多久,叶长欢悲痛地侧过脸颊,强迫自己不再看他,颤抖着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她心痛,他又何尝不是?若不是为了皇上,他岂会娶叶琼羽?他是爱她的男人,但他更是陈国的将军,陈国的王爷,皇上的哥哥,朝廷的忠臣啊!心装着她,更装着天下。
陈潇声音沙哑,隐忍心中疼意:“我来看看你。”
叶长欢扬起小脸,眼眸中闪烁着隐忍,明明心痛的要死,却还是嘴硬道:“看够了吗?”
“长欢……”
刚刚说着这个名字,叶长欢却似疯了般怒吼:“够了,别再用你的嘴喊我的名字!太恶心,太虚伪,你还是留着力气去叫叶琼羽吧!”
陈潇悲痛摇头,双手紧紧握着叶长欢的肩膀,满眼深情:“长欢,我爱的人是你,你是知道的,我娶叶琼羽也是迫不得已,我的心永远只装你一人。”
“够了。”叶长欢忽然不怒不喜,声音清冷,连带着表情也冷却下来,望着陈潇,就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般:“我以往怎没发现你如此恶心,嘴上说爱着我,却娶我的姐姐。这就是骁骑大将军的爱吗?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不爱却可以娶,明明爱却不娶。骁骑大将军,恕长欢见识短浅,不敢苟同。”
她的眼神冷清地让人心升寒意,陌生地让人心慌。原来,最平静的心下才是最大的绝望。
“长欢,你是女子,你不能懂男人的心怀,我的心爱着你,但不能只装着你,我还要爱陈国,爱朝廷。”
叶长欢无情地甩开陈潇的手,整个心支离破碎,稍稍后退,冷笑几声,不知道何时脸颊上已是冰冷一片,何时流泪,她不知道。
“陈潇,你是男子,你不能懂女人的心思,我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下自己的爱人,我不管什么陈国,什么朝廷,我只知两个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而不是伤害彼此,这有错吗?”
叶长欢忽然低下头,喃喃自语,就似失去了心智般:“跟爱的人在一起,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闭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那么冰凉。我只是想跟陈潇在一起,为什么这么多人阻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艰难地转过身,叶长欢将窗户打开,一阵凉风吹进,拂乱了她的青丝,脸上的泪水又凉了几分,双眼冷如秋水,没有半丝波澜:“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陈潇,你如何进入了我的心,就请你如何离开。
陈潇闻言,艰难上前一步,脚却像灌了铅般:“长欢,我们当真如此?”
他的话就像是个极大的笑话,叶长欢眼神悠远地望着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她在看什么:“是我选的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陈潇,不是我负你,是你负了我。”
陈潇哑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梗在了喉咙口,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说的没错,若他自私些,他便可向叶丞相表露心意,便可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长欢眼神淡漠地望着陈潇,嘲讽道:“大将军可是想夜宿长欢软榻,若大将军不介意长欢香闺简陋,长欢这就去请示爹爹。”
不是何时起,那日寺庙前轻盈浅笑的女子变的如刺猬般难以接近,她本该淡雅如兰,浅笑温婉,是自己一手将她变成今日的模样。
“长欢,皇宫不适合你,你若不愿选秀,我可以让皇上……”
忠言尚未说完,叶长欢匆匆打断:“不必了,嫁给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既然如此不如选个身份高贵些的,我心甘情愿参加选秀。”
“长欢,你听我说……”
“够了!”叶长欢一脸怒火,他不愿让自己选秀,那她就偏要去:“大将军,夜已深了,长欢倦了,将军请。”
陈潇离开之时,叶长欢匆匆关上窗户,瘦弱的背贴着窗户缓缓滑落,细小的手臂紧紧怀抱着双膝,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纵使鲜血染红了皓齿,她也不肯松口。
痛,心好痛。
哭泣的呜咽声被强压在喉咙,她知道他没有走远,心中可怜的自尊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表露丝毫的软弱。
陈潇,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明明心中有我,为了你的朝廷却践踏了我的心。我是该为你的忠君喝彩,还是该为可怜的爱情葬花?
窗外的院落内,一身黑衣的陈潇与黑夜融为一体,深邃的鹰眸牢牢注视着长欢的房间,望着摇曳的烛火,他的心随着蜡烛的燃烧落泪。
直至房内烛火熄灭,陈潇才转身离去,心中默默说道:“叶长欢,我爱你。”
丞相府外一角落,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陈琪看到陈潇离开的身影,眼眸深处一片冰寒。
陈潇,她将是我的妃,你的弟妹。
第12章 吃醋吃的厉害
暖春三四月,桃花朵朵开,只需风一吹,遍地桃花雨。
桃花,自古便是缔结良缘的象征,每年三月底,四月初,陈国未出嫁的男女便会来到桃花林中求得良缘。
纵使不为来桃花林中求一良缘,也会被这桃花林中的风景吸引而来。
叶长欢钟爱桃花,爱它的美,却不喜爱它的花语:爱情俘虏。
冷清的庭院内,叶长欢半躺藤椅上,手指蒲扇轻柔扇去身上的热气,虽只是暖春三四月,但她天性怕热,只要天稍稍热起来,她的汗水便跟着渗透。
用蒲扇微微遮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半眯着双眸看着庭院内盛开的一株桃花,只需微微一阵风儿吹过,这桃树便轻颤树枝,花瓣似要随风而去般。
桃花的香味是极好闻的,不浓不淡,夹杂着丝丝甜味。
许久,叶长欢转过头去,望着忙浇花的紫鸢,眼中尽是调皮,调侃道:“紫鸢,桃花林的桃花都盛开了,我们不妨去瞧瞧,顺带给你求个姻缘。”
紫鸢面色一红,就如一朵在枝头绽放的桃花般好看,语气娇嗔:“小姐,你莫要取笑我了,只怕是小姐想去赏桃花了。今日丞相被皇上请去宫中了,大小姐寻大将军去了,没有人会阻挡我们出府去。”
哪知叶长欢娇俏一哼,满是不屑,微微抿了口茶水,湿润的粉唇闪耀着光泽:“就算在府中又如何?我想出去,她们阻拦得了吗?走,我们现在就去一睹十亩桃花盛开的美景去。”
桃花林,整整十亩,站在这头望去,满眼都是盛开的桃花,风儿微拂,芬芳四溢,数不尽的桃花雨沾染了游人的发丝,衣衫,只需待上片刻,离开之时便带走了一身桃花香。
叶长欢喜爱素雅的衣衫,里衬一件白色,质地轻盈的裹身裙,裙角边用上好的针线绣着花朵的纹饰,不堪一握的柳腰让人嫉妒,外披一件粉色长衫,整个人看上去就如桃花仙子般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