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南混迹的时日多了,难免会出席些诗会之类的玩意,也就认识了这位南方出名的大才子柳言之 。两人喝多了,混乱侃侃,感觉相见恨晚。
叶满楼肚子中的墨水差得远了,可是他并非文人,因此想法比较没那么迂腐,言谈中自有一番风采。 再加上他一副潇洒弄扁舟的模样,喝饱了酒,抽出剑来配合高妙绝伦的轻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柳言之是个狂放的,就着老叶舞剑飞花,拍着节奏就开始高歌,唱完了,刷刷刷的写了好几首好诗 。
两人隔日结伴游湖,叶满楼是越发的卖弄,叫了几个歌姬,弹琴唱曲,自己丢个柳枝到水面上,玩轻 功杂技。如此便和这位大才子拉上关系,相谈甚欢,约好将来有闲功夫的时候,互相拜访。
这会儿离那才子所在的南方重地运城已经不远了,叶满楼决定去拜访下柳言之,好给琥珀歇歇脚。
有个地头蛇,找大夫什么的也方便,还可有人解闷。
琥珀是个没主意的,人家去哪里她跟着便是了。和江湖人混迹这么久,觉得去结交个文人也不错,原 本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虽然不懂得作诗也没多少才情,却是很爱写字作画,比较而言,还是和文人扎堆比较愉快。
北方的京城,东边的泰山城,中部江南几城的繁华之地,还有南方的运城,都是极其热闹的地方。
离运城越近,官道上的人就越多。琥珀如今也没那个官家小姐的习惯,撩开马车的窗帘,大大方方的 朝外面看。
果然是大开眼界,北方京城人氏穿着讲究,里三层外三层,务必裹得严严实实,大夏天也不会放松, 生怕人家说他们乡下人。
她见南方人氏却是很随意,女子露出小半个胳膊的人大有人在,也不穿累赘的长裙,打扮甚为轻灵简 单。穿着单裤,外面罩着短裙。琥珀在尚书府,穿的睡衣都比她们这些要厚实正式。
男子就更加简单了,怎么凉爽怎么来,好些人连内衫都不穿,就一件单衣。
她从未见男子穿得这般少,略略有些不安,不大敢随意看。
偏偏叶满楼这马车如此豪阔,惹得一路上的人都会瞧瞧,于是撩开窗帘的琥珀也被他们看见。
开始琥珀还觉得腼腆不好意思,可是人家都是微微一笑,有人还打招呼,她慢慢觉得自然了许多。
在京城,很少有女子抛头露面,轿子马车都是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她如果想看看外面,只能偷偷撩开 个小角,偶尔还惹得方夫人稍稍训斥。
可是她瞧这南方的官道上,许多马车并未封死,还有不少竹轿子,好些女子也都是随意坐在里面,她 们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当。
进了城,叶满楼便找个家上等的客栈歇脚。这次为了琥珀能够好好歇息,并未去热闹非凡的悦来客栈 。再则他也没打算和武林人氏打交道。
安顿下来,琥珀只能吃点粥,便去睡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叶满楼打发了赶车的下人去打听下柳言之的住所,好递上拜帖登门拜访,如果环境不错的话,就干脆 寻个由头住到他家消暑。
第六十六章 面子问题
更新时间2013-7-19 18:07:05 字数:2075
运城是南方最大的城市,乃是州府,大得不得了。叶满楼原想柳之言名气再大,这么大个地方,怎么也 得打听半天几日的。哪里晓得仆人刚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汇报。
柳府住址人人都晓得,靠着泯湖东边不远处,风水宝地,八九门子的亲戚,占了几条街,乃是大家士 族。
叶满楼一听大喜,既然是富贵人家,那么居住环境必然不错。而且还靠着湖,肯定比旁的地段凉爽得 多。
他赶紧大笔一挥,写下狂草拜帖,吩咐得力的下人阿三送去柳府。
等了几个时辰,阿三拿着拜帖回来,惭愧不已。
话说阿三捧着拜帖,很顺利就找到了柳府大门。一大片地方都是柳家,随便抓个人,都是姓柳,要是 找不到大门还真稀奇了。
门房竟然有四五个人,门房见他虽然是个递帖子的下人,服饰却颇为精美,衣裳崭新,脚上的靴子是 上好的皮子,帽子上还镶着块价值不凡的玉,因此倒也客客气气的。
可是一听说是给柳言之递拜帖,仔细的问了问阿三的主人,得知叶满楼不是个达官贵人,名不见经传 ,便吩咐阿三到旁边一个小屋子中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有回音,他便去问门房,那几人推说找不到柳言之也找不到贴身下人,不敢随意 留下拜帖,叫他再等等。
阿三继续等了一个时辰,结果一样,没人搭理。他再去门房问,哪里晓得门房中换了一批人。那张拜 帖摆着案子上,压根没人管。
这批新的门房仍旧如此漫不经心的怠慢。
阿三又等了一个时辰,最后不得已回到客栈。幸好他出门前还吃了些食物,不然在柳府那般等下去, 连口茶都欠奉,更别说点心了,早饿晕了。
叶满楼觉得此时甚为蹊跷,找了天下消息最为灵通的工作人氏---店小二打听。
五两银子让这位店小二同学乐翻了天,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倒地。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晓得遇见了 有钱的大爷,于是事无巨细,将柳家几辈子的黄历都翻出来,说得仔仔细细。
柳家十来辈之前,本来只是运城的普通大户商家,有几间铺子,族人四处散居。不料祖坟冒起青烟, 出了个书读得好又通世故的的人物。这位官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了个宰相。
他端的是位八面玲珑,手段了得,银钱滚滚而来。
人一发达,就会想着恩及子孙,他便起心要给后人弄些家当。
泯湖东面原本是块不值钱的沼泽地,属于州府官地。当时那人还未做到宰相,却已经位高权重,和州 府衙门谈妥,半买半送的,将这么一大块地给买了下来。之后又花了不少心思,投了不少银钱,休整妥当 ,建了好大个家业。
一些早不走动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全部前来投奔。
这位宰相大人好生了得,面面俱到,朝里人缘好,皇帝那头也哄得利落。自己捞了不少油水,还将几 位过得去的子侄辈提拔起来,搞到不错的官职。他太太平平的做到退休,回到运城养老。
沾了这位祖辈的光,这么发达了几代,可是后继无力,渐渐式微。
店铺庄子虽然不少,可是柳家人口越来越多,偶尔有几个败家的子孙讲店铺庄子抵押了出去也有的。
大家习惯了当初的奢侈懒惰,一大堆人指望着族里给饭吃。可是摊子大,却没足够的收入,府里的丫 鬟婆子下人等不得不都打发卖掉,换了银子使。
眼下都是姓柳的远方边支充当门子车夫下人。府内关系错综复杂,渐渐越来越乌烟瘴气。
那位柳言之公子不是长房的子孙,是个出了四五门子的远亲。柳家有自己的族学,由一个老夫子带着 百来号学生。
就这么着,柳言之竟然也学之有成。他自小就有神童之称,文章诗文做得花团锦簇,十二三岁中了秀 才。
他爹娘普普通通,本来在柳府里做点闲事,充当半个下人。他这个秀才名头拿到手,柳家心思活络起 来,说不定这位将来能去朝里做官,万一又是个宰相,岂不妙哉。
这么一来,府里专门拨了间单独的小院落给他爹娘,顺道免去了他爹娘的差事,月钱加倍,据说还另 外给了好大笔银子。
柳言之却是被长房的过继了,拜了家庙,全家大宴,成为正经的嫡子嫡孙。
不晓得为何,他中了秀才后却不再专心正经文章,死活不考科举,性格变得狂放不羁,成日里的花天 酒地,四处游荡。
此人的确是才气横溢,写些诗文叫许多文人墨客追捧,在运城算是个极其出风头的人物。
州府衙门里如果有什么钦差之类的来访,定然会发帖子给柳言之,好歹过去做几首诗词,不能叫京城 的人小看了运城。
柳家的家主还有族里的长辈们个个叹气,却是拿他没有办法。他名气这般的大,总不能按到地上打板 子逼迫他去考举人吧!再则他有个秀才的头衔,见了官都不需要下跪,打是打不得的。
柳家长房的家主这笔买卖做得实在亏大了。多了名义上的儿子使银子,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既然过继了,名义上他是柳府的正经公子,有单独的院子,月钱也很是丰厚,衣服鞋帽等都有份例。 这些还不能怠慢了,不然这位柳言之公子随意写些诗文讽刺下,柳府就成了大家的笑柄。
儿子过继,就是人家的了,他亲生娘老子都管不着。他爹娘当初为了点利益,将儿子给卖给了长房, 如今族里施压,不得不来规劝几句。哪里晓得柳言之以叔婶相称,客客气气的打发了。
以后柳言之更是我行我素,有钱了就去游山玩水,交朋结友,没钱了就回到柳府,蹲在账房里不走。 如果不给些银子,他便拿了四季的衣裳去当铺里当。
柳家最是爱面子,虽然祖上只出一个宰相是个读书人,却是一直号称是个书香门第,怎么能丢这种脸 。